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点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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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恋人缠绵的时光自然是美好，可，如果我再不回去，估计所有人都能猜到我干什么去了。出了那个院子，走到回廊上，方才离开的少年已经立在了檐下等我。
按照原路，那少年把我送回了集英殿便退了下去。这不，刚坐下，我的“好姐妹”就凑了上来，八卦兮兮地问道：
“妹子，刚才那宫侍找你什么事儿啊？”
看着她那副样子，我就觉得好笑，所以也乐呵呵地答道：
“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我那老丈人想要近了看看他老人家的儿子到底嫁的是什么人。”说到这儿，我尽量靠近她，作出一副不屑的表情，继续说道，“你说又不是我愿娶的，他们还挑三拣四的，麻烦死了，早知道当初，当初就不……”
那“好姐妹”正听我说得入神，可突然断掉后，立马就变得不依不饶。
“妹子，你倒是继续说下去啊。刚才那是想说什么来着？”
“嘻嘻，你想听，我还真不告诉你，馋死你！”说完，便靠回自己的位置，继续以茶代酒装风雅。
“诶？妹子你不能这么无良啊，怎么说到关键地方就断了。快说，快说！”
看她一副催促的样子，还真是不给她一个交代她就不罢休了。于是，我面上求饶道：
“唉，我的好姐姐，这些话是能在这儿说的么？改天咱们俩私下见面，妹子我保证一定说与你听，怎么样，够意思吧！”
“好，好，好，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妹子你可不能反悔哦。”说完，又嘿嘿一笑，举起她自己的酒杯，继续道，“自从妹子你回来以后，咱们俩还没喝过，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来，姐姐敬你一杯。”
“好吧，就冲姐姐你这份心意，我就得一口干了，姐姐，你随意啊！”说时，我就举起装满茶水的杯子同她的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怎一个豪气了得。
“好，妹子果然爽快，姐姐也干了！”一口喝完，擦干净嘴角的酒水，她粗声说道，“爹的，这儿说话不方便，改天咱们一定痛饮一番。”
“自当如此，来，来，来，妹子给姐姐你满上。”
……
宴会在我回去大概又延续了半个时辰左右便结束了。刚坐在回家的马车，丞相娘便满脸忧色地发了问。
“刚才我看见意儿你同郑昌推杯换盏，喝得挺多的，怎么一点醉意没有？”
“不过茶水罢了，自然不会醉人。”说完，意识到什么，又向丞相娘问道，“刚才跟我喝酒的那个人就是叫郑昌么？以前我们的关系很好么？”
“也不知道隐瞒你失忆的事儿，究竟是好是坏。”丞相娘长叹一声，接着我刚才的问题，回答道，“郑昌，大将军郑和的二女，是你以往的狐朋狗友之一。除她之外，宋言风和慕容玥也同你交好。她们二人，一个是户部侍郎宋硕的长女，一个是吏部尚书慕容实的幺女。以往你们四人并称‘上京四霸’。”
我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可是，老天不会是真的要我在纨绔堆中去发现人世的真善美吧。听着丞相娘的叙述，我怀着极其渺茫的希望，问道：
“我一定得当纨绔么？没有其它办法吗？”
听到我的问话，丞相娘的眼里一下子就盈满了泪水，“都是娘对不起你，要不是娘，意儿你也不用好好的一个孩子偏要去当一个纨绔。”使劲儿地逼回了眼泪，用不甚清晰地声音，她继续说道，“当年意儿你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要不是娘，你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都是娘的错！”
我不知道我的一句问话会引来丞相娘如此深的自责。不过，从丞相娘的话里行间倒是能够知道，这“苏如意”小的时候还是不错的，不过由于丞相娘的刻意培养，才成了这上京一霸。按照这个逻辑推断下去，老皇帝在决定让季茗帮扶幼妹的时候，就已经敲定了没有野心的苏家作为季茗的未来妻家，而季茗就在老皇帝和丞相娘的共同期待下按照她们的纨绔设定开始往歪脖儿树的方向成长。当然，如果没有“苏如意”遭袭，没有我的介入，这个计划还是很完美的。可是，这才装了一晚上的纨绔，我就浑身的不自在。我实在是不能理解她们的逻辑，为什么季茗的妻主，就非得是个纨绔？有疑问就要找到答案，一向是我的习惯之一，当下，我开口问出了这个困扰了我整整一天的问题。
