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重新开始吧（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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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没有在别人面前唱过歌。
——从小到大，一次都无。
这个细节让姜采薇在未来的日子里每每想起便觉得通体生寒！或许别人无法了解，可是她是知道的。十九年！十九年，各种各样的场合和各种各样的理由都没有让他开口唱过！这是种多么可怖而变态的固执！
这就好比一个人一辈子只喝一种饮料，太极端，太偏激。而这种极端和偏激往往会带给其他人以困扰和，痛苦。
他一直都是固执的。所以当对方答应要求的时候，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从容地背靠着墙壁手握话筒的弟弟。
在外面投射进来的光下，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他开始哼唱。
淡淡的调子，似有似无的鼻音缓缓地哼着，没什么节奏感，倒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姜采萧以手指在墙壁上打着拍子，声线沙哑而慵懒。
在别人唱歌的时候不打断别人，这是起码的礼貌。所以现场并没有人说话，都听着，却也不知听进去的有多少。
姚湘望向那个隐在黑暗处的身影的眼神有些奇怪，她抓着衣摆死死攥着，露出少许不安。
这样淡的声音，到最浅的时候竟像没了声息，听得人心生慌乱，就好像有什么即将远去，抓也抓不住。
她突然站了起来！冲上前，抱住那个暗处显得消瘦的身子！
臂下的身子一僵，现场却响起了惊人的尖叫声和口哨声！人群纷涌过来，起哄着要两人接吻。
包厢里原来安静地有些凄凉的气氛顿时消散，群众高亢的尖叫声掀起了一阵热潮。
姜采萧回抱住姚湘略显娇小的身子，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不说话。
姚湘凑上前去，安抚性地将额头前倾，抵上对方的额发，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肯定地说：“你刚才……是哭了吧。”
姜采萧僵直了背想要站起身，出人意料地被姚湘强硬地压回了自己肩膀。他叹了口气，软下身子，轻声道：“那不是哭，是流泪。”
哭，是发泄，是痛极一时却有药可救；流泪，则是一种缓慢的酷刑，伤从心来，病入膏肓。
姚湘不懂两者之间的区别，却还是担忧地紧紧抱住他，同样地不言不语。
两人间的气氛太过温馨以至于所有人都禁了声。有女孩跟自己男友一起来的，有些艳羡地瞥了角落里的两个人，狠狠抬眸剜了自家男人一眼，暗骂不解风情！
姜采薇的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有点惆怅，有点欣慰，也有点对未来的迷茫。
年轻人啊，倒底还是心性不够沉稳，容易被外物左右了内心。
姜采萧侧首吻了姚湘。
肖宁同样隐在暗处冷眼看着相拥的两人，不知想到什么似的微笑着，走上前突然将姜采薇搂进怀里恶狠狠地亲吻下去！带了点得意和霸道，像在宣誓私有的产物。
没错，这一切姜采萧看到了。
他甚至看到了肖宁搂着姜采薇的那只手故意暴露出的中指。
那一刻，姜采萧眼里烧起了血红，恨不得将那肮脏的中指剁碎剁烂！但是他很快稳定了情绪，顺势搂着姚湘够到了点歌的机器上放起了歌。然后搂着怀里人一次一次地转着圈，闭着眼。
周围的情侣见了，也受到感召似的搂着自己的伴侣在这个突然显得狭小的包厢里温馨而文艺地转起了圈圈。
没有异性伴侣的几个男人尴尬窘迫地坐在沙发边上猛灌酒。
姚湘扑哧笑出声来，她歪着头挺可爱地问：“我们算不算带起了，咳，潮流？”
姜采萧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回道：“现在这样像不像回到了八十年代末的上海歌舞厅？说不定以后来KTV都不唱歌了，改跳舞！”
怀里人笑得乐不可支，自言自语般喃喃：“我以前都没去过KTV，没想到还蛮好玩的。”
“我也没来过。”姜采萧说，“也没想到会……这么有趣。”他戏谑地望向肖宁，目光闪烁。
几步外的肖宁仿佛感应到了他的目光，回过头又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温润模样地笑笑。姜采萧亦笑，各自笑得深意。
“咳……那个，萧……咳咳。”姚湘憋红了脸乱不好意思地叫他。
姜采萧低头，“怎么了？”
“那个，叫你萧什么的会不会……怪怪的？”目光游移，“还有你刚才那曲调有没有取名？”
“不管你叫什么，只有让我知道是在叫我就好。至于歌名……”姜采萧顿了顿，有些失神，“就叫‘重新开始’吧。”
他望向几步之遥的姜采薇，忽然咧开一个无声的笑。
歌名，我从没来没打算取名，你知道么，姜采薇。因为那是少年人对心中人的爱恋和思念。不是用一个名字几个字能赋予意义的，因为那是情，不是曲。
一曲终了，我对你的爱，也该终了。
既然今天终于对你唱了，那么就代表就今天起，重新开始……
※※※※※
几对情侣装模作样地转了几圈——之所以说是装模作样是因为他们转圈的时候对方的手究竟都在对方的哪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_→，不过无论当时的情况是否有香艳到彼此，他们还是都觉得无趣了，于是停下来，继续吼着歌。
姜姚二人也停下来。姜采萧自然而然地揽住姚湘的肩膀往沙发上坐。姚湘脸红的要滴血，却还是紧紧地拉住了姜采萧垂在自己肩头的手，勇敢地承受来自各方不同意味的打量。
