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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抵达 ...

  •   “喂。”我猛得惊醒,把身上披着的浅棕色摊子抖到了地上,刘威在我身边面露诧异,随后才笑起来:“喂喂,张珞,你不是吧,胆子那么小?”
      人声熙攘,同学们都在嬉笑着从头上的行李箱拿下自己的东西,推挤着朝出舱口走去。
      “……这是哪?”我尚处半梦半醒,问身边的好友。
      他伸出大手用力抚摸我的头:“丫头,睡糊涂了吧?这里是京城大学城啊。我们已经到了~快点起来,我们还指望你在演讲比赛上为校争光呢。”
      我迷迷糊糊站起来,跟在刘威后面,看他拎着我深棕色的行李箱,还有他自己的黑色手拎包,带着我突破人群向外挤去。有几句话堵在口边,不吐不快,于是我一下登机的梯子就对他说:
      “刘威,我觉得自己在做梦……我应该已经放假了,而不是,而不是出来比赛……还有,现实中的京城大学城,也没有直达的飞机。”
      刘威伸手量了量我的体温:“你有点发烧啊小珞,难怪一个劲儿说胡话。不过你的胡话跟《盗梦空间》差不多,真了不起……”
      “不是……”我还想辩解。
      刘威却不愿意听我继续胡言乱语了:“没什么不是的。走,我们去找带队老师,比赛之前,你先给我好好睡一觉。”
      我拗不过他,唯有闭嘴。被他拖得踉跄了两步,便加快速度跟上。

      带队的是08级的辅导员李老师,是个不到30岁的年轻小姑娘。她看着我一脸担心:“张珞,你怎么就发烧了?你……”谁知道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路过的中年大叔就神经质般地窜了过来,大着嗓门吼了声:“什么!?有人发烧了!”
      我被这人的大嗓门镇住,抬头看看他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瞪得巨大的牛眼和憋涨得通红的脖子,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但惊吓并没有就此结束,只见四个带着口罩和手套的白大褂朝我飞快地跑来。其中两个一左一右挟持了我,动作好不熟练,还有一个把一只体温计塞进我嘴里,最后一个则拿着手电筒照我的眼睛。
      李老师吓坏了,刘威则直接怒吼:“喂喂,你们干什么!?”
      场面一片混乱。本校同学在这时候大部分都已经聚集到了出舱口,看到我被挟持,刘威表情激动,李老师一脸着急,便都围了过来:“喂,你们,要干什么!”
      “放开我们同学!”
      “那是张珞吧?怎么被人架住了?喂你们,干什么的!”
      国字脸大叔显然没料到会一下子激起群情激奋,立刻赔上笑脸,倒也不慌不忙:“同学们……同学们!大家冷静一下,是这样,大学城呢,放假之前爆发了猪流感。我们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嘛~”
      “刚才张珞一直跟我们在飞机上。如果张珞有猪流感的话,我们整个飞机上的人,你们是不是都要隔离?”
      我听到这声音就是一愣,费劲儿地扭头向后看,果然是高旗那个混蛋:一张万年滋润的小白脸,丹凤眼上挑,嘴角似笑非笑,身上穿着我不会念名字的名牌——唔,好吧,衣服挺好看的。
      国字脸擦了擦汗:“以防万一,以防万一而已!”而给我量体温的那个人显然救他于水火之中了:“37°4,安全体温。”
      我被两个架着的人轻轻放回了地上,刘威立刻抢步上来,把我护到身后,又恶狠狠地瞪了那几个穿白大褂的人一眼。
      “那么,再次欢迎财大的同学,你们是最后一批到达的。我是京城大学城负责卫生安全的孙部长,你们可以叫我孙老师。那么,请同学们先去入口的门房量体温登记,然后在门口集合。校内大巴将在10分钟之后到达,带大家去休息的地方。只有一点。”那国字脸本来满是笑容的脸突然阴沉下来:“大学城中心的四个图书馆,是本校隔离猪流感感染者的地方,请所有同学注意,不要再任何时候以任何理由接近那里。”
      队伍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大家面色不安地相互看看,又都去看孙老师。
      我拍拍刘威的肩:“我现在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了。”
      刘威好笑地转过来:“为什么?”
      “因为……”
      “因为张珞的梦里是不会有我的。是不是啊小珞?”高旗的声音带着股欠揍的洋洋得意在我身后响起来,他那条永远都学不会规矩的胳膊也自发自动地达到我的肩膀上。
      “呵呵,高少,你又逗小珞玩。”刘威笑得憨厚。
      我一直不明白,刘威像我哥哥一样,一般从不让我受一点委屈。对,唯一的“不一般”就是对高少高旗同学,为什么无论高旗怎么欺压我,他都不管!?
      莫非——“刘威,你喜欢高旗这个渣!?”
      “丫头,别胡说。”
      “哪呢,小珞,我喜欢你~~”
      他们俩倒是一起反驳。我无语问苍天地翻了个白眼,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寻常,立刻回头看向我们刚刚走出的机场,然后拽住了刘威的袖子:“飞机……飞走了。”
      “什……”刘威还在跟高少说笑,被我猛地拉住一时没反应过来,回过头才目瞪口呆。
      可不是,机场已经空空如也,视线完全没有障碍,可以一眼看到远处蜿蜒的国道。
      “奇怪。”高少也回过头,“飞机的油箱里还有剩油?还是,就在我们刚刚混乱的那一小会,飞机已经加满油走了?”
      我摇摇头,只觉得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可言说的不安:“而且,没有其他的飞机了。”
      的确,巨大的飞机场,目测大概有一平方公里,再没有第二架飞机了。
      刘威不以为然:“大概只是停机坪,而不是飞机场吧。无论怎么说,一个大学城而已,有个飞机场都太夸张了。”
      高少却摇摇头,指着右手边一座建筑:“看,指挥塔。这里是可以停驻飞机的。”不过他随即呼啦呼啦我的头发:“不过你也不用过度紧张,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放假了。飞机停在这里没法保养,大概都在别处。”
      我深呼吸了几次,点点头。
      而刘威则发现了新的问题:“手机没有信号。”他向我和高少展示,“我还想跟我妈打电话报平安呢。”
      高少没怎么在意:“大概是地处市郊吧,一会进了大学城就好了。”他终于把压在我身上的胳膊收回去,走向点到他名字的那个白大褂,量体温去了。

