32、Chapter 20 理所当然 ...
-
Emily为Chloe设下第一道心理枷锁,假如不老实合作,下次送院的就是Reid, 而这绝对是她的错,因为他们提供避免的方法, 而她拒绝接受.
以为她是更坚强一点的人,但这个暗示如毒蛇般噬咬她的心. Emily知道这一步走得很残忍,台面的说辞光鲜亮丽,甚麼do the right thing,实际就是让她抛弃自己的弟弟,宣布她辛酸的十年是白辛酸的.她不止一次do the right thing的时候有hard feelings,盘问期间她首次问到Reid的去向,那揪心的表情让Emily觉得她值得一句脏话.
第二道心理枷锁是Hotch 的设计.开会的时候Reid如实交代会见Marshould夫妻的经过, 包括他们的反应.默默旁听的主管提出颇为大胆的分析——Chloe的冤案有一位家长涉案其中. JJ认为是激动地捍卫儿子的Mrs Marshould, Hotch和Morgan则认为Mr Marshould掩饰了难以言谕的愧疚.
假释官的手记证明主管的能力不可动摇, Mrs Marshould读完后昏了过去,吓得他们忙不迭叫救护车,几分钟后她悠悠醒来,支撑著轰轰作响的脑袋,猛地推开伸手相扶的丈夫,说:『是真的吗？』
『甚麼？』
她咬牙切齿,双目灿放愤怒的敌意:『……你知道不是Clara做的,但你隐瞒真相.』
Mr Marshould眉头深攒,良久吭不出一声, Mrs Marshould似乎又要昏过去,跌跌撞撞后退两步:『Oh my God……Oh my God……我的儿子杀了我女儿的男朋友,我女儿无辜顶罪, 而我一直蒙在鼓里……你不要碰我！How dare you！』
做丈夫的似要哭出来.『我不能失去两个孩子……当时Clara已经入罪,既然她愿意……I am sorry,我只是希望保护Elvis.』
『You son of the bitch！She is our daughter！』
『恕我直言, Mr Marshould,当你选择隐暪的一刻,你已经失去两个孩子.』
『你尽管说漂亮话,你不知道这有多麼困难.』
Hotch 眉头紧蹙,这件案子最让他不舒服就是双亲处理的手法.『请不要误会,我是个父亲,我了解你想保护孩子的心.我无法了解是你选择保护优秀的孩子, 而置另一个孩子於死地.你知道你的女儿这十年间的生活吗？她被冤枉、被性侵犯,她找不到正常的工作,她为了过去的阴影离开自己的情人, 而最糟糕的是,她被父亲背叛.这不是一个父亲的所为.』
听到Hotch正气凛然说出『为了过去的阴影离开自己的情人』, Reid不由得低头抿嘴无语,心胸一阵疼痛和感激的鼓动. Mr Marshould无言以对,他抓著头发,两眼泛泪光.『Clara所走的路,她认识的朋友,大部份有刑事记录, Elvis不同. Clara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她才两害取其轻,她是个好孩子……』
换Emily听不下去.『No.她为Elvis顶罪,因为她爱她的家人,现在她保持缄默,同样为了她爱你们.但你为她做了甚麼？事到如今你仍然为你所做的辩解？』
Mrs Marshould打断无谓的争执.
『That’s enough. Dr Reid……你说得对,我需要见我的女儿.』她鼻子通红,说著说著又爆出哭声:『你可以安排一下吗？』
四目交投的刹间, Reid感受了他幻想中要感受的——面对Chloe的家人的微妙压力.
她是Chloe的母亲.
父母被问话的期间, Chloe无所事事想起监狱内的生活.从一开始俨如天崩地裂,后来渐渐习惯接受, 比痛苦恐怖的是习惯.她套上内裤的时候觉得地狱也不过如此,倾慕的彬彬公子原来是戴面具的狼,她想离开这个地方, 而性是她唯一的筹码.
她开始做交易,第一次换了单人牢房,第二次换到孩子的讯息,第三次有良好的伙食,第四次上医院戒毒.他们不敢向妻子表露的性幻想,尽量在她身上得到满足.以前还道Willon已经够下流,原来那是入门初级的情趣.他们喜欢心理上的施压,假释官从来不戴避孕套,有一次抵达降界点前在她耳边低语说他得了性病,她吓得全身紧绷,他生理心理同步高齤潮,一边抽动一边抓住她的头发大力往桌子猛撼, Ohhhhhhhh, bitch, bitch, bitch, bitch.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像破布一样被丢进牢房,头颅缠著绷带,剃光了头发,后脑缝合12针.
