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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   医者仁心?医者仁他娘个心!此时此刻,恨死幼年的自己,就为口好吃的,千依百顺,没事,作甚经不住爹爹手中大肉包的诱惑,非在祠堂里、老祖宗面前许下什么“众生皆可救”的破誓言。许了也就罢了,作甚还非要佯装乖巧的在末了多嘴加上一句,“否则一辈子饿肚子”的烂代价。若非如此,她早可将新蝉姐姐榻上那看着便令人生厌的讨债鬼、负心人给一刀子解决了,哪还用得着污了自个的双手,去救她这条烂命。哼,哪个手中没谱的蠢驴,既有能耐都把这家伙的肩胛骨给震裂了穿破皮肉,为啥不索性要了她的狗命。免得如今,非得给她回春手添堵。嗯,好家伙,待会定要记得对向大哥竖竖大拇指,好样的,一路上,定是没给这阎伽罗好果子吃,瞧这还没好全,便又被硬生生错开的骨头,当真,为她出了口恶气。心中琢磨着,手上的劲儿也没少使,可就这样了,这家伙还一副有进气儿没出气儿的死样,鬼晓得,是不是又一次装晕倒扮可怜?

      再欲加力时,身后冷不丁的响起自个的大名,那本欲出力的手指随即软了下来。哼,也罢,咱回春手报仇,十年不晚,今个有晏姐姐护你,不还有改日么?三下五除二的,接了骨、放了淤血、去了腐肉,拍拍屁股走人!半个身子踏出门前,不忘歪着脑袋,再放几记眼刀。哪晓得,这一斜眼,瞧见的,却是她打小当天仙崇拜的晏姐姐正弓腰挽袖,十根葱指浸入榻边铜盆,拧干了拭面的锦帕,侧坐塌边为那臭家伙拂去肩上的血渍和额上的汗珠。呸!不知是你这狗东西修了八辈子的福分,还是晏姐姐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不知是生了太久闷气,还是当真到了进膳时分,伴随着肚皮的咕哝声,扎着俩羊角小辫的回春手终是瘪着小嘴一蹦一跳的朝着膳房行去。

      那血色锦帕侵入水间,却再也没有被方才的白皙指尖给拾起。只见十指纤纤,指甲盖泛着莹润的淡藕色,就这么迟疑的朝着榻中人点点靠近,眼看近得行将触上,却又在分毫之厘前生生顿住,似试探、似调闹,那白如玉的指尖几不可见的轻点眉尾。眼见这人依旧呼吸沉稳,不自禁的勾勒起她的两弯黛眉,轻得,似是在用指心涂抹着女儿家妆点的眉粉。多亏这白生生的眼帘,要不,在那亮得灼人的眼眸下,她是如何也动弹不得。指及眼角,不自觉的,皓齿咬紧下唇。都怨这眼角泪痣,分明不算足以媚国的一张好皮囊。便是因为它,偏偏生出些许眼角眉梢的风情。让那些本稀松平常的谦称,从这厮口里道出来时,平白多了分我见犹怜的味道。哼,妾身!下次你再说妾身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思及此,难自已的,抿嘴笑出了声,笑自个方才那母夜叉般的妒妇情态。笑完,随即又生出些嗔怪的念头,若非这人,她好端端的伺弄些毒虫毒草,铁石的心肠又怎会幻化成一滩春水,涟漪不断?

      煞有介事的,蹂躏起某人的白耳朵,不想,才一动作,便倏的一下,绯红窜至耳根。醒了?再揉,绯红旋即窜上了双颊。装睡?好你个阎伽罗,我晏新蝉到要看看,你能装到何时!指尖循着双颊往下,划到哪儿,这绯色便窜到哪儿。一路向下,脖颈、肩头、肩胛。此时此刻,这红得如煮熟虾子的阎伽罗,生生勾出了晏大小姐的作弄之心,蹬掉了足尖的绣鞋,褪去身上的狐裘,便堂而皇之的撩开被褥钻了进去。一双星眸饶有兴致的盯着那倏然紧绷的“大虾米”,笑靥更甚之余,愈发变本加厉的,自顾自抬起某人那完好的左臂,凑近,凑近,直至埋首某人怀间。这才靠上,便不禁蹙眉,上次扒光便是个大排骨,没想这回更甚,这胸脯上本就没几两肉,现如今像极了家乡族人灶火上的烟熏干巴肉了。可埋怨盖不过心疼,更盖不过耳际的声声如雷心鼓。