      这次我们到京城大学城,是为了参加第四届科技杯大学生演讲比赛的全国决赛,主题是“科教兴国的最新战略意义”。
      我们学校学生加老师,组成了一支12人的参赛队伍,包括:3个参赛选手,1个替补选手,3个选手助理,1个校医、2个记者团成员和2个带队老师。
      而这次大赛,一共有20个学校的参赛队出席。
      毫无疑问的,刘威是我的助理,而高旗的演讲水平一直是万年老二,屈尊在我之后。他的助理毫无疑问是……
      我在人群里搜索,终于找到了正在跟记者团的小姑娘调笑的武泽贤。
      “高旗这是带他的一众太子党游街来了吧。”我不满地对刘威嘀咕。
      刘威的心态比我好太多:“别这么说,高少虽然家里有钱有势,但是也从来没干过什么仗势欺人的事情不是?就连武泽贤,也只是嘴上花花一点,从来没真的欺负过女孩子的。”
      我斜眼眼刘威:“威哥啊……我真的觉得,你还,蛮欣赏高旗他们呢?”
      “呵呵,”刘威挠挠头,“武泽贤他们,请我去射击场玩过。”
      ——武泽贤是校射击俱乐部的负责人。
      “革命意志不坚定的家伙!”我狠狠踢了他的小腿。
      刘威笑呵呵地去量体温了。
      就在这时候,校内大巴也已经停在了我们面前。我便不多说什么,拎起行李上车了。

      京城大学城设施齐全,十分现代化。这是四所国内外知名的大学共同组成的大学城,旨在共享科研资源,谋求共赢。此处学术氛围十分浓厚,环境也很好。
      不过由于已经放假了,偌大的大学城并没有什么人,各处商店什么的也没有人看店,可店门却都是开着的。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仔细看着一个个大敞着门的店铺:“……为什么没有人在经营。”
      刘威说:“大概是什么诚信经营之类的吧?让学生自主自觉地付款。”
      我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只是点点头。
      前座突然冒出一个脑袋,我吓了一跳,才发现原来是刚才跟武泽贤笑闹的记者团女生。好像我在校内赛胜出的时候就是她给我做的专访,似乎叫——陈成?
      “小珞,你也觉得很奇怪是不是?”她圆溜溜的眼睛使劲儿朝我眨了眨,笑得十分可爱:“而且你有注意到刚才那个孙老师的话吗?他说四个图书馆都是隔离区哦~这就说明,这里的猪流感已经爆发得佷大型了,一个图书馆都装不下病患。而这么大的疫情,竟然没有转给医院接手……不是很奇怪吗?”
      “也许是已经有医院接手了,只是没有报道而已?”高少从我后座冒出来。
      陈成摆摆手指:“NO。你觉得,爆发这么大疫情的区域,会允许20个学校的参赛队到这里来集合吗?”
      “所以你猜测……”我吃惊地瞪大眼睛,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是个正常人都会这么猜测。”女孩狡黠地眨眨眼:“这个大学城,瞒下了疫情。咱们现在,处在感染边缘线上。”
      我突然有不祥的预感,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陈成笑得很灿烂:“张珞,不要小看记者的好奇心和执着哦~~”
      这时候的我不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陈成这么灿烂地表情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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