狱卒的嗜好更变态,最喜欢角色扮演,甚麼医生护士、空中小姐和机长、名模和社长,他们统统试过.她必须假装沉迷其中、欲齤仙欲死.但她没有一次不觉得恶心,做梦都做到一阉成双.有一次他扮演Elvis, 逼迫□□的姐姐为欲求不满的弟弟提供性服务.做完后她忍不住呕吐,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呕吐.狱卒还戏谑她是不拆不扣的变态,竟然叫著弟弟的名字说fuсk me now.
她想自杀,好多次都想撕开被单上吊,这次她付诸实行,可惜缠不紧掉下来摔伤屁股.假释官看到她的伤口,威胁她敢做蠢事就送弟弟吃牢饭,另一方面跟狱卒吵翻.每个人心中都有底线,她可以忍受暴力、威吓和虐待,但不要提及弟弟.狱卒的嗜好显然把她逼上死路.不久以后,假释官著实为她提早出狱下功夫.
这些点滴钜细无遗写在假释官的手记上. Mrs Marshould和Reid读完的心情可想而知.门被推开的刹间,她以为是Elvis,冷不防是她的母亲. Chloe怔了一怔,随即咧开笑容:「Hi, Mother.」
尽管Reid认为他所认识的Chloe娇艳欲滴, Mrs Marshould见过未遭摧残的Clara,如此年轻和奔放,像不能驯教的野鹿, 比任何人都漂亮和自由.为甚麼那光芒四射的眼瞳刻凿著疲惫？那张说不出好话的嘴总是傲气十足的微微翘起,现在怎麼成了枯萎的残花？Mrs Marshould有点不适应,这十年她一直怨恨女儿,她所知道的事实突然大颠覆,她不知如何开口.
她是第一个发现Elvis的异样,据Mrs Reid的说法,那很简单, 动物的本能, the mother knows.他看著姊姊的眼神,姊姊穿热裤小背心,他吞口水.他热衷拥抱姊姊.姊姊睡午觉,他轻拨她的头发.一开始她尝试说服自己,男生都有恋爱楷模, Elvis跟Clara特别要好,做弟弟的也许喜欢姊姊类型的女性.这份软弱让她后悔,她应该送走姊弟其中一人.
Elvis陷入热恋,他无法自拔、病态的渴望自己的亲姊姊,姊姊离开以后, Mrs Marshould跟他深谈——你不能爱上自己的姐姐,那是禽兽做的事.当时他很迷乱,处於失去姊姊的痛苦和毒瘾发作的折磨, 而假如做了禽兽才会得到Clara,我情愿成为禽兽.我爱她.
没有一个母亲可以承受当中的冲击,她选择憎恨花枝招展、行差踏错的女儿.一旦得到渲泄的渠口,一切变得简单容易.
她记得那是冬天,当晚Elvis很乖,没有折腾闹著要毒品, 反而早早睡下. Willon打算向Clara求婚的消息似乎对他的苦恋构成毁灭性的冲击.现在想起,她应该要更警觉的.但她筋歇力疲, 对生活重上正轨的渴望大於一切,所以凡事故意往好处想.她吃了安齤眠药躺下,昏昏沉沉之间感觉丈夫揭开被子,他让她睡好,但她也听见门声, 夫妻一同应门,警员压了压帽子,一脸遗憾.
劈头对她的第一句话.
『你真让我羞耻.』
现在不知拿甚麼脸跟她说话.她站在门边,甚至不敢迈出一步,她一生骄傲自负,没想到在女儿面前无地自容.
可她是妈妈.她是Clara和Elvis的妈妈.
她的天职是保护自己的孩子.
她掉落两行眼泪,双手捧住女儿的脸颊,轻轻抚摸.
「我的宝贝,你瘦了很多.」
即便算上入狱前,妈妈都不曾对她如此温柔.她的笑容渐渐倒塌, 对家人的怀念溢满胸臆.
不论长到几岁,在母亲面前,你永远是孩子.
「……Mommy？」
＊
这是他们惯用的技俩,无论如何问不到一点实情,换亲属上场,总会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母女见面当然不是单纯的抱头痛哭, Reid指导Mrs Marshould如何谈判最得效果.他觉得自己很人渣,利用她的母亲逼迫她.
一开始她们谈到很多无关痛痒的话题,譬如Chloe出狱后的生活,她飘泊无依,不想回家,十年过后大家的生活该重上正轨,她不想破坏一切.辗转间找到Willon的孩子,想照顾他但是自顾不暇,后来遇到Reid,托他和Jake的福,终於开始建立经济来源,可以照顾那孩子.
