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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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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谁?”顾惜朝盯着黄金鳞问。
黄金鳞冷笑着摇摇头,转过脸去,“这个我不能说,不过,等你以后知道了她是谁,那一定很有意思。”
阁主小姐已是把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说够了没有,今天让你们见面,是有件事让你们去做。”
顾惜朝恍若未闻地喝着茶,神色冷然,黄金鳞看着阁主小姐说:“这么快,什么事?”
“杀铁手。”
此言一出,顾惜朝喝茶的手微微一滞,仍是很沉得住气地继续喝茶。
“杀铁手?为什么是杀铁手?”黄金鳞问道。
阁主小姐道:“问我为什么杀铁手?铁手本来就不该活着,你们真是好本事,有两次机会你们都可以杀死他,却一直让他活到现在,不止是他,如果能将四大名捕一一除掉,诸葛神侯就好比是失掉左膀右臂又被砍断双翼,就不足为惧了。”
见两人都不说话,她又继续道:“现在铁手离开了六扇门独自在江湖行走,正是下手的好时机,我给你们一队人马,这次最好做得干脆点,我不是相爷,用不着你们主动禀告,我会派人时刻跟踪你们的消息。”
“你确定我们出了云烟阁不会被认出来?你完全可以派你手下的人去做这件事的。”黄金鳞道。
“不错,我手下的确没那么多饭桶,可是,既然你们留在云烟阁,就必然要为云烟阁效力。此次是你们立功的大好机会,且当做是练练手吧。”阁主小姐说。
好大的口气,当初杀戚少商相爷都谋划多时,此次杀铁手不比杀戚少商容易,她居然只权当“练练手”,而且张口就是要杀四大名捕,不知她是太无知还是太自信。无论哪一种,都不容乐观。
黄金鳞却没有把此事当做笑话看待,而是较为认真地说:“你有多大把握?”
“没什么把握。”回答得干脆利落。
黄金鳞脸色一变,“你……”
阁主小姐悠然地看了一眼顾惜朝,笑道:“最主要目的倒也不是杀铁手,你们只管尽力而为。”
她复又笑道:“哼,以为逆水寒一案过去了就是天下太平了么,这一切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黄金鳞脸色微沉,却也并无惊异之色,顾惜朝只管喝茶,并不理会。
是夜,月光皎洁。
黄金鳞早带了一队人马侯在院子里,冷眼瞧着顾惜朝的住处昏暗的灯光。
“顾惜朝,你怎么还不动身?”阁主小姐忍住怒气问道。
顾惜朝置若罔闻,只一手执了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神色不慌也不忙。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违抗自己的命令,阁主小姐怒视着顾惜朝,觉得自己的忍耐受到极大的考验。
“要杀铁手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片刻,顾惜朝才淡淡开口。
“你已经身在云烟阁,我的命令你必须要听,”阁主小姐冷声说,“黄金鳞就在门外等你,你快些与他会合。”
顾惜朝嘴角牵起一抹笑,摇摇头,“我不去。”
刚吐出最后一字,脖子上就一凉,转眼看去,阁主小姐的利刃利落地架在他脖子上。
顾惜朝的笑容变得冰冷,他用两指轻轻推开利刃,“你要么杀了我,不然,你最好不要次次威胁我。”
“你以为我不敢?”阁主小姐显然被激怒,耐性告罄。
“你当然敢,我倒是看不出,你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顾惜朝道。
他总能在生死关头有心情多说两句,也不知是因为没有必要再沉默,还是因为别的,总之顾惜朝说相信别人会杀他,那他就是真的相信,他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他有时候并不是很在乎自己的生死罢了。
阁主小姐收刃,把玩着刀鞘,怒极反笑道:“顾惜朝啊顾惜朝,你真是个异类,我越来越觉得你是个有趣的人。既然你不想去,那好,我也不逼你,你在这好好等着,我亲自去。”
言罢,收刀入鞘,转身离去。
黄金鳞见只她一人前来,开口嘲讽道:“怎么?你没能请动顾惜朝?”
她眼风一扫黄金鳞一身布衣骑在高头大马高高在上的模样,回讽:“如今情势不同,黄大人倒是很好请得很。”
黄金鳞闻言果然一脸讪讪的。
阁主小姐翻身上马,回头扬声道:“我已接到情报,铁手就在城郊逗留,此次前去能够杀了他当然好,刺杀不成也断不能容他相安无事!”
