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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景宁回办公室拿车钥匙,虽然打着伞,还是蒙了一身水汽。
      阿凤和两个女伴正精神振奋的聊着天,见景宁裙角滴着水进来,一时有些怔:这位从来都是衣服都没有皱褶的人,现在走过的脚印都是水渍。她们的话题也就打住了,不自觉的齐刷刷看向接待室。
      景宁经过三位美女,阿凤立即站起来:“景宁姐,接待室有位客人等你半天了。”
      “谁啊?”
      “就是前两天那位楚先生。”阿凤说,留心着景宁的反应。
      景宁只是一声“哦”,进了她的办公室。出来时腿上和鞋子上的水点被擦净,裙摆的水滴也擦干了,是下班回家的行头,径直去了接待室。阿凤忙端了两杯热茶,快步跟了进去,笑吟吟的放在桌上。
      知道她想看热闹,景宁极其冷淡,双手环胸倚在桌边,看逗留的阿凤、看很舒服的坐在沙发里的楚端。楚端见她进来,二郎腿上悠闲绕着的脚尖一滞,眉头微皱:“怎么能被淋到?”
      景宁不答言,脸被一身冰寒的雨凉得刷白,没有表情。阿凤被她瞧得底虚,匆忙离开:“你们,请喝热茶。”
      回到座位的阿凤问两个女伴:“天好像要晴了,走不走?”
      两个女伴冲玻璃墙里的一男一女一或牵牵嘴、或拧拧眉,不着痕迹的摇摇头,异口同声:“没停,不走。”

      接待室里的楚端丝毫没有被雨水影响到,体面考究,鞋子干燥锃亮,比起来景宁算得上狼狈落魄了。她的声音同刚淋完的雨一样凉,像是对找上门的债主说话,而她是准备赖账的那位,六亲不认一般。问:“你怎么又来了?”
      楚端笑了,像是忍了很久,“你的手下挺怕你的。”
      景宁双臂依旧挽在胸前,看穿他的无聊,只是不说话。楚端看着她,也不再言语。窗外是浓云翻滚的天,淅沥的密雨淋漓在大幅的落地窗上,风声裹挟着雨声,静谧的室内听起来仿佛是躲在罐头里一般,虚无空旷。接待室里像是被雨水冲刷着,昏沉黯淡。
      两人对视着,一个身形冷硬,一个态度虚无。良久,景宁站直身,“我要下班了。”
      楚端也起身,那样子是要随了她走。
      “你去哪儿,我送你。”景宁掂着车钥匙玩,拒人千里送客的摸样。
      楚端笑得无奈,“看样子你想把我扔回机场。”
      景宁哼一声,拉开门先走了出去。

      门外的阿凤目送景宁和楚端一前一后下楼,甚是惆怅,手背拖着腮:“我知道了。”
      对面的长发美女明知故问:“你知道什么了?”
      一旁玩着自己水晶美甲的女孩接过话茬说:“知道某人不是因为名声不好被男朋友甩,而是她先甩了人,因为有更加极品的男人千里迢迢追了来,而且巴巴的围着她转,唉。”
      阿凤瞅她:“你又叹什么气?”
      长发美女帮着解释:“好运也太集中了。有手段的女人干什么都吃的开,想升职就当官,男人越换越好。你们一帮没本事的就羡慕吧。”

