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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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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一如既往的淡淡映衬落日余晖。
白莲素洁点缀上金红色的光,在水面上落下一层又一层阴影。
神庙旁的风光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没有喧闹的人市安静的复苏符号挂在高高的建筑物上,圆润的没有棱角,带着属于神的仁慈。
“真是讽刺。”他低声说着话,将身体倚在柱子上,手里关于咒术和魔法的书籍半开半合,凌乱却繁密的字迹显示了少年对于这门学术的用心。
无需要任何人的回答,他苍蓝色的眸对上被映红的天,想起关于那个早些时候被加冕的少年的瞳,慢慢侵入他的心底。
因为距离太过遥远的关系,他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
只是记得那双如同烈焰般艳丽的红,与他冷淡的苍蓝形成鲜明的对比。
到底是为何会记住那双如同烈焰般燃烧着的红色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只是抬头的那一眼看清的东西只有这个,仅此而已。
“赛特,原来你在这里。”
被称作赛特的少年略微抬头,冷静肃穆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淡淡的开口“啊,是夏迪啊,什么事?”
“怎么不靠近点去看法老王的加冕仪式?就算是候补神官也有靠近的资格,比起在下面要好得多吧。”刚刚晋升正式神官的夏迪随意的坐在友人的身边,略带几分不解的望着他“更何况还有半年你就要晋升正式神官了,虽然不明白是执掌哪个千年神器,但是早些去看看也好。”
“没什么兴趣。”冷淡的回答友人的话,赛特将视线重新移回魔法咒术书上,努力看入古埃及的文字,将那双绯红色的瞳驱逐出自己的脑海“会属于我的一定会到来,现在无需操之过急。”
“唉?真可惜啊,明明新任的法老是个很帅气的美少年呢,错过那么盛大的场景太可惜了。”一边用有些不正经的话说着,夏迪收回视线口气里满是可惜。
“夏迪。”
“嗯?”
“再说这种话别人会认为你对法老王有非分之想。”
“诶诶诶?!等等我赛特,你是什么意思啊!”
并没有更加深入的和自己友人解释的意图,赛特将书本合起转身走向市集的方向。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赛特是一个普通的平民,自身并没有属于祭司或者贵族的血统,他是来自民间,靠着自己强大的魔力和优异的成绩以第一名成为候补神官。而在成为候补神官后他便自然而然的敛起了满身锋芒,虽然将那样凌厉的气质收了起来,但是熟悉他的人还是会知道,他只是韬光养晦而变得越来越成熟和强大。
游刃有余的交往态度,英俊的容貌,挺拔的身形,和大家都融洽却不深交,被人欣赏却不会簇拥,赛特苍蓝色的眼睛里总是一览无余的平静。
夏迪一直觉得这样的赛特是很危险的,因为没有能够掣肘他的存在,而当他聚集足够多的力量时——他担心着赛特的野心。
或许是多虑了,但是夏迪觉得若是某一天看到赛特突然登基称王的时候,他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他知道赛特在执着某些东西,眺望王城的时候眼里总有着写不出的欲望,那是会让一向波澜不惊的苍蓝变得层浪峦叠的唯一时刻。
但又看的并不分明,夏迪宁愿相信那是他自己的错觉。
勾住赛特的肩膀,他口里有几分无奈的意味“因为今天晋升神官的事情,晚上没办法找你啦,你自己随便的找个地方呆吧,当然最好别在什么奇怪的地方过夜。”
半是调侃的语气说着只有他们那个阶层才会明白的话,赛特眉心一拧没什么好气的瞥过他“如果你想被发现死在某个女人的肚皮上,我并不介意去实行这一点。”
“嘿,神说要对自己的朋友宽容。赛特,请宽容的对待你唯一的挚友,我——夏迪。”
“哼嗯。”
***
当赛特抵达市集的时候夏迪已经离开,沿途被拉走不得不去赶赴无聊的宴会,挤眉弄眼的告诉赛特,如果不急的话,一晚上不回候补神官寮也没什么——当然对于夏迪的话赛特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连一个白眼都吝惜给予。
说起来,出身平民的赛特和出身贵族的夏迪关系为什么那么好,这也是上层阶级中最为迷惑的一点。
不过尽管好奇,但是也没有谁会无聊到去追问这样的问题。更多的人比起去追问一个男人的过往更乐于去参加宴会,或者追求美人。
顺带一提,这样的美人往往没有性别之分,只要是美人他们都乐于追求——神在这一点上意外的开明,或许于他们的神权宗教以及信仰相关,他们并不忌讳同性,甚至关于这之间的婚姻也是被神所承认的。
虽然赛特也很美不过碍于他周身的气质……令一般的贵族们只能远观而不敢亵玩。
当然也不是没有找死的。
只是后来的下场,看赛特好好的在这里便略知一二了。
“呜..”
