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微笑的鱼

85、桂花香

　　琉璃杯，白玉盏，琥珀色的酒液缓缓注满透明的杯子，黏稠喷香的酒液泛着黄金的色泽，引人垂涎欲滴。
　　“哇，真的好香啊！”忍不住端起杯子，却被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拿走。
　　我忍不住流露出失望之色，埋怨道：“难道一小口也不行吗？我已经好了很多。”
　　“看你馋的，至于这样吗，放心，有你喝的。”
　　淡黄素衫，广袖微拂，挺拔的身姿却难掩与生俱来的书卷清气，秀美的眉目让人几疑是神仙中人，举手投足间透着宁静与淡泊。
　　“司马哥哥，还是你对我最好，今日我不会喝醉的。”我嘻笑着伸手夺过酒杯，一口饮下，清冽芬芳的酒水顺喉而下，落入胃中，内里缓慢升起的是金桂的芳香。
　　“果然是好酒，若是再有桂花糕，那就完美了。”
　　司马懿眼波流转，唇角带笑，从身后拿出一个精美的食盒，打开盒盖，一盘尚热气腾腾的桂花糕呈现眼前，我欢呼一声，急忙抢了一块放在嘴里，刚出炉的糕点还有点儿烫，我热得左手倒右手，却舍不得放下，司马懿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将糕从我的手中解救出来，放于一个干净的瓷碟中。
　　“这一碟都是你的，着什么急呀，看看，把手都烫红了。”边说边将我些微有点发红的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吹着，我用力回抽，脸有些红。
　　“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看你，小题大做。”
　　那一瞬我仿佛在他的眼中看到什么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就被清澈柔和的眼神取代，仿佛已经忘了我所做的事。
　　“好快，想不到我已经在这里住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望着院中的丹桂、金桂，吸嗅着空气中浓浓的桂香，圆圆的满月高挂当空，院中一切都是那是静谧。
　　“是啊，当初你来时，可把我吓了一大跳。”司马懿提起酒壶，在两个杯中注了酒，动作优雅而安祥。
　　我的思绪也回到那时，当时一路行来，路上不得不靠着甄宓的药勉强度过，直至撑到见到司马懿，精神才松懈下来。
　　“那时的我可真狼狈，没把你吓坏吧。”我笑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岂止吓坏，就算是早就接到你的书信，也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没有走预定的路线，这让我担心得要命，派出去的人几乎都没有消息，那些时日，我天天提心吊胆。”
　　“知道我出来的人虽然不多，但是知道我来找你的却没有，现在曹操对你的疑心尚未解除，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三年前，若不是你将消息透露给我，只怕我现在已经在司空府里和那些人勾心斗脚了。”
　　“若不是我早知你绝对无意仕途，又岂会多此一举，只怕我还会拍手称善，不过，我虽然告诉你消息，却也要你的精妙表演才使曹操信之不疑。”
　　“若我说，当时的我差点功亏一篑，你可相信？”
　　“我信。”
　　司马懿剑眉微挑，“就这么相信我所说之话？”
　　“当然，若这世上还有人说的话令我深信不疑，也只有你了。”
　　听到这话时，司巴懿不禁有些动容，眼中感动之色加深。
　　“难道你有事也不能对郭先生和你兄长们明言吗？”
　　我苦笑道：“若是能事事明言，就好了，虽然他们一片心意全是为我，但是，有些事，我还是不想让他们知道。”
　　“哦，那让我知道就不妨事了吗？”
　　我轻声笑道：“当然，若再不能对你明言，做人岂非无趣得紧。”
　　“人生之事，难以有尽如意的，不说了，喝酒吧。”
　　“好啊。”
　　过了一阵，我想起刚才的话题，问道：“你说你差点就功亏一篑，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当日司马懿得到消息后，就以风痹之疾推脱，但是曹操又岂是一语就可搪塞之人，暗中已经派人来调查。
　　“哦，我知道，是杜风。”嗅着杯中的桂花酿，我笑道。
　　“杜风？”
　　“不错，他向来作此调查，是曹操手下得力之人。”
　　“当日他夜探我的家宅，那时情形好险。”
　　我噗哧一笑，放下杯子：“是不是一条竹叶青从梁上爬下来，几乎要碰上你的鼻子。”
　　司马懿一惊，随即笑道：“原来当日之人是你。可害我苦思至今也不得其解。”
　　“其实那条蛇已经被拔除了毒牙，就算是你不想为官，但是曹操还不至于下此毒手，故我一直在旁看着，嘿嘿，你的表情我至今还记得。”
