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旧事——奴才》天堂之鑫

3、第 三 章

　　溥杰一锤定音，田连莺也就不再推辞。溥杰让田连英写几个字看看，田连莺用中指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执起毛笔，然后沾了沾墨汁，最后又将参差不齐的笔尖细心的捏在了一起。溥杰看着满脸认真的田连莺，微微的点了点头。
　　田连莺握着毛笔，应为许久没写过字所以生疏了许多，微微颤抖的在纸上写着自己的名字。溥杰拿起田连莺写好的字，顿时满脸笑意道“你这字写得，还真是别具一格呀！”田连莺脸上一热，看着溥杰手上的宣纸，只见上面的字东扭西歪如同数十条蚯蚓在钻来钻去。
　　“我倒真是浪费了这张好纸。”田连莺满脸羞愧到。
　　“诶，可别这么说，想当初我胞兄学字时可还不如你呢！”溥杰笑着安慰着，然后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开始执笔写了起来。田连莺知道溥杰的胞兄就是生活在小朝廷里的溥仪，明知道溥杰这话是在安慰自己却不觉得心头一热。开始仔细端详着溥杰，看着溥杰在宣纸上写着一行小楷“留连戏蝶时时舞，恰似娇莺恰恰啼。”

　　一连数日溥杰和田连莺两人天天在一起，写字看书甚至是吃饭。本来这是不合规矩的，自古以来哪有下人和少爷同吃的，而且还是顿顿一起吃。可老王爷和福晋却不管也不问，本来想看田连莺好戏的下人们也都嗅出了不对劲来，纷纷见风使舵对田连莺是百般讨好。你若问为何？你想这田连莺才进府多长时间，就有二贝勒罩着，王爷和福晋也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大的靠山……所有人都看到了田连莺现在的得宠，可田连莺自己呢？！却在暗暗发苦，应为他心里明白呀，这王爷他们并不是不管而是念在二贝勒刚刚丧母还在悲痛之中，若不是有了自己这个伴，恐怕现在还独自一人躲在书房里不吃不喝躺在病榻之上。
　　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到有一丝凉意落在了脸上，用手一摸竟然是雪花，田连莺他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中飘落下来的小雪。田连莺伸着手手想要去接落下来的小雪，可是到头来什么都没接到……
　　正在出神的田连莺忽然觉得肩头一重，缓缓的后头看见脱下披风的溥杰正微笑的看着自己。田连莺微微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双唇一抿也只是微微一笑。时间仿佛是停止了般，此时两个人眼中只有对方，溥杰心中一阵悸动，似有似无的雪飘落在两个人的身上打湿了衣服也没人去理会……
　　“田大哥！？你在院子里站着做什么？”穿着一身蓝色碎花棉衣的李翠莲疑惑的问。溥杰两人这才回过神来，田连莺刚要回到李翠莲惊讶的说
　　“啊！二贝勒您也在这呀？！”溥杰面无表情的撇了李翠莲一眼，然后看这田连莺说道“你们相识？”
　　连莺低眉含目道“恩，还请二贝勒多多看顾。”溥杰听了这句话后顿时觉得一股无名的怒火直冲胸膛，田连莺呀从不开口求别人的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下人间的谣言溥杰并不是没听过，李翠莲和田连莺俩个人好的如胶似漆之类的话早有耳闻。不过听是一回事看见就是另一回事了，溥杰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只是难以控制的讥讽道“这才多长时间，这王府里习气你到全会了！哈……”然后独步走回书房，重重的关上了房门。‘嘭’地一声吓到了过往的下人，也惊动了福晋。深宅大院里本来就没有秘密可言，更何况这件事情有没有人隐瞒，平常都对田连莺看红了眼的下人们纷纷捂嘴偷笑。
　　两三个下人偷偷地贴在紧闭着大门的大堂，想要偷听里面的动静。两个人还没听见什么时只见张管家就将门打开，看着外面的吓人吼道“都不用干活了是不是！”众人吓得散了开了，点头走开，但依稀可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这田连莺恐怕好日子是到头了……”“快走……”
　　见没人后，张管家再次合上门，退到一个穿着深绿色旗袍，湛蓝色褶裙的贵妇后边。贵妇喝了口热茶后，用丝帕擦了擦嘴，然后一边转动着手腕上深绿色的玉镯，一边问道
　　“外面可还有人？”
　　张管家向前恭顺的俯了俯身子道“回福晋，没人了！”贵妇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跪在地上的田连莺道
　　“你叫什么来着？”“他叫田连莺！”张管家殷勤的介绍道。福晋瞪了张管家一眼说“问你了吗？”然后又看向连莺“你自己说！”田连莺此时脸已经快要贴在了地上，闷闷道“回福晋奴才叫田连莺…”“恩，田连莺是个好名字，可惜倒女气了点，瞧你都快贴在地上了，快起来吧！地上怪冷的。”
　　田连莺谢过后，晃晃悠悠的起身，因为跪的时间按太久双腿已经微微麻木，差点就摔倒在地，本来就白皙的脸庞此时已经惨白色。福晋看着田连莺的脸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听说入府之前是个唱戏的？”
　　“回福晋。奴才是唱戏的出身。”福晋笑道“模样好，声音也挺好听，恩不错！”福晋先是夸赞了一番，然后不快不慢的说道“你觉得我们醇王府怎么样？可还顺你的眼？”田连莺听后一惊解释道“福晋这是折杀奴才了，奴才是粗人祖上积德才能来到这里。”显然田连莺说的这句话很是让福晋受用，福晋开口道“那你可曾好好当你的下人？伺候好你的主子？”
　　田连莺轻轻咬了一下嘴唇道“不曾。”
　　田连莺的爽快回答让屋内的人都是一愣，福晋诧异的说“哼。你倒是挺有自知之名的吗？”田连莺一句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福晋冷笑道“你倒是聪明。好看在你忠心的份上，今天我就小惩大诫，在二贝勒门前跪一宿知道二贝勒醒来。你记清楚好好伺候二贝勒，如果再让主子不高兴可就不这么简单了。”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田连莺默默的走到溥杰的门口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上。下人们躲在远处，有的同情，有的嘲笑，有的不忍……可谓表情各异。看戏的人直到雪越下越大，天越来越冷才纷纷回屋，只有李翠莲一人站在远处默默流泪。鹅毛大雪很快就将田连莺掩埋了起来，双腿被冰冷的雪包围从微微刺痛，到麻木毫无知觉。田连莺不经想起师父的话“多听多看少说少做，万事不要太出头……”师傅啊！我还是忘记了你的教诲，这就是我的惩罚。师傅师兄你们在哪里呢？连莺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