轻微的呜咽声传来,赛特皱起眉头侧目看向有些喧闹的人群,聚集在一起人头涌动的情景让他看上去有几分焦躁——并不太满意这样的围拢,赛特连上前一步的意愿都没有,不过相对的却又有些好奇人群中的呜咽,虽然他并不是会为这些东西动容的人,但总是会有一些东西叫做心血来潮。
并不算费力的走入围拢的人群中,身为候补神官的服饰明显给了他不少助力,普通的人们挂上一种崇拜夹杂畏惧的神色空出一小段的距离,独自一人的赛特有些过分的显眼。
“你们太过分了!”属于少年的嗓音明明该是柔和的却染上一份冷冽,手中举起的长剑在手柄的部分雕刻着精致的纹理,代表着神物的猫纹细细的被刻画,黄金色的荷露斯之眼并不明显的被握在少年的手中,掉出一点点的边缘。
“神是不会允许你们做这种事情的!”质地较好的布料,明显受过良好教育的少年护住身后的少年,将剑尖对准对面的三个大汉,稚嫩的脸上却没有丝毫退却的神色。
大概才十二三岁吧。赛特那么想着,倒是对这个因为角度关系没办法仔细看清的少年难得产生了几分兴味,不知道是哪家的贵族公子,如果把他救回去或许会得到不错的助力。
他理性的思考着其中的得失,暂时没有上前的欲望。
“哟呵,年纪不大就学会充英雄了嘛,小子。”为首的大汉瞪视着眼前的少年,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干脆你也和着家伙一起跟我们走吧。”
那为首大汉身后的两个人听到后也赫赫的喘着粗气笑起来,甚至还上前一步做出下流的姿势“是啊,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可比在这小地摊上卖些不值钱得陶器来的好。”
至此,赛特便明白了一切。
八成是那三个大汉看中了卖陶器的小孩,想要强行带他走,而那个少年大概恰逢与此,于是正义感作祟上前阻拦。
其实这样的事情在王城并不少见,繁华背后匿藏的肮脏再没有人能比赛特这个从下层爬上来的人了解的更多了,而长久的时间似乎也令人们麻木了,鲜少有人做着阻拦的事情,更多的则是无动于衷的走过,或是更糟糕的、像是看戏一样的围观。
反正那些家伙也只抓一些孤儿或者流浪到此毫无归处的低下的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是普遍有的思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们——神不会允许这种肮脏的事情发生的!他会降下惩罚让你们明白此刻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少年稍稍抬高了音调,随着他的声音抬起头的动作终于让赛特看清了他的面容。
第一眼入目的便是那双绯红,如同烈焰般显眼的、跃动着的火焰。
这家伙……赛特心下微怔,立刻想起那座王宫里同样拥有这种颜色的人。不过随即又摇了摇头失笑,连夏迪那种神官在今天晋升都跑不掉宴会,更何况是被众人期待着的法老王——这种异色的瞳,只是巧合吧。
他极快的下了判断,但冲着这双红瞳,他同样也决定要救他出来。
很奇怪,第二个能因为这样的红色触动苍蓝的人。
他以为这辈子能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法老王,而法老王显得那么遥远,所以他也并不在意,只是觉得臣服并效忠于那抹红色并没有什么不好,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触动,对于赛特来说这是极少见的,但却真实存在着。
不过此刻这个少年却是可以伸手就擒获的,对于赛特来说并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最起码他自己那么认为——等自己半年后成为正式神官去将他抓到自己身边来,似乎并不困难。以一个将要掌握千年神器的候补来说,这样的想法并不狂妄。
法老王之下的神官团,以掌控七件千年古物的神官为首,地位最为高贵。
所以如果那个少年真如赛特所想只是普通贵族,哪怕是高等贵族的情况下,他都可以将他带到自己的身边,虽然这显得麻烦了些。
“啊哈哈,他说神啊,你们听到没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大汉们前仰后合的捂住肚子,笑出令人厌恶的口吻“伟大的神灵怎么会有空管我们这种小人物的事情,他们更多的时候会环绕在法老王的身边——就如同今天一样。”
年少的法老王在继承王位时曾得到众神的祝福,因此壮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微妙的出现了一丝虔诚,但很快又敛去换回原本的狰狞“所以你就不要妄想了!”