Mrs Marshould以为她爱著Willon所以照顾他的孩子,这样的走势虽然悲伤而浪漫,但Chloe所说的真相令人毛骨悚然.
原来她开枪的时候,孩子在旁边看著.她不知道孩子在场,当时乱成一团,开枪后才听见孩子的尖叫声.他大约两岁,还不懂得死亡.但枪声吓坏了他,父亲奇异的形状也吓怕了他. Chloe看著孩子口齿不清喊著爸爸,扑上去不停拍打父亲,想要得到父亲的保护,可爱的小熊睡衣沾满鲜血.
这很恐怖,俨如置身惊栗电影的血淋淋的恐怖. Chloe结结巴巴的,好几次必须停止下来稍作休息, Reid看做妈妈的脸色很差,不过母亲总是更坚强的一方,孩子为了保护这个家庭,十年来承受难以形容的痛苦,她没有倒下的立场.
她握住女儿的手,说:「Look at my eyes. Clara,现在开始,我们不要谎言了.我需要你的坦白,你得知道我能够承受的,好吗？」
Chloe露出哀切的表情,低声求恳她.
「No, Mommy……」
Mrs Marshould置若罔闻,这让Chloe想起从小她就强势冷漠又坚定.
「你有没有杀害Willon？」
「……妈妈, 别这样, 拜托了.」
「做个好孩子,说实话.」
她一直觉得是她杀了Willon,也许犯罪学上不是她停止他的心跳,但是她导致了他的灭亡.
其实Willon很喜欢她,没有投入感情的是她,他心中清楚,他唯一的用处就是帮助她摆脱家庭.十五岁的少女感情最澎湃激烈, 而她冷淡的程度令人心寒.她比较欣赏正派作风的男人,心地善良的人总赢得她的温柔和关注.假如这样的男人提供食宿,他立刻成为一条发臭的抹布.所以Willon早早提供毒品, 绑紧她,让她走不出他的五指山.
离家出走后Elvis经常纠缠著哀求她回家,虽然都遭到拒绝,但她心疼弟弟却不是假的.
Willon喜欢这份优点,想著这样的她会好好对待他的小孩.然而当年Chloe对他的血脉没有一点留意,她只关心弟弟, Elvis是她的宝贝,他走上吸毒的路讽刺地成为她戒毒的契机.他哭闹著我一辈子都完了,她说我做到,你也做到.
『我做到的话,你就得回家.』
『一言为定.』
她不是故意食言,她只是觉得, Elvis戒毒比一切重要.她和妈妈思想各走异端,唯有Elvis必须走上幸福光明人生这点意外地雷同. 而Elvis是只要姊姊喜欢,他甚麼都愿意做.戒毒不容易,第一次他凭著执念熬过来,喜勃勃帮助她收拾行李,说你该回家了.
她不知怎麼办,她开始害怕,手机的裸女照片让她犹有余悸.恰好Willon回家,冷著脸问这是做甚麼？他以为Chloe趁他不在的时候逃走,不等他解释就狠狠掴她. Elvis护姊心切,立刻扑上去扭打, Chloe竭尽全力阻止他们,混乱中把弟弟推出门外.我不能跟你回去, Elvis,我决定嫁给这个男人,我爱他.
他翻尽文学著作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形容当下的感受,她要结婚,意味著他的永远失去.晚上Willon问清楚来龙去脉, 方才得知她离家出走是为了逃避弟弟的畸恋.
一边说还一边擦眼泪, Willon轻拍她的背脊.他不是正派的上等人,但还是可以给她想要的.
以为是她说溜嘴的愿望,其实是慌乱间瞎扯的谎言而已,当时她打算满二十岁就远走高飞.长大后回想这一节,总觉得自己混帐透顶, 对他充满歉疚.
那个男人一厢情愿策划向她求婚,连订购花束这种不适合他的浪漫都毫无怨怼的完成. Elvis跟踪他好一段时间, 被发现后爆发一场冲突.身材瘦弱的弟弟完全不是Willon的对手,后者一拳打歪他的鼻梁,往他脸上吐口水.
永远不要小看没有还击之力的弱者,因为他们的怨气是最强的武器.他给姐姐打电话,当时夜深,气象台预报夜半时份开始降雪,他的手和他的心跟窗外一样又黑又冷.她不接电话,他很有耐性,拨到接通为止.他说我们承诺过永不分离.