      依旧僵直了身躯一动不动,这般能忍?当作弄变成争强好胜,晏大小姐,一个翻身,跨坐在某人平坦的小腹上,低头,再低,低得离那乌青的嘴唇越来越近。直至近得呼吸相闻,直至近得口干舌燥,直至近得争强好胜之心陡然化作一股无名火,烧得晏大小姐只想与身下这冰凉凉的身躯贴得亲密无间,烧得晏大小姐早忘了那原本戏耍作弄的初心。闭上双眼,彷如浑身通透,让人一眼便能窥破婉转心思的少女,不过是,想把最好的自己献祭给身下的心爱。就在晏大小姐身子越弓越低,眼看这毫厘之距即将彻底消弭前,触及双唇的却是某人湿热的掌心。双眸,倏然睁开,对上的桃花眼亮晶晶的,乍看无辜的很,霎时,晏大小姐忽觉自己方才的情.欲愈发可笑。

      “啊!非礼勿看,非礼勿看!阎伽罗,你个不要脸。快从晏姐姐身下滚开!”稚嫩的尖叫伴着疾碎的脚步,榻上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一猫气鼓鼓的径直杀来。回春手悔不当初,自个不过抽空去了趟膳房、吃了个糖包,哪晓得眨眼工夫,阎伽罗这大骗子便把她敬仰的晏姐姐给拐带上了榻。这还了得!今个,她回春手豁出去了,不亲手揍这家伙一顿,不足以平民愤呐。可就在她挽袖叉腰、预备拽人的当口,她的晏姐姐,竟登时泄了身上气力,像个无骨蟒蛇般,覆上阎伽罗的身子,将她最讨厌的家伙给缠了个严严实实,彷如二人之间、天生合衬,而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本就怒极的回春手,这下怒火更甚。没好气的跺了跺圆滚滚的小胖腿,一路横踢猛跩,最后恶声恶语的吼了句,“老头儿让我唤你共进晚膳。”说完,便一脸嫌恶的,头也不回的跑了,一路跑,一路没少和廊边的花花草草置气。呸!当我稀罕看阎伽罗那臭排骨,治病救人,啥五颜六色的肉身,没见过,谁稀罕,谁稀罕!指尖的小花被黏了个七零八落,便又暗自咒骂起,自认的罪魁祸首。杀千刀的阎伽罗,去死,去死,都怨你。讨厌鬼,把以前那个姐姐还来。

      许是让人背后戳着脊梁骨痛骂,憋了多久的伽罗,终是忍不住口中燥热,不自禁的吞咽起口中津液,几不可见的喉头挪动,却被一旁的晏大小姐抓了个正着,方才的娇怨竟也下去几分。自顾自的起身,穿戴整装,彷如房内并无他人。绕行至屏风前,余光瞥见榻上某人那自以为转危为安后,瞬间松弛的瘦弱肩头。方才心气未消、素来有仇必报的晏大小姐,狡黠一笑,佯装回首、讶异莫名,却又强自绷起一张娇颜,前脚迈出门时,不咸不淡的对着身后那垂着乌发脑袋、如坐针毡的人,道了句,“晚膳酉时准点,韩夫人莫要试失了礼数。”

      说什么礼数,那都是唬娃儿的,一派江湖习气的三十六洞用膳,从来无甚规矩,到点、上座、开吃、拼酒,风卷残云、草莽至极。于好吃出了名的回春手而言,自然是美食搁在那,她便屁股落定不挪窝,当然,通常这座儿不离晏新蝉左右。眼瞅着长辈们悉数落座,面对着一桌子美食,尤其跟前那紫砂锅里还冒着热气的大白鸡腿,回春手禁不止的摩拳擦掌,只等动筷声起,便准备一马当先、分毫不让。可左等右等,眼见该来的都来了,一个、二个,别人也就算了,竟连那平素最爱与自己抢食的“白胡子馋猫”都老僧入定般纹丝不动,这大快朵颐的好心情便也去了大半,剩下的小半,在今个惹她动气的月白身影现身门口时,消失殆尽。

