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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爱上并不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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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办完事情回家的段云海,进门后径直向后院的果香园走去。自从知道嫣然特别喜欢吃他种植的水果后,他将后院原来的小果园全面改造,建成了小小的“世外桃源”,成为嫣然最喜欢的去处。
嫣然正坐在果架下的竹榻上做女红。望着神情专注的妻子,段云海的心里是无比的宁静和满足。结婚已经八个多月了,他对妻子的爱在一天天地加深。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呢?
也许从他掀开新娘盖头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当揭开红布,看着她的脸庞映着羞红的色彩,看着她那双大眼睛怯怯地望向他,看着她的双手紧紧地捏在一起,段云海胸中涌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有惊艳,有怜惜,有喜悦。当时他只想把她抱在怀里。
也许是从新婚之夜开始的。那晚,每当段云海将手放到嫣然的身上时,那小小的身体就会发抖。不管段云海如何低声安慰,那颤抖却愈演愈烈,最后变成像打摆子一样无法停止。几经反复,段云海只好放弃。当时他真是满脸黑线:这是什么状况?我有那么可怕吗?最后,两世为人的段云海,前世的天之骄子,今生的豪门贵少,在新婚之夜,和美丽的新娘一起躺在婚床上------怎么也没有做。快天亮时,段云海只好咬破中指,将血滴在嫣然身下的白绸布上,才算对长辈们有了交待。哦,他纯洁的可爱的小新娘啊。
也许是从整整一个月的“交心阶段”开始的。云海曾打算用十年的时间来为父亲报仇,穿越后他用八年时间,从一个十四岁的残疾少年,经营起了家中的各种事业。他这个人最不缺少的就是耐心。新婚之夜的“失败”后,他改变策略,不再忙着行夫妻之礼,而是每天晚上都只和嫣然躺在床上聊天。他们聊小时候的趣事,聊各自的经历,聊彼此的朋友。时间久了,两人聊天的内容越来越深,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最后演变成每晚搂在一起聊天。后来嫣然给他讲了自己娘亲去世后的各种艰难;他也告诉了嫣然自己一点点地学做生意,终于独挡一面的经历。
那一个月对段云海来说,是漫长的,因为他每晚都要咬着牙控制自己身体的反应。但是也是幸福的,他和嫣然一点点的熟识、融洽、亲密起来。
一个月后他们有了真正的“肌肤之亲”。一切水到渠成,是那么的完美,令人终生难忘。
段云海想:那时,自己应该已经爱上她了吧。
后来的一切,都使他的心对自己的妻子一点点地沦陷。当嫣然克服众多困难,在他这个大家族中站住脚,并赢得尊重的时候;当她用一双巧手,为他亲手缝制身上所有的衣服的时候;当她流着眼泪,为他一遍遍按摩在阴雨天疼痛的伤腿时;当她在自己的引导下,放开拘束,穿上布衣,和他亲手种下一棵棵果树时;当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腰,在大理湖边纵马飞驰时。
少了京城那刻板的规矩,在纯朴的大理,他的嫣然像一朵温室里的鲜花,遇到了灿烂的阳光,绽放出耀眼的光彩。
爱情就是这么一点一滴地产生了,段云海想。他一直是孤独的。在前世他是独子,不到20岁就失去父母双亲。在段家他虽有众多兄弟姐妹,但从来没有人能深入他的内心。八年来,他努力融入这个社会,却始终带着一份旁观的超然。所以在迎娶嫣然时,他是做好了相敬如宾的打算的。没想到命运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他真正肯定了自己的心迹的时刻,是在半个月前。当时嫣然已经嫁过来八个月,却一直没有怀孕。祖母终于沉不气,将嫣然叫去,希望她能让丈夫收个房里人。“海儿年纪不小了,已经二十三了。若是房里人怀上了,你到时抱过来养也是一样。”祖母这样劝嫣然。当时匆匆赶去阻止的他,在门外听到了嫣然的回答。他那个一向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甚至有些胆小软弱的妻子,这样含着泪对祖母说:“老夫人,请您给我三年时间,三年就行。”
那天晚上,他在床上紧紧地抱着嫣然,恶狠狠地说:“你好狠心,竟然只给我们三年时间。不行,你的一辈子是我的,我的一辈子也是你的。就像你祖父和祖母那样。”当时嫣然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胸膛。
沉浸在回忆中的段云海微笑着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听到嫣然低低地唱起了歌。他平时偶尔也会和嫣然一起抚琴吟唱。不过,今天那歌声听上去有点怪怪的。又往前走了一步,那清晰起来的歌声却像雷击一样,将段云海钉在原地,让他动弹不得。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而余嫣然却毫不知觉,还在吟唱。当她唱出“天灰灰,会不会,让我忘了你是谁;夜越黑,梦违背,难追难回味。”段云海觉得自己的身体和意识都不受控制,灵魂如出了窍般。
他前世生命的最后两周,是在乐排乡度过的。有天晚上他们那帮年轻人又聚在一起。已经下乡一年,以“老乐排人”自居的姚依依给大家唱了一首乐排民歌。旋律优美动听,不过歌词就很简单直白,很多地方甚至连歌词都没有,就是“啊啊啊,啦啦啦”。大家听了之后,觉得这么优美的曲子,应该配上更好的歌词。于是不知谁提了一句:干脆我们每人从自己喜欢的歌词中选两句配进去。当时他想出的就是嫣然刚刚唱出的那两句周杰伦的歌。可能那歌词正好反映了自己当时那种晦暗绝望的心情。所有的歌词凑好之后,大家用乐排小调来唱,竟然非常上口。而且流行歌曲配乡村民谣,又有一种别样的幽默在里面。于是,这首“自创”歌曲就成了他们在半个月中曲不离口的最爱,大家笑称之为“千古绝唱”。
嫣然怎么会这首歌?这是一首独一无二的歌,她是从哪儿学来的?段云海呆呆地站在那儿,脑海中唯一想到的,竟然是:她也是穿越来的。是和他当年一起在泥石流中死而重生的。
她是谁是甜美的小胖女袁园是不苟言笑的老大哥郑方宇是开心果叶飞还是那个总是想方设法给自己的新婚丈夫打电话的郝姐难道是那个法院来的马列老太太
段云海的冷汗唰地下来。他的心脏已经无法承受这瞬间发生的大喜大悲。看到他的嫣然已经微笑着站起来,甜甜地叫了声“海哥哥”。
段云海的步子仿佛有千斤重,他的面色铁青,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命运,难道命运是在和他开一个残酷的玩笑。面对余嫣然,段云海的嘴巴几张几合,终于发出沙哑的五个字“乐排,泥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