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两个人的疼痛 ...
-
朴东株没有想到自己一进来看到的就是九尾狐受伤的场面，他一下子就慌乱起来，仿佛吉月受伤的情形再一次出现了。
看到车大雄和恩惠仁两人的样子，他立刻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看向恩惠仁的眼神里带着炙热的愤怒，人类果然这样的卑劣，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伤害他人。所以他才那样的，讨厌甚至憎恨人类，他们的存在，是那样鲜明地提醒着他那份伤痛的记忆。
他那一刻只有一个想法：决不允许类似吉月的事情再发生，做了蠢事的人，是一定要受到惩罚的！
本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决定先放她一马，所以好心地给了她忠告，谁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如此冥顽不灵一再触怒九尾狐，朴东株强忍满腔怒火，扯住她的手，狠狠地威胁她说：“都已经用人类的语言警告过你了，可现在看来，你还是无法理解啊！那么，我就用最简单地方式告诫你好了，如果你再有下一次做这种幼稚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会亲手宰了你的！”
满意地看到对方眼里的害怕，他继续说到：“是你的欲望，毁了她内心的希望，不过那样也好。小妹子，下回再见吧。”
知道自己的威胁已经奏效，朴东株转身离开，他现在非常担心九尾狐的状况，他不知道，经过这次伤害，她，会不会崩溃。
等到车大雄离开之后，朴东株才慢慢走到化妆间门口，从敞开的门缝里看进去，看到的就是九尾狐那透着疲倦和落寞的侧脸，散开的长发因为低着头的关系微微挡住了她的神色，放置在腿上的双手绞在一起，无意识地扣着手指。心真的疼了。
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拿着她的包走进去，靠坐在柜上。
看到进来的是朴东株，九尾狐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出口一般，虽然她极力使自己看起来像往常一样冷静，但明显的鼻音还是露出了她此刻的难过伤心：“我，在大熊面前，表现得像个怪物一样。”
朴东株眼里露出了怜惜，看着九尾狐，表情很温柔，他知道她现在很需要得到安慰，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他更希望她能从这次事情里明白一件事：“对于知道你原形的车大雄来说，即使你努力表现得像个人一样，或者变成了真正的人，最终，你还是会被看做九尾狐的。”
所以，不要再抱有希望，不要再执着幻想，别再留恋，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送九尾狐回去休息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车大雄看着他的眼神，很嫉妒的眼神，所以他故意在他面前对九尾狐表现得亲昵和关心，他就是想让他不舒服。
看着车大雄一脸隐忍的怒气走过来，他就更加高兴，假装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似的礼貌无比：“你好，车大雄先生。我们见过面吧，我是朴东株。”
对方显然被他弄得非常生气，一边甩开他的手，一边带着不满和挑衅的语气对他说：“原来之前给我们胖妹看病的，就是东株医生啊！听说平常对我们尾狐也很是照顾呢，现在我要跟尾狐回我们家了，再见！”
对方特意用“我们家的人麻烦到你了”这样的口气说话，强调着“我们”这个修饰词，他当然知道这是在对他宣示所有权，不过，别人越是气焰嚣张，他就越高兴，因为这样的人面对的就是更大的打击：“我那个时候，其实知道你是车大雄！不好意思装作不知道了！”
他话里说着抱歉，可事实是他语气里一点愧疚的意思也没有，相反，他这样说，是十足的挑衅。
车大雄果然停住了脚步，忍不住转过身来，脸上是有不解，有吃惊，有慌乱，呆愣于对方话中的暗示，但他不愧为演员，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镇定自若的笑来：“你知道我是谁了？”
“从尾狐小姐回家的时候看到过你，我也听出了很多关于车大雄先生的事，不说是男朋友吗？”他装着认真无辜，说着让对方惊讶的话，满意地看着对方脸上的慌张在扩大。
只是对方显然没那么容易就被击败，还是假装镇静而自信地回答：“对，是男朋友，看来你知道得很清楚！”
看着对方一点点上钩，掉进他设的圈套里，他脸上就越发显得从容，话语却越来越尖锐刺人：“是，都听说过了。一百天的契约恋爱，对吧？”
眼看着对方露出他意料之内的表情，他心中的笑容在慢慢扩大，假装恍悟似的表情怎么看都很夸张，也很刺眼，但他就是要让对方一点点败退受挫，连这个道歉的话都是一根刺：“啊，这个也应该装作不知道才对啊，不好意思啊！那我先走了！”
他说过了，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九尾狐的情况让他很担心，今晚，第二次死亡就要来临，可是前有狐狸丹受伤一事，他不知道那样的痛，她能不能熬过去。
他眼不错地看着沙漏里的沙在慢慢流下，就好像在看着九尾狐的生命在慢慢流逝一样，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只能旁观，感觉过程似乎很短暂，又似乎，很漫长。
车大雄的到来，将他的旁观给打断了，同时还带给了他更多的担忧。
他气喘吁吁，看来跑了很长的路，他急促地解释来意：“因为太晚了，找不到买药的地方，实在太痛了，连镇痛剂也……”