      景宁真就载了楚端往机场方向走。楚端担心她身上的湿衣服,说,“你先回住处换衣服吧,会着凉的。”
      景宁目不转睛向前看,一派冷漠。楚端的关心变了无趣,自讽的笑笑,“我还是先走吧。”
      景宁陡的想到一个问题:“下雨天你的飞机怎么落下来的?”
      “我坐火车赶过来的。”
      景宁不由的讶异,瞭他一眼,心里算计着他的路程:S城到这里火车要一天一夜,对于坐惯飞机的人来说,这是无法忍受的。景宁不去猜想其中的因由,虽然答案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楚端回视她的则是悠长的一眼。景宁的车很小,局促的空间里他的头几乎要碰到车厢顶,修长的腿弯着,膝盖堪堪顶着操作台。十多天前他也是这样坐在她的右边,蜷着长腿,坐在通向草原的大巴车上。当时的气氛也不融洽,他试图打破僵局,而且轻而易举的办到了。
      景宁有些烦躁,她不能任楚端这么不明不白的骚扰。于是把车子踩停在路边,转身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
      “聚会结束那天,我刚回去机场都没离开就搭国际航班出国了。”楚端主动解释,“上次来看你是刚从国外回来,先路过看看你,才回的S城。”
      经他这么一说,除了没有及时的联系外,楚端马不停蹄的辗转长途中最惦记的还是她景宁。楚先生不但不应该被骂,还应该被表扬。而景宁对他的敌意则完全是不知情、闹情绪的误解和苛求。
      景宁才不信,楚端的音信全无是他的死穴。如果他惦记她、认真的对待她,与他身在何处无关,无论在哪里,都会迫不及待的想方设法去联系。联想想到自己,景宁说,“坦诚些吧,你肯定在考虑别的事情,你知道我回来做了些什么事吗?”
      忽然觉得泄气,说这些干什么?就算放弃远林的念头最出源自于楚端,但后来已经与他无关了,是自己不想被看似花好月圆的无趣婚姻闷死。难道要他做出对等的事情?可她目前没那个立场和身份。
      于是摆摆手,“不提了,和你没有多大关系。”
      楚端说,“你能不能先去换衣服,就算我有多么让你讨厌,把自己弄感冒总是很亏的。”
      两人不再僵持,景宁发动车子,她原也是准备顺路回家的:“马上就到我家了,你在车里等我一下。”
      楚端眉一挑,“我还以为你急着要把我扔到天边去。”
      “目前你还不是我敌人。”
      “我看快了。”
      景宁点头,“趁还没结仇,珍惜现在的友好吧。”
      楚端笑了,想起了景宁在公司里的上司派头,“在这座城市里的景宁完全不是我记忆中的景宁。刚才办公室里的你就是个颐指气使的冷面人,和现在差不多,像上世纪英国贵族家里的女管家。”
      景宁冷然,“我在这里没什么好名声,从前也是。”
      楚端摇头,“从前不是,一直是个单纯温顺的好姑娘。”
      气氛本来就缓和了,这句话更是松动了景宁的敌意,“不像是在夸人。”
      “美好的让坏男人远远的看着,自卑的不敢接近。”楚端在回忆,似有遗憾,意犹未尽的语气就勾起了彼此年少时的记忆。
      景宁没搭言,这样的谈话进行下去自己和他就要和解了。
      路程很短,到景宁公寓楼下楚端跟了她下车。本打算把他留在车上的景宁不好做的太过分,对楚端的跟上楼也就默许了。但是钥匙转开门锁后,她又改变主意了:对于楚端走进自己的领地,尤其是她不同他冷战的时候,她有说不清的害怕和担心:“你等五分钟,我马上出来。”根本不顾及什么礼貌,她飞快的闪进门,大力关上的门“哐”一声险些摔到门外楚端的鼻尖上。
      景宁只想着要快,跑进浴室、冲净雨水换了干燥的衣服,推开浴室门出来时,毫无防备的居然看到楚端舒服的坐在沙发上,双臂打开打在身后的靠背上,仿佛在自己家里一样逍遥。景宁结结实实被吓到了,瞪大眼睛,“你怎么进来的?”
      “你没拔钥匙。”楚端手中转着大串的钥匙,各色钥匙哗啦啦的响着。
      景宁的心噗通噗通的在跳,愈发生气了,“不是让你等在外面了吗?”
      “你的邻居盯着我看。”楚端无辜的。
      景宁无话可说了,拿了吹风机吹头发,想着要速速速吹干头发赶快送他走。

      景宁后背中央有一绺头发不听话,吹风机吹左边时它躲在右边,吹右边时它又躲向左边,她怎么都吹不到那一绺乌黑。
      楚端看着窗边纤细的背影,有种在做梦的错觉。梦游般的,他起身过去拿到她手里发烫的电吹风,在看到她惊慌的回眸时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笑笑,牵起那缕湿漉漉的头发给她看,认真的烘干它。
      景宁呆呆的看着镜子,镜子里楚端细致的样子有无法拒绝的柔软和温情,她能感觉到他的大手轻柔小心的游走在她的发丝间,偶尔会笨拙的纠缠到一根头发拽疼她,他会立刻停住,手忙脚乱的连连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终于,所有的头发都柔顺妥帖的披在肩上,拔掉电源的吹风机也不再呱噪。不知何时停了雨,厚重的云层让位给舒朗的晚晴,夕阳镀红了窗外,也给温馨的小屋铺撒了橘红色。
      镜子里的景宁看着身后的男人,楚端看着镜子里的她,视线交叉而过,互不干扰,只是看着对方的投影。
      景宁忽的想起前些天她坐在婚庆公司的桌子边,看橱窗外树荫下那对甜蜜的情侣,那一幕让她羡慕到心痛,却和此时镜中的两人重叠在了一起,似梦似幻的美好。

      “为什么又来找我?”景宁又问了这个问题,她就是想问个明白。下一问也想好了:以后你要怎么对我?
      楚端目光迷茫,与她的直截了当比起来要纷杂很多:“有些人太过美好,我一直以为远远的看着是最好的办法,怕自己会不小心的伤害到她。可是再怎么克制也没用,总有一天会像是着了魔似的来找她。”
      景宁只觉得很讽刺,她想到了翟远林,远林对她却是认真而执着的,她笑了,口气嘲讽,“借口!我以为你是不管不顾、不守规矩的人,只做真心想做的事。原来完全看错了,竟是个童话守护者。你想敬而远之的人就请你继续尽情的敬而远之吧,她总归会找到真正的爱人的,不是随你们这些臭男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我送你去机场。”
      景宁拿过他手中的吹风机利落的把线卷好,却听见楚端清晰的说:“已经没有今天的航班了。”
      他的热吻随即落了下来。景宁坚决的把双手抵在他胸膛,推开一臂之距,灼灼的眼睛看着楚端:“我不玩游戏。”
      “不是游戏……”楚端在她唇畔呢喃着,再次贪恋的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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