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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八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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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那里一边小心应答,一边想着若有机会自己救济,该从面前这个混球身上讨回什么赔偿,却有汤烷急急来报。
“什么事?”寺御君派了随身侍从亲来,这事肯定由头不小。
“今日晨,尉降平全两国于……”
没有细听他后面说什么,我起身直接往中帐去。
哪里降、怎么降、谁呈降书、割地多少,如今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东平大军不日即将返程。
返程必经镀。
解甲进城,亦是猛虎。
“今晨降书一出,拨去留守新地之外,平军尚有六万五千之众,明日中午可至此。”寺御君道。
“昨日刚有粮草运去,周转的一直只有重伤之兵……”我接口,叩叩桌子,十分担心。
“营中大军,和镀城驻军,七万有余,若是攻城,一可当十,何有可虑。时军卿不必如此不安。”梁长书开口。
“请问梁大人驻军多少老弱?多少新兵?久经沙场者几何?镀城四周待守集镇数目几何?”我大恼,起身逼问,“东平向来以残暴闻名,城不降则野必肃,梁大人难道要龟缩于内,弃城外子民与不顾?若是镀城成了孤城,攻不攻又有何妨?”
“皇甫公子莫急,东平尚未有战意。”
“东平本国新地,一梁东一梁西,远地不治,梁有名将而无悍马重车,东平焉有不取之理?”虽知寺御君好心安慰,还是无法不用气势汹汹的反问句,“梁腹地现有王亲兵六万,庞大人领兵五万在东,而东平尚有大军二十五万皆在境内,所布不祥,怎能放心?”
“远地不治……”寺御君又是一下抓住了关键。
“正是。”我重重强调,“何况兵马悬殊。”
“时军卿此意,东平奉玉奉金……”梁长书放下茶杯。
“早已存意。”我站定,“唯今之计,与赖相盟,两军同督,平军皆从两国交界过。”
梁赖素来同进同退不是没有道理的,以二抵一,才得以安于众强之间。
“皇甫公子为何不早……”寺御君重重喟叹,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我当然没有答话。寺御在梁府,梁长书在寺御身边,肯定也不是没有耳目的。不过因为同盟而成了一种互相表达信赖的方式而已。
转身,我看了梁长书一眼。
帐篷外的日光射进来,映得他面净如玉。
一如当初,端坐在屋内,看婢女替我更衣时一般。
若说有何不同,便是此刻,他没有再刻意用那种目光打量我,而是看着桌上自己那杯茶。
茶已喝了一半,也不再冒热气,不知有什么值得他专注如此。
城头楼塔。
俯瞰城内,灯火渐熄。
再看城外,一片漆黑。
秋冬即将相交,夜风寒意凛凛。
墙下,我和寺御忙了半天,调的兵遣的将尚在奔波,微有声响,而无嘈杂。
梁长书上午便立刻启程去了赖国,说服那素来交好的边境重臣,达成共识,刚刚飞鸽来信,已经在回途了。
——国小也是有好处的,起码快马来去迅捷。
“明日东平大军便要到城下了。”寺御君拿一条白绢细细拭着他那把佩剑。
“嗯。”城墙的火把映在旁边,此处略略背光,倒显得安静几分。
“这把剑,良久不曾饮敌血,跃跃欲试了呢。”寺御调侃道,而后又继续,“虽说,我倒宁愿它寂寞一辈子。”
“剑自有灵。”我淡淡一笑,靠往身后。
——没有一个真正的良将,会热爱厮杀。
擅长,但是不爱。
奈何剑自有灵,时自有势。
有些事,不是持剑人能够决定的。
穆炎扶住我,轻轻推正。看看我没有摆好重心的意思,伸手环了我,不再试图摆脱凭空多出来的重量。
那把剑青色寒芒很冷,我看了眼,打了个颤,往穆炎怀里缩了缩。
摸索着握住护着我的手,把玩把玩手指,摸摸掌心纹路。
而后指指交扣。
我要守的,是镀城,是梁国,其实不过就是这双手。
粗糙,带了硬茧,夹杂着旧伤口,老疤痕。
可其实,还年轻得很,不过二十三而已。
幸而,它们尚有力而温暖。
寺御君侧头瞄我一眼,摇摇头,倒没有咳嗽捣乱。还剑归鞘,伸手两指一搭,把了我脉,“一夜便起内息的奇才,竟然怕冷怕得……”
他忽然顿住了话头。
“怎么了?”我只不过不会逞强来个迎风伫立而已。
“你……”寺御抬头正欲说什么,又猛然转身朝城楼阶梯看去。
穆炎差不多同时朝那边看去。
而后是成冉汤烷。
我不解其意,侧抬头带了询问看看穆炎。
“有快马。”穆炎道,手臂紧了起来。
他话音刚下一会,我也听到了一匹快马的蹄声,由远而近,由轻而重,劲快密集,而后一声长长嘶鸣,一卒飞奔而上,满身风尘煞气,重重叩向寺御君。
“报——国柱大人,庞大人投平,领兵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