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激怒，眼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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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博金没让我失望，我回到他店里的时候，布莱斯·扎比尼已经到了。
博金警觉得很，我一进到他店里，他就从柜台下面抬起头来看，只一眼确认是我，无声露出个微笑，似乎在说欢迎光临，又像是说你请自便。
我沿袭玛莉的装扮，仍然是一身裹得密密实实的黑色长袍，连兜帽都像是经过特别设计时刻拢紧了底下的条条发丝。
布莱斯·扎比尼正在柜台发呆，大概没想到我会从店门口直接进来，始终侧着脸，不过他也算警觉，看博金在笑，立刻转向了我。他没笑，眼里尽是惊异，在确定是我的一瞬间，握紧了袖子，可惜他年龄不够，那里没有魔杖，只有一枚小小的袖扣，或许是扎比尼太太特地给他用来防身的道具，也可能是稍微发力便可启动的门钥匙，但那东西给他的安全感十分有限，他全身僵直地站在那里，努力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现在我在挑选同伴，我不介意布莱斯不友好的态度，因为我只觉得他哪里都是破绽，他的一双眼睛长得像德雷克·克里福德，过份细长，眼角上翘，透着一股入了骨的轻浮。看过那几个与他同龄的男孩子才确定他长得不是最好，不是说相貌，而是指体格的健康，他只是身高略拔尖，身上其实和小波特一样单薄。黝黑皮肤让他显得老成，也不像白皮肤那么透着冷淡，但他的眼神却骗不了人，他一直是故作老成，他的内心并不比同龄人更有担当，比起之前那几个孩子他甚至更缺乏自信，哪怕是被我笑话过的愚蠢乐观的自信。
我不招呼他，也不对他笑，我冷冷地打量他，就像我隐去身形观察其他人时一样。
博金感到了气氛变化，他先看我，没能得到什么，只好转向布莱斯。
布莱斯的戒备不是用魔力维持的，所以注定无法长久，他那并不壮实的身躯里也没容纳多少豪气，面对博金狐疑的目光他也只能虚张声势地露出愤怒。
博金没有被布莱斯骗到，或者说他根本不把小男孩的怒气看在眼里，他笑了笑，决定不再干涉我们。
下一秒，布莱斯用实际行动打破我对他的评价，也粉碎了博金置身事外的幻想。
他从柜台里跳出来，低吼着扑向我，一口咬在我手臂上。他的牙口也是一般儿童水平，没能咬穿变形出来的黑袍，但他并没有放弃，他不仅没松口，还手脚并用地抱住了我。
他挂在我手臂上发出呜噜呜噜的叫声，活像一只发泄委屈的小动物。
他似乎是在说，“你为什么对……什么的那么好？你都不理我！一直不理我！！”
博金愣在当场，面目纠结地看着我。
虽说玛莉是妹妹，但她不会撒娇耍赖，所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不听话的小孩子。
我回忆其他人的做法。纳威的祖母只要提高声音他就哆嗦着手脚无力了。麦克米兰是个善于自得其乐的孩子，他生气的时候会砸一点得到父母允许的摆设什么的。克里福德家的做法最普遍，他妈妈会尖叫，他爸爸会甩巴掌，不过他们不体罚小孩，最多扣一个月的点心。波特的佩妮姨妈或许找到了最好的解决方法，她把坏小孩关起来，大家都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啦。
可我既不是布莱斯的监护人，也不是他的抚养人，我们还不是同伴，甚至算不上朋友。
我不能用上面那些法子对他，或许我该用对待手足的办法对他，但在怀特史东家我得到的经验很不够。南希太老成，把真实情绪全都藏在自怜自哀里。玛莉想太多，就算有想法也不会跟我说。莉兹从各方面来说都是最正常的，可她只是很着迷当巫师，她不会做咬人这么破坏巫师形象的举动。只有那只蠢猫汤盆子曾想攻击我，那时候我一拳就把他抽飞到墙边去。
布莱斯的眼睛绝对不大，但在充满泪水后如同黑曜石一样黑得隐约流光，他这么就近望着我，里面包含各种无法诉说的情绪。
有哀怨也有期待，有控诉也有撒娇，总体来说是不满多过敌意，或许还有一种孩子气的示好。
虽说我一点不信“小男孩总是欺负自己最喜欢的小女孩”这种说法，但我真的没法像对待蠢猫一样收拾布莱斯。
我只能对博金大叫，“清场打烊了！老板！不要逼我处理掉所有目击者啊！！”
博金照做，但他绝对是在忍着笑，可能看出我的无可奈何，他还十分委婉地表示我应该照顾照顾他的生意。
如果我手里有足够金币，一定用金子直接砸烂博金的一张老脸。
布莱斯呜噜呜噜地闷叫两声，放开一只手摸出钱包，塞进我手里。
钱包不大，但却是个精致的空间储物道具，里面装满金币，大概是他母亲给他准备的。
我一眼看不透到底有多少金币，但从能量波动来看，凑起个十几二十磅应该没有问题，足够将博金的脑袋砸歪。
博金做惯了买卖，看货的眼力有，也够明白人心，他立刻懂了我的打算，顿时做畏缩状跑掉说是记起该给我准备一杯喝的了。
