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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相逢是否曾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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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相逢是否曾相识
兴宁一十六年五月初五
碧阳久新客栈
雨下的很急。
正是春末夏初的时节,同朝中原的泪泊一带已经进入了时常被烟雨笼罩的天气。从这客栈二楼的窗口望出去,外面的楼台几乎迷失在一片雾气蒙蒙的天地间。
二楼的店堂并不大,大概因为天气的关系,客人也没有几个。一位身穿玄色长衫的年轻说书人坐在靠墙一边的八仙桌旁,低头随手拨弄着三弦,泻出几个不成调的音符。大概因为客人少,说书人也不愿意开工。而一边的桌子上醉着一个汉子。他常常在这里独自喝酒,从有点醉到完全醉,再到更加醉,之后便会趴在这里沉沉睡去。小二见怪不怪,也不去把他弄走——反正怎么弄他也不会走。
窗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身穿淡苍色长衫的年轻人,不过他在喝茶。一头黑发在阴雨天的微光下隐隐泛青,被一条白色的发带整齐的束起,宛若一道月光挽住一汪苍青色的流水。他肤色白皙,五官惊人的标致,但面上却无任何表情,只是微微地低着头,端坐在那里,既不看窗外的雨景也不对一边的汉子与说书人表现出丝毫的兴趣,仿佛这个世界的任何一样事物都无法轻易赢得他的注意。他清高,孤独,冷漠,他所做的动作只有一手放在木色班驳的桌子上,另一手用食指中指和拇指夹起粗白瓷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喝着。这茶并不是什么多好的茶,但他还是一口一口的慢慢品味,仿佛那粗茶与他喝惯的极品茶叶并无不同。
整个店堂里不过就是这么三个人。在这略显阴暗的天气和潮湿的店铺里,他们相安无事地维持着这种看似宁静的气氛。
马蹄声。
渐渐逼近的马蹄声打破了这貌似平静无波的景象。突然,从窗外如旋风过境一般掠进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进屋后就迅速的躲进了喝茶年轻人的桌子底下,而那个年轻人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垂着眼睛,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仍旧喝着他的茶。
马蹄声渐渐远去了。
“呼,好险好险……”那个人大大咧咧的呼出一口气,从桌下闪了上来,也不避嫌地坐在了那个年轻人的对面,径自拿起桌上的茶壶和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也是个年轻人,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上闪动着复杂狡黠的褐色明目,颜色略淡的额发伴着脸上细细的汗珠微微晃动,剩下的头发被一条发绳随便的扎起,而大约因为长时间猛烈的奔跑,此时已落下不少碎发垂在脸颊两侧,而浅蓝色外衫的前襟和腰带也微微松了开来,露出年轻匀称的胸膛。
“渴死我了……”那人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而对面的年轻人依旧没有什么出奇的动作,只是也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当茶壶主人正要把茶壶放回桌上时,对面不请自来的客人非常“自觉”地接过了茶壶的提手,把壶嘴对准自己的嘴,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谢谢招待。”那人咧嘴一笑,举止随意大方地让人不可思议。
这时,对面的年轻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说书人也没有抬头,而醉汉也依旧趴倒睡着。
只是,那已经走远的马蹄声又回来了。
当那人还依旧提着茶壶的时候,一群衣着各异的人仿佛是从地下冒出来的幽灵一般突然出现,把不大的店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人放下茶壶,嘴边泄出一丝不知是什么味道的笑意。
“傅放,交出倾城图。”一个看似为首的人上前一步,把手中的剑前刺了几分。
“至于么,玉亭岛主?你已经追了我三天三夜了。”那人也不去看他,自顾自地又拿起茶杯,语带嘲讽地道:“不管是我还是你和玄海帮主都已经筋疲力尽,就为了那张连派什么用场都不清楚的图,我倒是觉得真不值得。况且,我早就说了几万遍,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所说的那什么倾城图是什么东西……”
“废话少说,你交是不交?”话未说完,那些人就恶狠狠的打断了他。
“哎……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听我说实话呢……”傅放装摸作样地摇了摇头,嘴边挑起一点弧度,蕴满了恶劣的笑意:“好吧,如果我交又如何,不交又如何。”
“再不交,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这句话我这几年来早就听的耳朵都生茧了。你们就不能换个有创意点的威胁话语么?”傅放嘴角的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你这……”
“小二,结账。”说话的不是傅放,而是坐他对面被白白喝光一壶茶的年轻人。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好像都没看见,只是在自己杯中的茶喝光之后又摇了摇茶壶,发现一滴水都不剩了。于是,拿起放在一边的包袱和剑,就要起身。
小二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年轻人几喊不应,于是在桌上丢下几个铜板,站起欲走。
但是,这种情形下,那些人哪里容得他那么轻松的离开:“坐下!不许动!”