朴东株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个本来就是他担心的事，所以他并没有过多犹豫：“请等一下。”
其实他的心里，感觉很复杂。明明之前互有挑衅，而且对方心中对他肯定存有怒气，前一刻还在他面前表现得剑拔弩张的人，现在竟然为了别人低头来开口向他求助，他不知道该高兴这个人类是重视九尾狐重视情义，还是该认为这个人类这样反复无常，或者说看着狐狸丹。他既愤怒于九尾狐因为他而受伤，又感动于他的真心关护，人类，真的是令他无法理解。
将药递给他，忍不住问了遍：“真的，痛得厉害吗？”
对方点点头，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补充道：“胖妹痛得很厉害。”
说完又加了句“谢谢”，便急急忙忙地想走。
这一点，也是他所不能理解的地方，明明就关心，为什么还要口是心非？人，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
他这一刻是真的相信了车大雄的真心，所以忍不住开口建议到：“请继续，待在她身边，不要分开，继续待在她的身边，这比任何药都有效。”
得到对方的郑重点头后，他收回了视线，希望自己这一次，做的选择是对的。
不过两分钟，身后又响起脚步声，他纳闷是不是又有什么问题，便转身走出来，疑问到：“还有什么……”
“问题”两字还没出口，就生生卡在那里，因为他发现，进来的人不是车大雄。
是金冬旭，满脸焦急的金冬旭，焦急地怀抱着一个人的金冬旭。
视线转到来人怀里，等到一看清楚是谁之后，朴东株的脸色不禁变了，竟然是宋月！他还在想着是怎么回事，身体已经先行意志行动了，脱口而出：“这是怎么回事？”
边说边快步走向金冬旭，看到宋月的情况时眸中的暗色更深，憔悴难看的脸色，微蹙的眉头，细微的汗珠，无不在昭示着这个时候她的虚弱和痛苦。他毫不迟疑地将宋月从金冬旭怀中抱走，不管身后人的吃惊，转而疾步走进内室，将宋月放置在床上。做完这些之后，他才看着跟进内室的金冬旭，压着自己心里的焦躁，口气平稳而冷静的问：“她这是怎么了？”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以为自己这个时候是很冷静的，其实是怎样的冰冷，连口吻都是质问和责备，浑身散发着怒气却使劲隐忍的他很可怕。
金冬旭显然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回答到：“伤重未愈。她的元神受伤很严重，我们一直都以为前阵子她已经恢复过来了，没想到会复发。”
“元神受伤？”朴东株喃喃地重复着，他当然知道这几个字的意思，那次遣魂，就是她元神受伤的缘由，他做的。
元神受伤，也并非没有办法恢复，只要以法力转渡十二周天，再多加休缓就可以。
“我没有办法，不知道怎么帮她。我想朴先生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最后一句话，金冬旭说的尤其笃定。
朴东株忍不住挑眉：“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帮你？”
没想到金冬旭摇摇头，说：“不，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帮我，但我知道，你会帮她。刚刚，你不就毫不犹豫地把她从我怀里抱走了吗？”
对于他说的，朴东株无法反驳，因为他刚刚，确实就是那么做的，所以当下，他只有沉默以对。
“还有一件事，”金冬旭神色郑重，“小月体质特殊，只能喝水和吃水果，若是不小心吃了其他东西，会有受伤的危险。”
朴东株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朴先生，”金冬旭解释到，“有十分紧急的事情需要我立刻去处理，小月的情况让我非常担心，可是我又不能将她带在身边，也不放心让别人照顾她，所以我想拜托你替我照顾她，最多一个月，我肯定会来把她接走。”
朴东株觉得不大舒服，他不是很喜欢金冬旭把宋月归为自己的人然后向他拜托的那种理所当然的口气，也不过是认识十来天的人，凭什么跟宋月如此亲密如同家人。但他没有说什么，对于金冬旭让他照顾宋月的理由，有一点他特别同意：不放心让别的人照顾她。所以他只是沉默了片刻就答应了。
“对了，差点忘了，请朴先生务必尽量避免让小月一个人出门。”
将安了心的金冬旭送走之后，朴东株又慢慢走回了内室，站在床边，发现宋月身体微微发颤，下意识地蜷缩成一团，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倾身靠近，才发现她的脸色更加惨白吓人了，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看起来痛苦不已，非常可怜。
他伸手，以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慢慢为她拭汗，脑子里，回荡的是刚刚金冬旭临走前对他说的话：“她本来可以恢复的，只要服下那瓶药水。可她却选择将药水给实际上并不需要的你，偏偏你还把药水给毁了。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怎么做，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些。”
他控制不住地认为，是自己几乎将她的所有后路给堵了，所以，他现在愿意收留她，帮助她，只不过是为了不想让自己欠她罢了。对，就是为了互不相欠，如此而已。
突然听到一丝轻微的痛苦呻吟，他这才想起来，她需要立即输渡法力，修复元神，否则……
不再多想，他将宋月扶起，握住她的双手，对坐在床上，缓缓地给她渡法力。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五、两个人的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