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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大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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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那里?”凤书和凤达同声问,凤礼奇怪地道:“我醒来就在屋里了啊,还以为是哥哥把我放在这儿的。”
当然不是哥哥们放的,哥哥们心里正在想这个严峻的问题——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劫走了凤礼,放进屋中睡觉,他们离这么近,竟然没有发觉!这人的轻功应该、不,是肯定非常高!
还好他没把凤礼怎么样……凤书心里后怕地想,要是把弟弟丢了,他也不用回家了,妈妈非打死他不可。
凤达刚想说话,突然看到凤礼身后转出一条巨大的黑狗,模样相当凶恶,不由得惊呼一声,叫道:“凤礼,狗,快跑!”
凤书已经飞身蹿上了石台,剑风直指黑狗,黑狗狂吠起来,张牙舞爪地左右闪扑,凤礼急忙拦住哥哥,回身抱住大狗的脖子,说也奇怪,那狗被他一抱,居然温顺地坐了下来,伸出舌头舔舔凤礼的脸,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噜声。
“别怕,这是我哥哥。”凤礼笑眯眯地拍着黑狗的头,又对凤书道:“昨晚我就是跟它一想睡的,抱着它很暖和哦。”凤家三兄弟并不怕狗,他们家里就养着好几只,不过在这陌生的地方看到这种体型巨大的猎狗,凤书很担心弟弟被伤害,看到他跟巨狗相处友好,也就放下了心。
正在此时,感觉身边气氛不对,凤书迅速转身,看到石台边多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青衣,面无表情,明明站在亮晃晃的阳光下,却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让人脚底心冒起丝丝寒气。
是他!凤书肯定地暗道,想起兄弟三人的来意,他又火冒三丈,跳起来用剑指着那人道:“你是林泽仁?”
林泽仁冷冷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哼,就是你骗了我姐姐,让她生下了孩儿?”
林泽仁奇怪地看着他,心想凤知什么时候生了孩儿?
“你为什么不娶她?让她一个女人可怜巴巴地带着孩子回娘家,你还是不是男人?!”凤知见对方竟然还是面无表情,更是怒火三千丈。
林泽仁感到困惑,这几个男孩应该是凤知的弟弟了,数目对,模样也有些像,那种火爆的作风也像,可他为什么说凤知生了孩子,又怨他不娶凤知?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就是,你应该承担责任,这是男子汉应该做的事!”凤达在一边帮腔。凤礼也道:“姐夫你为什么不陪姐姐一起回去?你儿子被她弄得差点断了气,姐姐很笨的,她哪里会照顾小婴儿。”
林泽仁一头雾水,最终还是选择了一言不发,静观其变。
兄弟三人见他毫无反应,以为他想赖帐,俱都大怒,凤书喝叱一声,三人一齐扑上,凤书用剑,凤达短剑,凤礼手持一把小匕首,围攻林泽仁。
林泽仁在三兄弟中间穿插往来,上半身几乎不动,只凭脚下的步法就轻松闪开了他们的进攻,本来凤氏三小武功也算不错,但两个是强弩之末,一个年纪幼小,哪里是林泽仁的对手?他是看着凤知的面子,才不与他们一般见识,只躲不还手,发现他们偶尔有误伤的可能还得出手相救。
不大会儿的功夫,凤书凤达就支持不住了,林泽仁随手出掌,劲风凌厉,凤书的剑被他掌风带过,撒手飞出,凤达的短剑接着飞走,凤礼看情况不对,大叫一声,和身扑上,林泽仁怕伤了他,转手一带一托,将凤礼的匕首击飞,同时一把提起他的身子,凤书凤达猛扑过来欲抢,林泽仁纵身而起,两小只觉眼前一花,那个青衣的身影已提着凤礼站在了几丈远的大树顶上,凤礼哇哇大叫,小身子被悬空提着,四肢乱挣,却什么也抓摸不着。
凤书吓得大叫:“别动!别动!小心他把你扔下来!”凤礼听话地不再挣扎,像个布偶般被林泽仁提在手里,眼泪却啪哒啪哒落下来,抽抽噎噎。
凤书凤达跑到大树底下,气急败坏地道:“快放他下来!你想干什么?!”