      瞪,一双眼睛睁圆了猛瞪,只想让自个这眼刀将某人给吓唬走。咦?有用?只见这阎大骗子抬首环顾一圈,便如登时被人点了穴道般,一动不动的杵在门口,不动弹了。见此情景,回春手少不了开心的抓起跟前大鸡腿,摇头晃脑的啃了起来。她动,一桌人落座的便也就跟着动起来,一如以往,喝酒吃肉。喜悦更甚,哼,大人就是爱拐弯抹角,本就如自己一般厌恶,却又从不把喜怒哀乐挂在脸上。抬眼再看时,那讨厌鬼竟也颇识时务的转身,眼看就要滚回去了。自以为初战告捷,口中的鸡腿啃得愈欢,却被身那响亮亮的瓷器碎裂声,给惊得差点儿让鸡腿肉卡了喉咙。

      霎时,房内鸦雀无声,一桌子老少,皆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便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方才摔了碗筷的晏大小姐没事人般悠然起身,径直朝着门口那面无表情的阎伽罗行去。四目相对、不言不语,只轻柔的抬起眼前人完好的左臂,执手环上了自个白皙的后颈,一手绕上身侧那细瘦腰身,旁若无人的搀着阎伽罗朝圆桌走去,安置在桌间惟一空位上,她晏大小姐的身侧,她布菜最为顺当的右手边。

      “蝉儿稍等,为父这就差人再去备套碗筷啊。”洞主一番话,惊醒在座梦中人,老少男女不约而同的收了各自那赤裸裸直视的双眼,夹菜的夹菜,续杯的续杯,唯一人,仍直愣愣的不愿偏头。心腹曾好言相劝,话大小姐与这阎伽罗关系非同寻常,他曾以为,自己若能与蝉儿共结连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能日久生情吧。可哪想,两人拜了天地,拜了父母,却终究未有夫妻对拜。如今半月有余,门人见他都尊一声少洞主,可谁又晓得,时至今日,竟是因为沾了阎伽罗的光,他这江湖中人口中的乘龙快婿,这才得以在婚后与“新婚妻子”头回碰面。

      他看,看蝉儿轻摇螓首,止了随侍得令欲走的动作,顺手拾起右边的碗筷,优雅的盛起跟前的鲜白鸡汤,盛至瓷碗八分满,樱唇轻启,吹得汤心涟漪不断。一把灿白银勺应景沁入碗间,轻柔的于汤面来回拂动,搅开表皮上那浑厚的金黄鸡油,满勺鲜而不腻的白色汤汁,就这么,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递到了阎伽罗嘴边。许是屋内气氛静谧异常,没了平素的觥筹交错与嬉笑怒骂,一人点滴心绪变化,旁人竟也感同身受。譬如此时此刻,向如歌的惊骇与妒忌,便引得方才置身事外的三老一少,掰正了各自闪躲的双眸,想瞧瞧究竟发生了啥事,能让素来沉稳的向大洞主失了常态。

      不看还好,一看五味杂陈。眼前这微微侧身,一手执碗、一手抬勺的,哪还是他们心中熟悉的三十六洞当家大小姐。四人八只眼,盯得阎伽罗骑虎难下、左右为难,若是执拗不张嘴,她哪里又拧得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晏大小姐;若是张口应下这汤,自己可就成了武林中几大风云能人能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她抬首,本想露个示弱求饶的神色,指不定嘴硬心软的晏大小姐会就此作罢,可一眼,只一眼,这双眸,仿佛将天上繁星尽揽于怀的湖水,闪着夺目的银白星光,却又细腻得足以让任一顽石心甘情愿磨平棱角。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急!眼见这汤都没了热气,跟前这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不知多久。若非年纪小、性子急的回春手一声假咳,喂人的忙不迭伸手,被喂的颇为应景的张嘴,这饭还不知要吃到几时。

      “为了让阎姑娘能安心养伤,晏某人特地寻了一处清幽之境,待晚膳用毕,阎姑娘且随门人前往栖身西苑休息静养吧。”一番话,于情于理,都无可厚非,可偏偏让老头儿生生将一口好酒喷出了喉头。好小子,你家闺女住东厢,你把阎伽罗弄到西苑,这不明摆着天南海北,好一个恶岳丈!恶得甚和老头儿心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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