　　司马懿咬牙切齿道：“原来你一早就在那里，为何不早点出手，害我惊出一身冷汗。”
　　“莫急，莫生气，司马哥哥，若被外人看到你此时气急败坏的样子，怕会让那些倾心于你的姑娘小姐们失望了，到时候，讨不着媳妇，看你怎么办。”
　　司马懿俊脸微红，弯指在我的头上打了个暴栗，“就你话多，哪有倾心于我之人，若是当真讨不着，我也不怕。”
　　“哎，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清楚了，啧啧，若被司马大哥听见，听怕会招一顿好打。”
　　月光如水，洒在他的脸上、身上，如同镀了一层淡淡的银光，整个人更是凭添了几分仙气。
　　“看你这样子，倒真是成仙成佛的料。”我在旁边欣赏着仙风道骨的司马懿。
　　“难道还要讨打吗？”司马懿往指上呵了口气，就来呵我的痒。
　　“哈哈，放过我吧，司马哥哥，我可不敢了。”我连声讨饶，不知何时，他的手掌轻轻握住我的手，温和的掌心有着薄茧，那是练剑所致。
　　长指轻轻将我额上的碎发拂到耳后，“很久没有看到你的笑容了。”
　　我的身子一颤，作势抽回手，却没有撤回，他的力量好大，却只是温柔的将我的手固定在他的手心中，小心的呵护着，“你笑起来很好看。”
　　脸红了又红，汗渗出，我讪笑着：“想不到快十月了，天还这么热，我去再倒点酒。”
　　手怎么也抽不出，我戒备的看着他，不知他是何用意。
　　看到我的眼神，司马懿的眼睛一黯，轻放开我的手，“我去倒吧，你不知在哪的。”
　　又只剩我一人，坐在石桌旁，桌上的酒是我最爱喝的桂花酿，碟中是我最爱吃的桂花糕，连器皿都是我最爱的，看着满桌的酒食，就好像是他默默的心意，我对着这一切，又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看到那一袭黄衫临近，一阵秋风吹起他的长袍，院中金色的桂花被风吹落，娇嫩的小小花瓣如雨，纷纷扬扬，轻轻飘落在他的峨冠黑发上，眉宇间的温柔，眼角的笑意，在漫天落花下，如欲仙去。
　　我笑着，是的，他对我很好，只可惜，命中注定，他并不属于我。
　　“我突然很想知道，司马哥哥若真是出了家，会是什么样的呢？”
　　司马懿好笑的道：“难道要我剃度，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脑中突然迸出的想法而已，真的没什么，这酒真好，九儿酿的酒是最好的。”
　　“你如何得知是小九酿的？”
　　“我当然一清二楚，当初要不是他苦苦哀求去学酿酒之术，只怕我还不肯呢。”
　　“你也有猜错的时候，”他笑得异常欢畅，“是我酿的。”
　　“你？！”我有些惊讶，并不善饮酒的司马懿，居然会去学酿酒。
　　“当然了，因为你爱喝吗。”
　　话很简单，一如他简单的感情，温馨而平淡。
　　“怎么不说话了，”司马懿看着我，笑容温暖柔和，“莫不是被我感动了？”
　　“感动，哼，美得你，”我喝下酒，“我还没被谁感动过呢！”
　　“曹昂也不行吗？”
　　“好好的，提他干什么？”我又要斟酒，却被阻住。
　　司马懿的眼神平和，像最沉静的湖水，却于最深处引动着巨大的漩涡。
　　“宛城那一役后，我第一眼见到了浑身是血的你，手中紧握着一枚铜牌，不管是给你上药，还是医治伤口，就算是昏迷当中，也没有放开过，这当中你只说过一句话，‘子修’，我知道那是曹昂的名字。”
　　“别提了，已经是陈年旧事，我不想听。”
　　“可是对我来说，就像是发生在昨天那么鲜明，我只要一闭上眼，就会呈现出那时的你，说实在的，分别时的小小孩童居然已经长大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会在那种情形下相遇。”
　　“若不是听人叫你司马懿，我也不敢相信，那就是你。”
　　“所以呀，我也知道了你的秘密，知道了一直困扰我多年的谜团，为何郭嘉一直对你青眼有加，为何你的兄长对你的呵护一点都不像对男孩子，为何，我在看到别的男人与你亲近时就会莫名其妙的生气，原来那不并不是我的错觉。”
　　“错觉，什么错觉，以为我是女孩子？”
　　“没错，哪有男孩子长得那么美丽的。”
　　“呵呵，可是当初我第一次见你时，你正在桃林边，让我以为见到桃花精了，怎么解释呢。”
　　“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陌生的小孩子感兴趣，也许是因为你的言语，也许是因为你精灵古怪的小脑袋里的花样。”
　　“那么久远的事了，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天上的明月照在地上，月凉如水。
　　“可那是我一生的记忆。”
　　我听到这句话，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双满是星光的璀璨双眸，里面光影重叠，流波潋滟，引人瑕思。

作者有话说

　　我可爱的小司马出场了,我爱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