林泽仁道:“你们想干什么?”
凤书愤怒地道:“我们要找你讨回公道,哼,你欺负了我们的姐姐,还不肯娶她,天理何在!”
林泽仁奇道:“我欺负她?”
“呸,她连孩子也给你生下了,你还想赖么!”
林泽仁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是怎么回事,正想再问,小狗突然狂吠起来,纵下高台,向远处跑去,远远的一道红影飞奔而来,人未至声先到:“凤书——凤达——凤礼——你们三个小坏蛋,又闯什么祸了?”
凤书凤达还未搭言,凤礼先哇地一声放声大哭:“姐姐,姐姐救我!”
凤知一看,林泽仁高高在上,手里提的正是小弟凤礼,不由得大怒,叫道:“林泽仁,你干什么?!”
林泽仁心里不为人知地哆嗦了一下,凤知发火的后果他可不想领教,急忙跃下树来,轻轻把凤礼放在地上,凤知随即赶到,凤礼一头扑进她怀里大哭,眼泪鼻涕抹了她一身。
“好啦,别哭,姐姐给你做主!凤书,你来说是怎么回事?”凤知点名大弟汇报,一边把小弟推到二弟的怀里,可惜她的新衣服啊,都一团花了。
凤书理直气壮地把三人此来的目的大声公布,又恨恨地瞪着林泽仁,心想这种没骨气、不肯承担责任的男人,真不知姐姐是怎么看上的!
凤知听罢,气得倒仰,咬牙切齿地拧住凤书的耳朵骂道:“谁说我生了孩儿?谁说我要嫁他?你这个比猪还笨的大笨瓜!”凤书当着外人受排喧,心中不愤,怒道:“怎么不是!你跟爹妈说了大半个时辰他的好话,还不是看上他了么?孩子都生下了,他还不肯娶你,他不是男人!”
凤知狠狠给他一记爆栗:“叫你还乱说!我早说过孩子不是我的,是一个朋友生的!”
凤书委屈道:“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我们怎么问你都不理,当然以为是你生的,你是我们的姐姐,我们做兄弟的当然有责任为你出头!”
凤知的气倒消了,叹了口气,松开手,看着大弟又气又委屈的倔强模样,心里歉疚,放缓了口气道:“唉,都是我不好,没仔细跟你们解释,那你们也不能冒冒失失地跑到这里来找事儿啊,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了,没把爹妈急死!”
凤达忙道:“我们留了字条的。”
“呸!就写几个字,‘我们去押姐夫回来成亲’,说明得了什么啊!早说要你们好好念书,这么大了连封信都不会写!”
凤书狠狠瞪二弟一眼,凤达狼狈地小声道:“夫子说叙事要简洁,让人一目了然的么……”
林泽仁在旁边听了个大概,这时看看凤知,正好跟她的目光对上,凤知突然红了脸,羞窘道:“对不起,小林,我弟弟们冒失得紧,这中间有些误会。”想到自己兄弟跑到人家这里来逼着他娶自己,实在脸上挂不住,羞得像大红布一般。
林泽仁亦有些窘迫,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道:“我去巡山了,你们先歇一歇。”说罢腾身而起,落在两丈多远的一株大树上,巨鸟般的身影无比矫健,几起几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凤家三小看得目瞪口呆,半晌凤礼才收回下巴,赞叹道:“好棒,姐夫的轻功太了不起了!”
凤达点头,凤书不服气,凤知敲敲凤礼的头,怒道:“都跟你说了不是的,什么姐夫!”