年轻人看也不看,右手随意挥出,刚才拦他去路的人就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有毒?”众人一惊,挥剑就要向他砍来。
只听叮当一声,一边拦出一把紫色的扇子,挡住剑的去势,发出金石相击的声音。
“哪里有毒了,张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清楚,那人不过是被封住了穴道,还没弄明白情况紧张个什么劲。”傅放冷笑道:“他是无关之人,你们有什么不爽尽管朝我来,不要牵连其它人。”
只是这话说的晚了。未及话音落地,一个急性子的就已扬手,几道乌青直向年轻人飞去。但见那年轻人仅只一瞥,右掌轻轻一抬,那几枚镖就硬生生停在了空中离他手不过一寸的地方,接着那手一翻,几枚暗器居然被反方向原路退了回去。
发暗器之人躲过自己发出的飞镖,心下一急,居然双手连挥,数十枚银针如漫天花雨向四周射去。而那年轻人不过用手在空中浅浅划了个圈,向他飞去的暗器就都掉在了地上。傅放见了这一幕,不禁心下叹道:“好俊功夫!”不过话没出口,他便执起一茶杯在自己面前划了几个圆圈,而那些针就一个不落地全被收在了杯内。
不巧的是,那些针里有几枚飞出了人围,竟向坐在靠墙的那个说书人飞去。说时迟那时快,居然是那醉汉一跃而起,挡在说书人身前,伸手左一抓右一捞,就把那些飞针全抓在了手中。
“你们……”玉亭岛主和玄海帮主眼见不对,后退几步,却猛然间砍剑杀来。房间本就不大,刀光剑影之下则更显狭小。傅放冷哼一声,手中折扇啪的打开,紫光一闪,那几把剑还未近身居然就已被削去了剑尖。
突然,那个年轻人不动声色的抬起了端正的脸庞,充满魄力的目光直向玄海帮主射去。不多话的薄唇微启,声音低而清澈,吐出令对方魂飞魄散的话语:“原来是玄海帮主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你……你是……!!”看那年轻人只是一眼,玄海帮主却顿时白了脸色。
“真巧,又在泪泊边上见面了呢。是想和我叙叙旧么?”年轻人云淡风清地说着,但那玄海帮主却早已双腿直颤,几欲落跑。
这时,只听得楼下又是一阵疾速的马蹄声传来,伴着店小二惊喜的宛如救世主到来的呼声:“楚三侠!您终于来了!”
蹭蹭几声,又是几个矫健的身影来到楼上。那个走在前面精神俊朗的青年大概就是小二口中的“楚三侠”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姓楚的青年看见这般混乱的光景,微微皱了皱眉头,发话了。
“越铭兄,原来是你啊!”忽然,傅放打断青年的话,笑吟吟地道。
“啊,你是……傅放少侠?”青年面有惊色:“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么混乱……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哦,这个……跟我有关。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几位……”
傅放的话还没说完,却见玄海帮主和玉亭岛主惊慌失措的胡乱行了个礼,几欲夺路而逃:“对不起,楚三侠,失敬失敬,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他们说着拔腿便走,一下子几十号人就退的干干净净。
玉亭岛和玄海帮本就是江湖上不怎么为人所齿的帮派,那楚三侠身为名门正派的弟子,也只是向他们随意作了个揖算是还礼,便不再管。
含笑注视着那些人仓皇逃离,傅放转过头来,对那楚三侠笑道:“果然是些不入流的角色,越铭兄你一到,便夹着尾巴逃跑了。”
楚越铭闻言并未接话,而是先环视了一下店堂,头微微一偏,就见那个年轻人望着窗外沉默不语的身影映入眼帘。于是他便微微摇头,面上浮起一丝了然的笑意,道:“傅少侠你错了,他们逃跑可不是因为我。”说着,他便向那年轻人径直走去,作揖道:“少岛主,在下迎接来迟,还望见谅……”
“没关系。区区在下一人还让楚三侠您特地前来迎接,真是有劳了。”那年轻人缓缓转头向楚越铭回礼,落落大方,举手投足之间彰显大家风范。只不过面上表情还是冷冷淡淡,并无一点热情或者自谦的神色。
“哪里哪里,这是应该的。您是代岛主前来为本次武林大会作证,身份不同,自然应该礼数周全……”
随着楚越铭的目光看去,傅放自然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位刚才并未好好观察的少岛主。
乌黑光亮的发,微挑入鬓的眉,薄薄的唇,自然端的是英气逼人。只是那双低垂的眼眸却像一汪永无波澜的深潭,墨色的潭水,冰凉透骨,深不可测。靠近他时,便有一阵若有若无的淡淡檀香传来,让人眼前不觉出现古佛青灯的寂灭情形……虽然长时间来容貌气质略有变化,但在傅放的脑中还是渐渐浮现出一个在心底浸渍了很久的少年面容。
“啊!”傅放不禁低低唤出声来,一时间竟无法把目光从那青年的脸上移开。
原来……他竟便是天同少岛主,踏波居士童谅么?