Chloe似乎想安慰他, Willon的大嗓门稳稳传来.
『挂掉那杂种的电话！』
『……I am sorry, Elvis.』
嘟——嘟——
人的一生多姿百态,有人追逐权力,有人崇尚名利,有人活得平凡,有人但求自在.他拥有可以走上光明前途的头脑,他生来要当天之骄子,他能够一呼百应,他年纪轻轻念牛津硕士课程, 辩倒经验丰富的老教授.上司器重他,同伴信赖他,下属崇敬他,敌人畏惧他,男人妒忌他,女人爱慕他.
而他愿意拿出他拥有的一切,换取一个他爱不起的人.
如果成为禽兽能够留住她,他不介意把灵魂卖给恶魔.
他算著秒数, 1秒、2秒、3秒,那个男人挣扎嘶叫,眼睛充满惊恐与不解.他安安静静站著,犹如雕塑一样,不言不语不动不笑,他好像看见死神穿上华丽的盛装,伸出灰白乾扁的手指掐熄一朵生命之火.他听到姐姐比琴曲动人的脚步声渐近.她真是漂亮.
他说,我很抱歉,姐姐,我不知道发生甚麼事,回过神来已经……
怎麼办？姐姐.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跟我走吧,我们逃走吧.
他的姐姐似堕入一场好笑的梦魇,电影演过几百次的杀人事件冷不防发生在她身上.她看著自己的弟弟,当年她十五岁,不知道这只是序幕,但她不会把Elvis推上不归路.
她说,你先走,回家……拿护照,我要处理现场, 懂吗？等我电话.
他不虞有诈,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很急,迈出的每一步轻快如飞翔.甚麼地方都行,那里都可以,只要跟姐姐一起, 堕落地狱也在所不惜.
Chloe伏在地上,呜呜声哭起来,怎麼办？怎麼办？从犹有余温哭到冰冷僵硬.后来她会想,假如当年认识Reid,或许她的处理手法会更好.但当时她一个慌乱的孩子,找不到其他办法保护弟弟,在她心中,将来他要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可她不然.她没有他的天赋,她平庸普通,在别人眼中堕落得不可救药.
他只是行差踏错,不值得为此毁了一生.
她给自己打一针,拾起Elvis留下来的凶器,枪声断开青葱岁月.
他打开父亲的夹万打算盗取一点旅费,就是那个时候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姊姊,却见警员低声嗫嚅几句,以警惕的眼神投向楼梯上探头探脑的他,父母各自尖叫, 而他最后一次见到姊姊,就是牢房之后,相隔一道打不破的玻璃窗.
再怎麼自欺欺人, 都无法掩饰这个事实.
他是她的弟弟.
她一辈子不会以悲哀心碎的口吻,用尽全力吐露伤心的恨意.
那是他应门看见Reid以前,一直在回忆的事.
＊
他们心中各有不可动摇的执念,她不招供,他不认罪. Clara啬於表达情感,他只能透过她的牺牲品味她独一无二的爱意.甫坐下来, Reid打开假释官的档案,让他详细读完. Reid问他的感受,他脸不改色,木无表情,不说话,不动作.
Reid自顾自的说,他看完后第一次产生谋杀的冲动.
当然是开玩笑, Elvis还是不答腔.
「你承认杀人吗？」
「………」
「Elvis,我很羡慕你.从来没有人保护我,像她保护你一样.」Reid低头笑得很无奈,这份无奈对Elvis俨如嘲弄.羡慕？开甚麼玩笑？谁羡慕谁了？他悠悠望向他,挑起冰冷的嘴梢.「你喜欢,我跟你交换,你当她的弟弟,我当你.」
没有血缘的诅咒,不是同一个父母所生,他做的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理所当然亲她,理所当然被她所爱,理所当然相拥入梦,理所当然做合衬度小测验,她发现后理所当然地春心荡漾.
甚麼都是理所当然,因为他不是弟弟.
他竟然还羡慕,得势不饶人也不是这样吧.
Reid原想唤起他的亲情,显然地是他天真,这家伙从没有拿Chloe当姊姊看.「你知道事情走向吗？她会再为你承担罪名,这次的刑期不止十年了,你念法律,你心中雪亮,重犯一般判得很重,她永远别想离开监狱.即便她侥幸脱罪, Mr Nelson的手下蠢蠢欲动,密谋为老大报复……她要麼在监狱郁郁终老,要麼被□□乱枪打死.这不是她该有的下场.也许你认为她活该,但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她,花上我一辈子,我一定把你送进你该待著的地方.」
即使生气愤怒,他的眼睛仍然清澈如一潭乾净的湖水,不染杂质.