“是吗?”正在少年准备反唇击舌的时候,赛特却站了出来,以他一贯魄力十足的苍蓝色双眸居高临下的望着对面的三个人,一瞬间就将有着绯红色双眸的少年挡在了身后。赛特倒是没注意到注意到身后少年似乎有些不满的蹙起眉头,又瞬间平淡下来的面容。
“你又是什么东西?”很明显刚刚那个说着猥琐话得壮汉忽略了赛特身上的服饰,但是为首的那位却明显注意到了,抬手用力狠狠敲了身侧的同伙一下“蠢货,那是高贵的神官大人!”刻意忽略掉候补的字眼有着讨好的意味,壮汉拜服在地上一脸惶恐的神色“很抱歉触犯了神威,请大人不要和小的们一般见识。”
“哼嗯。”没有多做表态。
“感谢您的宽容,神官大人。小的们这就退下”
壮汉们小心翼翼的看着赛特的表情,起身然后恭敬的起身,向后退去。而就在他们转身的那一瞬间,赛特伸手夺过少年手中的长剑,面无表情的将三人的后心刺穿。
“啊——”随着凄厉的尖叫,市集上原本围着的人们一哄而散。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冷淡的候补神官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但无论如何处决平民都是属于他们本身就具备的能力,因此不想多生事端便只有离开此处。
一时间,原本嘈杂的环境过分安静了下来。
赛特转身时就看到原本那个被抢了剑的少年和安抚着身后的孩子,随即给了他一个小包,包里有些面包和水果,然后那个被保护着的孩子千恩万谢的离开了,少年倒是一转身抢回自己的剑,挑了眉梢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谁要你多管闲事。”
这小子……赛特隐隐觉得额间跳出些许青筋,并没有刻意忍耐,冷哼了一声硬了硬字符“我不多管这个闲事你就死定了。哦,也许未必会死,只不过是生不如死。”
“……哼。”少年撇嘴像是默认了这个事实。没有侍从的他并不一定是三个壮汉的对手,更重要的是他身后还有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那你也用不着杀了他们。”有些不甘愿的开口,对于少年来说,即使是知道那些人的过错,但毕竟他们有了悔改之意。
“你觉得我离开后他们会放过你么?”斜睨了少年一眼,赛特觉得对方找的借口未免太过薄弱了点“你给那个小家伙面包和水而不是金币,不就是为了不让他被盯上么。”
似乎被问的哑口无言,撇了撇嘴少年将身上的披风拉进了些,转身就准备离开。
“站住。”
“你还想怎么样?”
“对于你的救命恩人你未免太不当回事了。”
“我可没有求着你非要你救我不可。”
“如果你的礼仪课老师就这么教导你的礼仪的话,那也就没办法了。”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害怕认识自己被救的丧家之犬罢了。”
“啧,你想要什么?”
“名字。”
“哈?”
“我说你的名字。”赛特隐隐约约显得有些不耐烦,语速明显的加快了起来。
“……”沉默了良久,少年转过身来抬头注视上那双苍蓝,艳丽的绯红色像是血液流动着一样泛出光泽,让赛特险些把持不住想要亲吻这双异色的瞳孔。
“……亚图姆。”
“嗯?”
“我的名字是亚图姆!”
“哼嗯。”像是终于满意了,赛特低下头抬手掐住少年的下颚,指尖的力度稍重“记住,我的名字是赛特。”
“赛特?”名为亚图姆的少年拧了下眉心,似乎在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名字,而如此明显的走神明显让对方感到非常的不愉快。
“哼。”
赛特强行让那双正在走神的艳红映上苍蓝的色泽,低头吻住少年柔软的双唇并毫不客气的入侵,淡淡的白莲香气晕染开来,一时间属于亚图姆本身的气息像是迷惑住了他,有几分沉醉。
加速了掠夺的气息,亚图姆回神的双眸瞪大看着赛特越发诡秘的苍蓝,喉咙里呜咽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不甘示弱的用舌对他的舌进行着抗议。
有趣的小家伙。
赛特眯了眯眸,霸道的将怀中人的最后一分力气榨干后才有些不甘愿的松开唇,舔了舔亚图姆嘴角的银丝“再说一次我的名字。”
狠狠瞪着随意抱住自己的人,亚图姆的心情显然和赛特截然相反,但明白如果不照着他的意图做或许今天就别想回去了,没好气的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赛•特。”
“这下你满意了吧!”
看着因为自己而表情更加生动的亚图姆,赛特嘴角的弧度不禁越发上翘了起来。
“勉强凑合吧。”
“我要回去了!”亚图姆伸手触上赛特的胸口,借力将人推开,脸颊上留有些许红晕,或许是埃及的气温太高了,他如是想着,决定回去要多喝一些冰镇过的葡萄酒,随即转身,宽大的斗篷将他细小的身躯遮盖住,奔跑的速度倒是极快。
赛特并没有追赶,只是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中逐渐消失不见,原本满怀的白莲清香也逐渐消散。
有几分空落落的。
“亚图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