已经,九年了……
同朝国土的东面沿东庆海有着绵长的海岸线,海中大大小小的也分布了很多岛屿,所谓岛主也有很多位,但人们口中往往所称的“岛”却只有一个,而“岛主”也只有一人。
天下第一岛,天同岛!
天同岛主,当朝同亲王爷,童洋!
在同朝,童姓乃是国姓。虽然全国上下姓童者有千千万万,而这位童洋岛主却属于真正拥有这个姓氏的皇族。
二十多年前,建立不久的同朝爆发政变,当时的皇帝建平帝被现在皇帝的父亲太宗废掉,建平帝与家眷以及身为长子的童洋被囚禁。一年后,建平帝及其家眷后人被悉数杀害,童洋却是唯一的幸存者。之后童洋虽然免死,但被贬为庶民,流放至当时还是蛮荒之地的天同岛上,并且终生不准出岛。二十年来,童洋从未踏出过天同岛一步,但这个岛却已渐渐成为了同朝最富庶的地方,并且广收天下人才,引得不少被赶出本门流落江湖的高手纷纷投奔。从而,他也慢慢建立起了一个在江湖上有着广阔人脉及影响的组织。
当然,现在的天同岛之所以在江湖上有如此之大的影响力并不仅只因为如此。
太宗驾崩,其子高宗也就是童洋的表弟登基后,为了笼络其势力曾下诏恢复他皇族的身份,并封他为同亲王,还把天同岛作为封地赐给了他,从而让这个岛成为几乎独立于同朝存在的小王国。最重要的是,高宗还赐他“天下令”,因而让他拥有统率天下武林的权利。但是,童洋虽然从此不管是在实力还是身份上都足以当上武林盟主,他却从未以此为傲。他在受命“天下令”的同时便告知天下,自己不会当武林盟主。但这一举动反而使他获得了大家的尊敬,并尊他为没有名号的盟主,天同岛也渐渐成为江湖上最具影响力的组织之一。在武林中,一提到“天同岛主”的称号,众人莫不敬服。而他手下大弟子东方旭轩与独子童谅也在江湖中有着赫赫声威,天同岛的势力影响几乎已经遍及全国。
至于童谅,他在16岁的时候就已出岛,作为童洋名号的代理人奔走江湖。18岁时也就是两年前,他在泪泊独自一人击败玄海帮六大高手,从此名震天下。据亲见当时情形的人讲,那天的月色很好,在洒遍寒光碧波万倾的泪泊之上,他一身纯白,施展出家传绝顶轻功“踏波行”于湖面上悠然掠过,踏波而行,不知是在打斗还是在舞蹈。而身影所至之处,玄海帮一干人等早已人仰马翻。胜败几乎就在那一瞬间决定了。自那以后,众人便给了童谅一个“踏波居士”的雅号,而他手中那把无雨剑也一跃成为兵器谱上排名第七。而这也就是刚才为什么玄海帮主看到童谅那么敬畏的原因。
这些典故,在江湖中是无人不晓。此次在落云峡由圣心门和凌霄派承办武林大会,向天同岛主童洋发出了邀请,请他来做武林大会的公证人。童洋自然是不能出岛,但是他名义上接受了邀请,再次派出童谅作为自己的代理亲赴落云峡。
小二打扫了店堂,送上酒菜,三人分宾主坐下。楚越铭道:“刚才傅少侠见到居士似乎有点惊讶,难不成你们之前认识……?”
傅放并未回答,眼睛却是盯着童谅那平淡至极的面容,从中看不出一点已经认出自己的神色来。
难道……他已不记得我了么?
想到此处,傅放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失望的情绪。当年一场由于师尊暗中介入而取胜的比试一直是自己心中的一个疙瘩——事实上,他知道如果当时不是师尊出手暗渡内力,自己本应败于他手。
九年来他勤学苦练,就是为了哪一天能够再堂堂正正地打败他。不仅证明自己的实力,也为了能让自己鼓起勇气对他为当年的事情道歉。不然,一想到这件事,他的胸膛便总是会被一种叫做愧疚的情绪占满。
可是,九年过去,自己与他好不容易意外相逢,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同时却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是被遗忘的角落了?