凤礼拉住她手道:“姐,他武功好高哦,咱们一定得先占住他,这么好的姐夫,可不能被别人抢走了。”
凤达眼睛一亮,点头赞同,凤书虽未说话,神情却显然是兴奋的,凤知哭笑不得,抹了抹小弟的花猫脸,带他进屋去梳洗,三个捣蛋鬼被姐姐修理了一通,又吃了饭,饱饱睡了一觉,精神焕发地醒来时,却见到自己父母正坐在灯下跟林泽仁说话,母亲一手还抱着那个小婴儿,白天冷若冰霜、不可一世的林姐夫,正红着脸听凤家父母训话,老实得像头绵羊。
凤夫人温文尔雅,轻言细语,虽在问话,却让人如沐春风,林泽仁不知不觉连小时候要饭、打群架的久远之事都招出来了,待听到凤书“嗤”的一笑才醒过神来,看看时候,竟已被盘问了将近两个时辰!
凤家人真了不得!林泽仁背上冷汗涔涔而下,越发的正襟危坐,惴惴不安。
凤父名叫凤翔,却是个洒脱随性的人,见林泽仁不安,微笑着跟他搭话,他天生有一种令人放松的气质,无论何人,都不会从他那里感受到压力,林泽仁感激地望着他,听他随意说些话题,慢慢地才放松下来。
凤知在旧木屋那边做好了饭,喊弟弟们搭手端了过来,一家人连同小狗,高高兴兴地一同吃饭,林泽仁极不习惯这样的大家庭生活,埋着头用力扒饭,要不是怕凤知生气,他早就落荒而逃了。
凤知挟了菜放进林泽仁碗里,道:“急什么,慢慢吃,这么多菜呢。”
凤夫人也给他挟菜,笑眯眯地夸这里的空气好,水好,连山里的野菜都极是鲜美。
凤翔也赞叹这里景色怡人,他一路走来,几乎舍不得眨眼,特别是前山那道瀑布,真应得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川”了。
凤知笑道:“雨后再看瀑布,水势比现在能大数倍,那才真叫壮观呢。”
凤翔大喜,对夫人道:“那不如咱们在这里多住几日,等个雨天去看瀑布如何?”他素来是个闲人隐士的脾气,与世无争,性喜游玩,尤爱山林景致。
凤夫人亦笑道:“好啊,反正咱们这么远也来了,便当游玩一回,小林这里管吃管住,可到哪里去找这好事?只别把他吃得一光二白便罢。”
林泽仁窘迫地望着凤知,他到现在也还是只能跟凤知平等交流,应对其他不熟悉的人简直束手无策,更别说凤夫人这样玲珑心肝兼且爱捉弄人的了。
凤知道:“没问题,爹妈想住多久都行,反正这山里除了小林和小狗,没有半个外人,实在寂寞得紧。”
凤礼正在逗狗玩儿,闻言道:“它长这么大个,怎么还叫小狗?”
凤知笑道:“小狗就是它的名字,就像你长到八十也还得叫凤礼。”
凤礼撅嘴道:“怎么拿我跟狗比?姐姐就爱欺负人。”走过去依在林泽仁身边,讨好地道:“还是姐夫好,从来不说人坏话。”
林泽仁被他温暖的小身体靠着,实在不知所措,凤知红了脸道:“你再乱说!他是林泽仁,你叫他林哥哥!”
凤礼耍赖道:“我喜欢他,我就要叫他当姐夫!”伸手揽住了林泽仁的颈子,笑道:“姐夫,你喜不喜欢我姐姐?她可喜欢你的紧!”
凤知恼羞成怒,跳过来要打他屁股,凤礼尖叫着闪身跑开,绕着父母和桌子跟姐姐捉迷藏,凤书凤达亦加入进来,姐弟四人在屋中闹成一团,凤家两老笑逐颜开,小狗兴奋地蹿来蹿去,汪汪直叫,林泽仁先是目瞪口呆,后是眼花缭乱,再是暗暗称奇,脸上不知不觉浮起轻微的笑意,却没躲过凤夫人税利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