「你这个懦夫,没资格说爱她.」
一字一句敲进他的心, Elvis鼓著气, 鼻翼一涨一缩,原已一片苍白的脸孔涮地发青.「别叫我懦夫.」从牙缝逼出恨意,就在两人对峙的当下, Emily进来向Reid眼神示意, Reid满怀心事离开,下一秒那金色的美丽身影猛地撞入眼瞳.他整个弹跳起来.
「你们有三分钟的时间,我们会在窗外监视, Mr Marshould, 别做愚蠢的事.」
带上门扉, Chloe站在门边,显然对弟弟怀抱著畏惧,后来又觉得这样太生分,逐扬开一点生硬的笑意,坐在桌子另一端.
「很久不见, Elvis.」
他眼泛泪光,历经十年,终於再听到她的叫唤.
他以为再见面定忍不住满腔激动抱她入怀,可他只能坐著不动,心底一阵热、一阵冷,心脏拧紧, 背脊渗出薄薄的细汗.
他期待她一如小时候的拭掉他的眼泪,可她没有,她的表情十足真正的罪犯,面对判她刑期的法官, 而不是阔别十年的亲人,她唯一的弟弟.
他鼓足勇气,说出分别十年的第一句话.
「I miss you, Clara.」
她猛地一震, 本能反应往后一缩.
她低著头,轻声说道:「……为甚麼伤害他？」
直指Mr Nelson的凶案, Elvis皱著鼻子摇头,伸手紧握她的发凉的柔荑,他不加掩饰的贪婪注目让她很不舒服, 比假释官的侵犯更令她害怕.
可他不想留意这一节,径自埋首她的手背, 发出快慰的叹息.「我搞砸了……我只是想见你,你得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时头脑发热……对不起, 对不起,姐姐.」
从小她溺爱他,他惹她不高兴,只要乖乖道歉,他没有不原谅的.
所以这次他照用不误, 对不起,姐姐.这样Clara就愿意为她担起天地,他从中感受她的爱, 独一无二的、比世上齤任何人更深刻的爱.
他是聪明的男人,因为欲望蒙住双眼,导致不发现做姐姐的气苦.
「这十年我是为了甚麼？Elvis……」
他睁开眼睛,然后慢慢合上.
「我会打掉罪名,不管是我还是你的嫌疑,我是个律师,没人能够再欺负你.」
「他们不会放弃你的.」
「谁？」
「FBI, 法官,陪审团.」她满目含泪,说:「我们得有一个进监狱.」
「我们不会.」
「Elvis,不要再这样做,你不是这种人.」
「我说了我有办法.」
「我有刑事纪录,不怕再添一桩.」
「Dame it！Clara！听我说话！」猛地把桌子捶得左摇右摆, Chloe噤声不语,眼泪沿颊滑落.
Elvis连声道歉,想为她擦眼泪,她躲开了去.
「我会认罪.」她的声音又轻又凉,落在他心中,如镀上一层不融化的薄冰.「但如果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向上帝发誓,你绝对、绝对尝到同样的滋味.」
他脑袋一空,脱口问她:「甚麼是同样的滋味？」
Chloe不答腔,胸口一鼓一鼓的,眼睛厉光绽放.
「假如我让你失去所爱的人,你就带走我所爱的人吗？」他当真不明白,好像非得逐个疑点提问,不这样就理不清楚思绪.
「我杀了他,你就自杀吗？」
她难以言语,瞳孔的尖锐渐渐褪去,那汪滟的双眼空余圈圈难散的凄切和求恳, 卑微又痛苦.她轻轻摇头, Elvis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不会抑或不是.
「………我求你了,他是个好人.」
他是个好人.这个藉口真是可圈可点. Willon不好吗？Mr Nelson是坏人吗？她讨饶就因为他是正派出身？他还情愿她老实一点.
他真对Dr Reid的脑袋轰个洞,她会觉得生无可恋吗？
这麼纠缠著,三分钟过去, Emily和Reid半推半抓赶她离开,做姐姐的不住回头看他,可他分明从她的眼睛看见Dr Reid清瘦的影子.
现在他懂得Willon的意思了,的确令人作恶.
Reid给她煮了咖啡,她为这件事身心皆疲,几天下来憔悴了一圈. Emily留在审讯室继续盘问,没几分钟带著满脸不确定的诡异开门,说:「他全部招认了.」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Chapter 20 理所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