“娘，为什么睿王爷的妻主会是我，为什么要当睿王爷的妻主，我就必须得是一个纨绔？”
“这个问题牵扯太大了，意儿你还太小，说了你也不明白。”
看着丞相娘那一副拒绝回答得样子，我郁闷了！事实上我已经隐隐猜到了原因，可是每次一问到这样的问题，丞相娘的讳莫如深还是让我感到疑惑不已。我想，如果我不挑破这层纸，丞相娘是不会把我当成一个成年人来对待的。于是，我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开口道：
“娘，我以前会变成一个纨绔，是因为您和老皇帝的安排吧？”看到丞相娘一副震惊的模样，我加重了火力，道，“从季茗被定为辅政王爷的那刻，我的命运就决定了吧？”顿了顿，我继续道，“可是娘您有没有想过，以前是因为我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您们刻意往那个方向培养的，所以才会变成那个样子。可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是一个纨绔了，您怎么还能期待我能够做好这个角色呢？与其如此，娘您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把我当作一个能够为您出谋划策的人对待呢？所有的事情，您都一个人扛，您就不会觉得累吗？”
听了我的话，丞相娘半天没有出声，脸上的神色倒是换了几番。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她无力的声音。
“意儿，你经此一番，确实是长大了不少。既然你想知道，便都告诉你吧！”说到这儿，她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老皇帝得知自己将不久于世之时，曾召我进宫，对我言及她驾崩后的国事安排。”
丞相娘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受不了这份煎熬，我拉了拉她的衣袖，问道：
“老皇帝的安排是怎样的？”
回过神来，丞相娘接着道，“你知道睿王爷从小当女孩子培养，事实上也是出于皇室子嗣艰难考虑所做的一个准备。果不其然，老皇帝驾崩之时，现任皇帝才八岁。为了稳住朝局，老皇帝在遗旨中将当时还是皇子的睿王爷封做了历来只有女子才能承袭的睿王，并将辅政大权交给了他。当然，这些都只是权宜之计。按照老皇帝的计划，将来朝政还是要还于现任皇帝的。所以，对于睿王爷，虽然是亲生儿子，老皇帝还是不得不防。将他的未来妻主定成苏家的纨绔事实上就是出于这个考虑。一方面，若是睿王爷没有那个心，那么你的身份就能起到很好的避嫌作用，就算是将来的皇帝也不太容易对睿王爷起猜忌之心。另一方面，若是睿王爷有那份心，那么苏家作为他的妻家，不仅不会是他的助力，还会成为他的制约。”
她的话到这儿就止住了，未尽的不用她讲我也能够猜出。我不知道季茗怎么看待这件事，可是听到这样的解释，我还是愤怒了。
“我知道您和老皇帝为了南平稳固确实是殚精竭虑，可您们这样既利用睿王爷，又防备着他，到了也只能给他配个纨绔，您们不觉得这样对睿王爷来说，很不公平么？”
尽管我已经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怒气，可丞相娘还是被我吓了一跳。避开我质问的眼神，她有些诺诺地答道：
“我们也知道对不起他，可是咱南平皇室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他了。而且，有先代厚德君欲弑妹自立为皇的例子在那儿，对他，老皇帝也不得不防。”
“防？”我哂笑一声，语气不善地接着道，“若是他真有那份心，您以为就凭我们苏家就能拦住他？”
“唉……”丞相娘长叹一声，“意儿，经过这次变故，你确实是变聪明了许多；但在很多方面还是太稚嫩了。如你现在这般，喜怒于形，只凭一股义气做事，是办不好事情的。看来，苏家还是不能交给你。”
我不知道她的思维是怎么一下子就从季茗变成了我，但也只一瞬间，我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像我这种性格，在现代，好了可以说是率真，坏了说就是有些愣头青。感觉来了，就义无反顾地往前冲，结果往往是因为没有留意到周围的环境而碰个鼻青脸肿。果然，这次一遇到季茗的事儿，我就在丞相娘面前现了原形。
看到我安静下来反省的样子，丞相娘接着开口道：