布莱斯挂在我手臂上咧嘴笑，他还是死劲咬着，笑的时候露出一对小虎牙，衬着扁圆的脸蛋和幸灾乐祸的眼神，比一开始要顺眼多了。
我很感谢他出钱帮忙，转而又惊异他能看出我的想法。我突然想起上次他能看穿变身后的我，难道也是因为能感知我的思想？
神选机通过大地契约得到了不少讯息，可在关于布莱斯的介绍里并没有提到有这能力，到底是因为他的能力继承自那位萨拉森圆桌骑士的帕罗米德斯，而那位异乡人始终未能得到英格兰大地的承认，还是因为他没有出生在英格兰的土地上，所以得不到他最真实全面的讯息。
同伴的事可以暂时放下，我必须先确定他的能力，因为感觉太危险了，我不惧怕其他人得知我的真实身份和补考任务，但我不希望掌握秘密是这个弱小得根本无力自保的布莱斯·扎比尼。
“你是怎么知道我想用金子砸博金的脸？”
“啊呜……”
布莱斯的笑容僵住，眼神也随之黯淡，他不喜欢我的提问，可他想撒手逃走时，我已经抓住他的后领。
虽然我使用的形态不算高大，但抓起一个六岁小孩绰绰有余，布莱斯被我悬在半空，就像一只受惊的黑兔子，手舞足蹈了几下便抽搐着开始装死。
我特别恶毒地说，“就算博金回来，你还是得回答问题，我不介意多一个人知道扎比尼家的秘密，或许这消息传开后还能让你母亲更受欢迎呢。”
对母亲的爱占了上风，布莱斯又精神起来，他挣扎着想要踢我，“妈妈没有！只有我！放开我！我不准你伤害我妈妈！！”
我当然不会让他踢到我，我还报复性地拍拍他的头，就像对小波特一样，只不过针对的不是小魂片，而是他脑子里那股激烈的反抗情绪，“那就说实话，我会考虑保护你。”
“请保护我妈妈！”布莱斯趁机谈条件，“然后才是我，只要你认为值得，我保证会做得很好！”
他大概真的能看穿别人的想法，所以他知道我想要选他做同伴。
这让我一阵不舒服，没有人喜欢暴-露隐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你的打算，再说最后一次，回答我的问题，然后，由我来决定是否提供保护。”
“小兔子太坏了！”布莱斯被我的态度激怒，“你根本不相信我！不管我怎么回答，你也可以故意挑刺！我就知道小兔子变了！一开始明明那么可爱的！后来却假装不认识我！只知道亲近别人却不理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们一起吃冰激凌了！你也送了我圣诞礼物！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可你之后就不理我！在路上遇到了你也不看我！你牵着别人的手进进出出，好多次在博金的店里，你们表现得那么亲密！我给你准备的信和礼物，你不接受，你对博金说假装不知道！我很生气啊！我一直等着你回信！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你又跑来拿走了信！让我又开始期待你的回信！结果什么也没有！！我就在这里一直等你！却只看到你和别人同进同出！我走到你面前，你们还一起无视我！太坏了！我不喜欢这样的小兔子了！把我喜欢的小兔子还来啊！！！”
说实话，我听得很混乱，虽然说用“布莱斯把我和玛莉的黑袍造型变身弄混了”能解释得通大部分事，但玛莉怎么可能会和别人同进同出，我实在想不出玛莉会和什么人表现亲密，还一起无视布莱斯的存在。可是，能自由进出翻倒巷，能从博金手里拿走布莱斯给我的信，这些都只有玛莉能做得到。
布莱斯趁着我分神思考，又开始挣扎，这次他气哭了，一边哭一边想再咬我。
“住口。”我捏住他的下巴，“我要和什么人亲近，不由你操心！”
布莱斯哭得更厉害了，他凶巴巴地一拳打在我胳膊上，然后又担心地看着我，不知道是怕彻底惹毛我，还是担心打痛了我，但他没好意思立刻住手，只是接下去明显放轻了手脚。
博金端着酒水回来了，被我们最新对峙的局面惊得目瞪口呆，在他手里的雕花银盘和水晶酒具闪动着耀眼的魔法之光，衬得他越发傻乎乎的了。
“有些小事需要博金为我解惑，我想你是不会拒绝的，即使我暂时没想到该怎么照顾你的生意，对吗？”
我没跟他客气，他是巫师里另一个聪明人，虽然没有阿布拉克萨斯那么聪明，但我相信他很清楚什么叫守口如瓶才能明哲保身。
“当然，如果您能多花些时间在翻倒巷，您就会发现我是最愿意和顾客建立良好关系的商家了。”
“那么，给我看一看你手里所有和我家里人来往的记忆吧！”
布莱斯不哭了，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我，似乎意识到自己弄错了什么。
博金苦着脸从厚厚的袖口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很不情愿地交给了我。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激怒，眼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