姜采萧握紧了她的手。
旁人的打量无非就是因为刚才两人的大出风头，至于目的，恐怕是想看看女主角究竟长得如何。毕竟从进门开始姚湘的脸都没有正面曝光过。
姜采萧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姚湘长得小家碧玉，颇有一种清纯玉女的味道；至于自己，也不是帅哥一族，不存在“美女与野兽”或者“恐龙与帅哥”的组合。
然而偏偏他以为的没什么在姚湘眼里却变得如坐针毡般难受。本来就在意年龄的她很是敏感地想要逃避这种徘徊于他俩面孔的打量目光。
不过很快，他们坐到了沙发上。两人谁也不准备去唱歌。
肖宁作为发起者，很贴心地提出让不唱歌的人来一起打牌玩游戏的提议。虽然原始目的是为了解决萧姚二人被闲置的尴尬问题，但是响应的外人却意外得很多。
三个臭皮匠臭死一个诸葛亮。于是一群人很快想了一个馊主意。比如说，玩类似于击鼓传花的成人版——如果说击鼓传花是小朋友玩的，那么这个改良版就适用于成人。——所以这个游戏被某人取名为“咬牙签”。
故名思议，捧着话筒吼歌的人担当这个鼓，其他人则咬着牙签传递给右手侧的人。音乐声停，牙签落在谁口中谁就被淘汰。剩下的人接着玩。说白了，就是个变相交换口水和玩暧昧吃豆腐的游戏。
姚湘白了脸第一个表示退出！她出生于一个军人家庭，受的都是古板的、保守的思想熏陶，对于和姜采萧的见面尚处于出轨状态，更谈何这种带着色#情性质的游戏？姜采薇也摆摆手婉言推脱。
为了不扫了大家的兴致，两人主动要求做监督员。女生本来就少，一下子走了两个，望着最后剩下的三位，众人或多或少有些兴致缺缺。不过兴致这种东西，就和性#欲一样，只要还没萎，拨撩拨撩总会再次升腾的。
几人很快闹作一团。姜采萧苦笑着被拉住一起玩。背对着几人正在竭力嘶吼着某首歌的男生显然已经忘情到忘了担当击鼓的事，副歌部分过了正酝酿着准备提气继续，已经咬着牙签兜兜转转了几圈的人终于忍不住停下了嘴，张口欲骂。
就在此刻，嘶吼声顿停！瞪大了双眼木然叼着牙签的某人死不瞑目地被刷下去了……
所以其实是恶作剧吗？姜采萧微笑着端起桌上的啤酒淡然地一饮而尽。
姜采薇看了忍不住皱眉，“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喝酒？”
她记忆中的纯净少年是滴酒不沾的。
姜采萧无所谓地笑笑，懒洋洋地顺了顺额前的头发，回答道：“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在你不在的时候，我学会的又何止是喝酒？
该会的都会了……
有些黯然地垂下头，姜采薇低声地道歉：“很抱歉……我不是个好姐姐。”她胆小，她怯弱，她不负责任地躲避了所有的问题，然后把应该一切抛给两人中更痛苦的弟弟。
“不，你怎么会不是个好姐姐呢？”姜采萧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直到笑得直不起腰了，才抹去眼角的泪花叹息似的，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会不是个好姐姐呢？”
你当然是个好姐姐，从你以姐姐的身份拒绝抗拒我开始……你看，你是多么胜任这个角色啊……
姜采薇闻言脸色有些差，慌乱地把目光游移开去不再接嘴。很显然在两姐弟之间有着什么秘密，因为姜采萧最后一句的语气实在耐人寻味。
肖宁若有所思地将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最后落在姚湘身上，调侃道：“采薇当然是个好姐姐，是不是呀，小湘？”话语间神色暧昧，甚至特意往姜采萧的方向撇去。
姚湘想明白后红着脸，不作声。
刷掉一个家伙后，“咬牙签”游戏继续开始。那些轮流唱歌的男人们变着法子整人。比如将尾音拖得很长很长故意让咬着牙签的人忐忑不已迅速传递给下一个，下一个也是不负众望地迅速递过去，随着传递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一个颤音落下，代表着又一个倒霉/幸运的家伙出局了。
很快姜采萧和肖宁之间就再无人隔着。两人坐在一起的时候，肖宁转头抱怨：“果然是个馊主意。”
对方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接着传递游戏继续。当淘汰地只剩下三个人时，肖宁终于忍无可忍地举手喊停。
“这真是个重口味又恶趣味的游戏，所以我提议就这样决出前三甲然后停止这个该死的游戏。”
被刷下去的几人当然不肯罢休，最终肖宁很是头痛地以唱歌赔罪或者说……以歌声决战三甲来作为今晚的游戏结果？
闹哄哄地又吵了一阵，终于包厢购买时间到了。一群人叫嚷着离开一片狼藉的包厢在KTV准备门口分道扬镳。
大家都客套地虚抱了一下，打的走了。姜采薇和姚湘也散步似的离开，说是减肥什么的。原地只剩下肖宁和姜采萧。
这时候，肖宁走上前哥俩好地用拳头捶在姜采萧肩膀，迅速拉近了拥抱。
他贴在姜采萧耳侧，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似乎在你唇上嗅到了不该嗅到的罪孽的味道呢……”仿佛是试探，又仿佛是洞悉一切的诡异声调。
姜采萧挑眉，“哦？所以我们或许可以下次接个吻让你确认一下那个气味？”
肖宁轻笑，松开拥抱。
两人握了握手，头也不回地各奔东西。
无论你是否知道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重新开始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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