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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十一章 鬼影森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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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琼的手指一阵热一阵凉,她死死盯着这封信中的那个“第五”——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重大隐情没有对我说呢?
重大隐情……
身后一阵轻响,洛琼慌得起身回头,差点弄翻椅子,床上只有睡下的珊美,此刻手脚轻动,很不安稳。洛琼屏息走近,看到珊美的睫毛动了动,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姐姐……”珊美轻喃着梦话,“姐姐……想你……饿……饿……”她的唇抿了抿,洛琼怔住了,才想起早已经到了饭点,自己本来就是要去厨房做点吃食。于是便转过身欲关了邮箱后去厨房。
“贱人……”珊美沉沉的一声吓坏了洛琼,她心惊胆战地看着床上的姑娘,见她又抿了抿唇,未再发声,就放下心来。可她不敢再在这里多呆,退出邮箱系统后赶快逃去厨房,拿起菜刀咣咣咣剁起一颗大白菜,看着它从一整块变成纷纷扬扬的碎片,洛琼忽然感到无比畅快,仿佛剁的不是白菜,而是那个可怖的、会爬行的血肉团子。
想到那块粘稠冰凉的血肉团子,洛琼浑身一激灵,胃里一阵阵酸涩恶心,赶忙拉开抽油烟机转移视线,点火烧油,待那油滚地冒了青烟,一股脑将白菜都丢进去,听得哗啦一阵子爆响,油花子让白菜压地在下面乱窜,洛琼持着铁铲子一个劲地翻炒,嗅着菜香,她的心情也平静许多,似乎回到了以往那平凡而温馨的生活中去。
做好简单的饭菜后,珊美还在床上昏睡,洛琼喊醒了她,俩人用过饭后,洛琼就问珊美日后的想法。珊美无比坚决地说:“我不会放过常睿和苏枝,我一定要让警方将他们绳之以法。”
洛琼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珊美问:“洛琼姐,苏枝还住在寝室吗?”
洛琼说:“你知道我一直都没回过寝室啊。我怎么知道呢?”
“那她是不是在外面有房子住?”珊美冷笑,“她和常睿偷情的地方吧。”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哈!原来你也不清楚吗?大家都让常睿给骗了吗?”珊美冷笑不已,洛琼隐约觉着她这话说得古怪,还没细想是哪里不对,珊美已从提包里取出个厚信封,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竟是一堆照片。洛琼小心翼翼地拾起来,那些照片后面都有编号,依次排开——从公交车站牌,到小区正门,再是各条相连的道路,再来是一栋楼房,接着便是单元号,随后是一段段的楼梯,最后是一道防盗门,还挂着门牌号。拍摄得如此细致,洛琼暗暗称奇,不由抬头看向珊美,目带疑虑。
珊美冷冷一笑道:“所以啊,谁说苏枝在外面没房子住呢?”
心事重重的洛琼将珊美送到了车站,等车的时候,俩人约定每日晚上十点都要通个电话,确保彼此的平安。洛琼嘱咐珊美不要轻举妄动,毕竟苏枝大有来头,没必要以身涉险。珊美用冷笑告诉她,这个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姑娘不会放弃。
霏美的案子,到底何时才是个终了呢?霏美,如此温柔善良、希冀天下太平的女子,若是知道自己的死亡会引发这一连串的动荡,会作何感想呢?
珊美离开后,洛琼在回家途中去了一趟复印店,将夏之声发来的符咒打印出来,回家后便依着吩咐贴好放好。举目四周,一片黄底子红符,她感到好笑,无形中却又微微放松,绷紧的肌肉一旦松懈下来,人也随之困顿,她顺势躺下就寝,只想有了这些符咒,应该是无事了。
可是闭眼后却总也睡不安稳,断断续续的梦做了几个,意识开始处在半睡半醒的朦胧间,她翻了个身,没有睁开眼,希望能快点进入深度睡眠,却突然感觉薄被里的脚心冰凉发痒,似乎有两个圆圆的东西正在摩挲她的双脚,它们是轻柔的、寒冷的、硬硬的、似乎很圆润,但又有些骨瘦嶙峋,还带着一种黏黏的潮湿……
足部猛地一沉,那东西压上脚踝,随即迅速爬上她的小腿,但那股压力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沉重,受力面积也越来越大——洛琼浑身一震,暗夜中她瞪圆了眼,睡意再无。
手心紧紧抓住被角,她半分也不敢动弹,那东西顺着她的两条小腿又爬过了膝盖——是那天的血肉团子吗?不是,绝对不是。没有婴儿的啼哭声,没有琴声,这次的这个格外沉重,它一面匍匐着向上攀爬,一面已经紧紧压住了自己的下半身,脚、小腿、膝盖甚至是大腿都感受到这个东西的重量……
夜色下,洛琼目光中的恐惧愈发浓厚——
那东西是……那个正压着自己、往上爬的东西是……
那是……那是……一个人!
洛琼猛地掀开薄被,三点寒芒闪过她的眼,待她再度张眼时,一双手刚好举到她面前——血糊糊的,不见了十指,只有两个血色的肉球在她额前挥舞。
洛琼剧烈颤抖着,她终于发现瘦削的悲惨女子带着一身冰冷的湿漉,一身粘稠的血腥,正正地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啊————————!”
送走居委会的人,洛琼瘫软在客厅内,她觉得自己已经死过许多回,但每一次她的魂魄又都被强行塞回到再也无法活下去的躯体中。
昨晚经历了那么可怖的事,她吓得在阳台上尖呼求救,那瘦削女子从床上滚下来,一路爬向阳台。她差点从阳台上跳下去,可就在那女子爬上来的瞬间,闻讯而来的保安敲门了,她觉得自己是跳过了那女子弓起的背,踉踉跄跄地跑过去开了门,保安冲进来后,瘦削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落在地上的薄被和大开的窗户诉说了曾发生过的事。
或者说——是洛琼自己认为发生过的事。因为保安将她的房间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
再度半夜扰民,大家当然无法忍受。今天上午,居委会的人就找上门来,洛琼一宿都没敢再合眼,正是疲累之时,对居委会的问话也爱答不理,气得那几个老太太嘀咕着离开了。
地砖的冰凉慢慢刺入尾椎骨,洛琼在这份寒冷下渐渐清醒过来。她打开电脑迅速上了网,将夏之声的那封信又看了三遍,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刻印在她心里,她确认自己没有打错夏之声给的那些符咒,她也确认自己没有贴错更没有放错。
那为什么霏美的魂魄还是找上来了?!
是不是霏美的怨气太重?或者说她额头上那三颗图钉所带来的诅咒太厉害?夏之声并不了解情况,所以给的符咒还不够分量?还是说夏之声的吩咐自己没有完全做到,所以那些符咒才不管用?
想到这个,洛琼犹如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虽然还抱着疑虑、愤慨、委屈和恐惧的心情,但她还是匆匆翻出相机,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再度打开电脑,按照夏之声的吩咐,将这几日遇到的所有事都原本写出,再附上刚刚拍好的照片,一并发过去,同时表达了一丝丝焦急和不满的情绪,认为“虽然婴孩没有出现,但霏美的鬼魂还是骚扰了我,比每一次都更要恐怖。你给我的那符咒怎么没用呢?”
等了一天,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洛琼鼓起勇气,又给夏之声的那个工作手机发了短信,但依旧没有动静,甚至连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都没有。
石沉大海,脚悬半空。
洛琼嗷了一声,不由大哭起来。直到邻居愤怒地敲门责骂,她才慢慢收了泪,呆呆地靠墙而坐,任时间一点一滴流淌而去,她已毫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