众人皆应下。
“等等。”
正待人马出发,一道清冷的声音破空传来。
她回过头,是顾惜朝。
顾惜朝手持无名剑,大步踏过来,在她面前立定,嘴角牵起一抹笑:“我和你们一起去。”
黄金鳞策马靠近:“顾惜朝,你刚刚不是不去,怎么这会又出尔反尔?”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顾惜朝傲然侧身,“说不定,过一会我又不想去了。”
“你——”黄金鳞微怒。
阁主小姐制止了黄金鳞接下来的言语,命人给顾惜朝牵了马,一行人向郊外前进。
铁手就在郊外的一处荒庙里留宿,他本来是去找了水芙蓉,芙蓉告诉他自己有了身孕,已经五个多个月了。
当初她发觉自己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时,铁手因为办理逆水寒一案走得匆忙,水芙蓉根本未来得及告诉他。
这次他原本是要留下来好好陪陪芙蓉的,可自听闻黄金鳞逃脱的消息,他隐隐感觉到事态不会如此简单,多年尽职尽责的捕头生涯让他于心不安,于是又决定回来看看究竟,芙蓉也深明大义地支持他回来。
他始终是放不下六扇门的,可却又徘徊着不肯进城。
他在火堆旁犹自发怔,不仅一次地回想起与晚晴相遇相知的那段日子。
任是他面如铁心成冰,晚晴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他的心里也随之埋下了一颗永远的刺。
稍做动弹,就会刺心刺肺。
当年他意气风发年少得志,她倾国倾城娴静安稳。
后来又有了顾惜朝,一切都那么不一样了。
不,即使顾惜朝不出现,他还是会遵照神侯的意思,不能同她一起。
幸亏顾惜朝出现了,幸亏出现的是顾惜朝。
如果换了一个人,他无法揣测那人会不会如此爱晚晴,并且能够将自己取而代之。
如果没有顾惜朝,如果晚晴没有爱上任何人,那么,晚晴又是多么孤单可怜。
……
只是如今,一切都已成空。
铁手还是铁手,顾惜朝却不是那个顾惜朝了。
他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他,他终于醒悟了自己要的是什么,他抱着晚晴走了,他癫狂了。
晚晴为他而死,他为晚晴而疯。
这从头到尾,都没他铁手什么事。
铁手苦笑,摇摇头,用木柴翻了翻火堆。
只是一瞬间,他察觉到了外面有人。
他心底叹一口气,凛然开口道:“阁下既然来了,不妨现身。”
“呵,铁手果然是铁手,刚才还在走神,居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当先走进屋里来的是一位蒙面的白衣女子。
“脱了一身官服,就少了一套枷锁,铁手永远是铁手。”铁手道。
“你既然想到死都做你的铁手神捕,我就成全你,人生漫长,少不得差错,还是早些上路以保晚节。”
说着,她疾步退出,身后自有杀手围上前来。
铁手环视几人,坐着不动,“想我堂堂铁手总捕,脱了一身官服竟堪比顾惜朝,人人都想杀。”
“铁二爷多虑了,除了这队人马不买你的帐,想必还没有人敢把脑子动到你头上,除非是活的不耐烦了。”
“顾惜朝?”铁手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说这一番话的人。
顾惜朝下马,一整衣衫风姿依旧,正似笑非笑地看着铁手。
“顾惜朝,你竟然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晚晴尸骨未寒,你又开始做些伤天害理的事。”铁手道。
顾惜朝自铁手口中听到“晚晴”二字,只挑了挑眉,道:“我什么都没做,铁二爷怎么就说我又开始做伤天害理的事?我此番前来,正是想将功赎罪,向铁二爷举报一人。”
“哦?什么人?”
顾惜朝微微一笑,快如闪电地伸手把黄金鳞拉下马,按在地上。
“顾惜朝你——!”黄金鳞猝不及防地落马,一时愤恨难当,想不到顾惜朝临阵倒戈。
“黄大人,这滋味如何?”顾惜朝嘴角挑起一抹笑,想当初要不是被他次次拆台,戚少商早被捉拿不下百次了,很多事就能改写了,后来的这一切,全都拜他所赐。
铁手只看着他二人,心知黄金鳞不好捉拿,竟是依旧坐着,不动声色地冷眼旁观。
阁主小姐蹙眉瞧着他们,亦是没有动作。
半晌,铁手蓦地笑出声:“半夜三更莫不是摆戏台子来了?”
“不错,可这唱戏的主角可是铁手总捕你——”阁主小姐冷笑,话音落下,身后杀手身形如电般一拥而上。
铁手也不再多话,也提剑迎上——
铁手的优点就是如此,他不会在关键时刻浪费口舌,当然,他也从没遇到过让他想多说两句的对手。
刀光剑影中,他明显感觉到这些杀手的不同,他们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好手,稍有不慎就会让自己挂彩。
铁手毕竟不是铁人,这些杀手功夫都比铁手差不了多少,铁手寡不敌众,只能智取。
顾惜朝也不再理会黄金鳞,只负手而立,冷眼旁观。
夜深露重,春寒逼人。顾惜朝尽管在昏迷中得到云烟阁很好的照顾,可此时此刻身上的伤口一遇寒气不免疼痛加重。
铁手已经和杀手们交手不下几十回合,一时之间胜负难分,铁手情知如此下去自己必败无疑,于是瞅准了空门翻身而出——
黄金鳞觉得脖子上一凉,竟是铁手已然闪身自己身后。
“都退下,否则,黄金鳞就地处决!”铁手大喝。
本以为铁手在众高手包围下求自保都难,没想到他竟会铤而走险以黄金鳞作为要挟。
“想不到堂堂铁手总捕竟然也会使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逃走。”阁主小姐冷冷笑道。
“现在我不是总捕了,我铁手的所作所为与六扇门无关,只要能惩奸除恶,我不介意用任何手段!”铁手凛然道。
顾惜朝轻哼一声,笑道:“铁二爷果然还是胸怀百姓铁面无私啊!”
黄金鳞被挟持着不能动弹,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被顾惜朝拉下马不说,还要被铁手挟持,一时心头火气,却也无可奈何。
“顾惜朝!你少说风凉话,我答应晚晴不再追究你,你最好好自为之,否则,如果有天再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不妥之处,我一样不会放过你!”铁手冷然道。
顾惜朝听了此话出奇地静了片刻,脸上笑容收敛,道:“我的死活不劳烦铁二爷,顾惜朝宁死不做窝囊废!”
铁手冷哼一声,也不再废话,挟持着黄金鳞移开脚步。
黄金鳞大骇,额头隐隐有汗,他忘不了在刑场上即将行刑的那种感觉,等死的滋味不好受。
“傅挽云!救我——”黄金鳞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