想至此处,傅放既是自嘲又是无奈。
如此一来,自己那么努力的度过了九年为的又是什么呢?
但既然如今仍未有机会与他比试进而打败他,那么他便暂时不打算说出这段往事。
于是,他坦然笑道:“少岛主之名传遍江湖,我怎会不知道!不过因为意外亲眼见到本尊,在下有些激动而已。”
楚越铭听了这话,又见童谅对傅放态度冷漠,似乎并不相识,便向童谅介绍道:“这位是‘倾城一剑’的弟子……”
“在下傅放,久仰踏波居士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傅放举起酒杯,目光明亮,点头笑道。
“不过是些虚名罢了。傅少侠是倾城一剑的弟子,又何必自谦。”童谅略略举杯,淡然应道,举止依然彬彬有礼,不过语气依然冷淡也并不谦逊,明显可以看出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交朋友的心思,不过遵循了最基本的礼数罢了。
“大家难得一见,便是有缘,来,干了这杯。”如果稍微花点心思,应该看得出傅童二人之间生疏的气氛。但楚越铭却仿佛没发现似的,只是举杯笑道。
“抱歉了,楚三侠。在下从不饮酒,就让我以茶代酒吧。”童谅凤目微抬,举起茶杯。
楚越铭早就听说踏波居士为人正经严肃,不苟言笑,便也没太大在意,与傅放饮下杯酒。
“此去落云峡,陆路大约还有六七日的路程,时间上是正好的。我已备好快马,特来迎接。酒菜过后,就清踏波居士与我一同上路吧。”楚越铭不忘任务,放下杯便道。
童谅微微颔首,已是应允。
“傅少侠,那你……”楚越铭转向傅放,顺便问道。
“落云峡么……”傅放自言自语了几声,并未接话,而是嘴边露出一丝奇异的笑意,接着便把话题岔了开去:“不知道这回净元宫的人会不会再派人出席?”几杯薄酒下肚,傅放不动声色地开口道。
“虽然我们出于礼数给他们发了邀请,但那净元宫主若是知趣,应该不会派人出席。”楚越铭应道。
“这可难讲。上一届武林大会不就是因为净元宫的遥护宫荆之扬意外出席,把大会弄的一团乱。”傅放抿着酒,微微眯起眼,在提到那个人名的时候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发生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净元宫好歹原先在江湖上也是有着数一数二的地位,但自从三年前宫中大权移交与逍遥二护宫掌管之后,便行事偏激,那荆之扬更是行为乖张不按理出牌的典型人物,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可不好收场。”楚越铭想到三年前的武林大会,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不说这个了。楚兄,这大会的诸项事宜办的还算顺利吧?”傅放放下酒杯,微笑问道。
“还好。各大门派的掌门以及代表在我出发来这时都已就位。多谢关心。”
“宁真派的门人都已经到了吗?”想到好友,宁真派下的大弟子和任予以及一直关心照顾自己的其它宁真派门人,特别是对自己而言好像另一个恩师一般存在的掌门人夏森,傅放的心里自然涌起一股暖意。
“他们一个月前就到了。……和任予少侠还帮了我们不少忙。”一丝微微的不自然掠过楚越铭眉心,不过迅速消失了。
“那就好。我倒是满想念他们的。麻烦你先代我向夏森师傅他们问个好啊。”傅放的行事作风向来随便大方,想到哪讲到哪。说到此间,他又举起酒杯,向楚越铭铭点了点头道:“那还拜托了,谢啦!”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楚越铭也轻擎酒杯回礼。
当两个人正在闲话时,坐在一边的童谅一直都没有说话。也许沉默是他的习惯,也许这种热络的谈话并不适合他,他一直低垂着脸,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发出一点动静。
傅放和楚越铭相谈甚欢,直到酒足饭饱才想起边上似乎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来。
“啊……抱歉,童少岛主……”都没有怎么跟童谅说话,楚越铭大为抱歉。
“没什么。我们走吧。”童谅起身,也不抬眼,依旧淡淡地道,让人没有发现一点不满的迹象。
楚越铭也没什么可说的,下了楼牵好马匹,便与傅放拱手作别。
“一路小心啊。”傅放依旧是笑吟吟的。
“你也是。再会了。”
楚越铭把准备好的马让童谅骑上,两骑便绝尘而去。
傅放送走二人,却依然立在那里,向那个背影投去深深一瞥,喃喃自语道:“落云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