“娘不问你刚才宴会中间去了哪儿，是因为娘能够猜到。”犹疑了一会儿，丞相娘继续道，“事实上，按照娘同老皇帝的计划，是不希望你对睿王爷产生感情的。可正如你所说的，这一切对睿王爷来说，确实是不公平。如今，能够有你，真心地喜欢他，为他着想，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补偿。我只是怕，只怕……”
“只怕什么？”我疑惑地看向丞相娘。
“唉，我只怕，只怕你们尤其是意儿你看不清你们之间的感情。一时的激情之后，慢慢倦怠，最后变成一对怨偶。于家于国都不是件好事！”
“怎么会？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我有些急切地反驳丞相娘的推测。
“真心？依你之前所说，你同他相识不过十天，哪儿来那么深的感情。”看到我一脸不赞同的神色，丞相娘妥协地继续说道，“好吧，就算你是真心的，可他呢？就算他说他也喜欢你，你能保证这其中有多少出自他的本心？如今，你初识情爱，自然是只感到了其中的美妙，可作为一个旁观者，娘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你可曾想过你们这没多深基础的爱恋如果单凭一腔热情又能走多远？你和睿王爷要做的不是普通的恋人，而是夫妻。夫妻有的不仅是男女间单纯的吸引，更多的应该是相互扶持。现在的你，自问能配得上他么？你是一个女人，难道还要一辈子站在一个男人的身后，让他替你收拾烂摊子吗？”
听了丞相娘的一番分析，我不由得开始怀疑，刚才一时激动，同季茗摊了底牌是不是错了。我没想到这些，难道季茗也没有想到这些吗？现在的我一团混乱，迫切地需要丞相娘的指导。于是，我满眼期待地看向丞相娘，希望她能够给我指点迷津。
“意儿，唉……”叹完气，丞相娘审度了我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道，“要说意儿你这简单的性子，当个纨绔是真真适合。可你现在非要选那一条难走的道儿，你让为娘怎么说你好呢？”
我的性子真的有那么让丞相娘为难么？我看向丞相娘，坚持地问道：
“娘，我只是想您告诉我应该具体怎么做，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的事儿了。”
不知我究竟戳中了丞相娘的哪个笑点，我话一说完，丞相娘便“哈哈哈……”笑出了声，直至看到我羞恼的样子，才停了下来，正色对我说道：
“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意儿你如此上进，娘真的很高兴。”说完，话锋一转，丞相娘继续道，“可意儿，你要知道，这人活于世，小聪明只能得一时之安；要想真正不败地立于这天地间，靠的还是为人处世的大智慧。意儿，你现在聪明是不缺了，可你对世事、对人情了解都还太少，鲁莽了干，是要吃亏的。”
“那我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啊？”说时，丞相娘的脸上满是算计，让我不得不怀疑她的用心。可没等到我反悔，丞相娘就接着道，“这性子都是磨出来的，意儿你现在缺的就是磨练。不过，你要真想变成一个能够配得上睿王爷的女人，为娘倒是可以帮你一帮。”
“怎么帮？”问这句话时，似乎预感到了我悲惨的未来，语气中的渴望也没有那么强烈。
看到我这副样子，丞相娘满脸的不认同。
“意儿你怎么刚开始便如此没有干劲儿？这事儿虽然难了点儿，但你变成今天这样子都是为娘以前疏于管教的结果。现在既然你有这份儿心，这事儿就包在了为娘的身上。”说完，一脸兴奋地看着我，继续道，“意儿，你不知道，上天愿意把你还给我同你爹，这对我们来说是多么大的恩赐，娘一定会把以前欠你的都给补回来，我们家意儿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东西！”
“娘你的意思是要重新管教我么？”听完丞相娘的话，我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怎么能说是管教呢？”拍了拍我的手，丞相娘仍是一副传销者的嘴脸，兴奋地对我说道，“至于什么内容，意儿明天早上起来，你就知道了。嗯，明天恰好是大年初一，这一年初始，是个好兆头！”
……
等回到了自己屋子，躺下，仔细回忆我同丞相娘的谈话内容，我才发现，果然我还是太嫩，要不然也不会由最开始的声讨变成最后被丞相娘牵着鼻子走。唉，选择了季茗，我的日子注定不太好过！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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