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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SIDE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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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意义上来说,梦和神是相同的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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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说好“请教问题”,却无故地变成了“借宿研究”。
得到新理论和思路的两只兴奋地向教授借了学校对面的闲置实验室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会付房租。
不是回火箭工场再钻研比较好么?
“在这里碰到什么问题的话,至少还有老师可以帮忙解答。”
然而教授只是不在意地摆摆手,就像批准一笔国家炼金术师的研究经费那样慷慨(?)。
“年轻人有梦想总是好的。”
于是第二天,爱德华和艾尔冯斯搬入了实验室。
一个星期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
你很幸运地发觉,生命中能够遇见这样两个人真是太好了。
爱德华和艾尔冯斯。
人类在追寻梦想,在与命运抗争的行进中,一往无前的姿态,彷如光芒般耀眼。
那是在黑夜散尽的白昼,亦能清晰辨识的光芒。
在这个时代,饱受着生活的艰辛和世态黑暗的侵蚀,忍不住将要暴露脆弱的时候,只要想起他们,你就会拥有勇气。
大家只不过是在不同的战场上战斗而已。
你喜欢看着他们,也不管他们的态度如何。
有时候他们会因为某些原因忽略你冷淡你甚至对你大吼大叫,你反而会觉得吃了蜜糖一样的高兴。
你真怀疑自己有自虐癖。
父亲会说,你太宠他们了这样不好。
你因此反省,但结果却发觉这种感情似乎理所当然。
初见面的那一刻,你就认定那不是邂逅,而是,重逢。
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好像某段非常重要的被遗落的记忆,在心底投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轮廓清晰,但内容不明。
***
“今天面包店的工作这么早就结束了?”
轻响不均的脚步声,来到近前,头顶上方传来深沉的嗓音。
温莉捡起地面上最后一张写满分子结构式的资料,连同手中的那许多一起叠整齐,然后站起身。
事先未被测算过的站立距离,明显过于近了。
在爱德华慌慌张张并且艰难地挪动义肢之前,她将一叠厚厚的资料插入两人间的空隙。
“我假公济私用店里的烤炉和面粉做的苹果派,味道还不错吧?”
在温莉愉快的声音中,他做出释然的表情。
于是谁也没有再去关心以上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的答案。
“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好么?”
借着他拿资料时瞬间的挡掩,她绕到桌子的另一面。
艾尔冯斯正在解决爱德华剩下的牛奶,听到这句话时动作滞了一下。
两只似乎都没有一口答应的意思。
“爱德,有你最喜欢吃的炖菜哦!”
继续利诱对战继续犹豫。
某些东西只能够征服人的味觉而另外某些东西却能占据心灵。
温莉苦笑。
“爸爸说他托人找到了齐奥尔科夫斯基的《利用喷气工具研究宇宙空间》和几篇相关论文的最新英译本。”
但她志在必得。
“我想今天应该寄到了吧。”
***
所以你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你独自询问他为何如此努力的原因。
“我只是想要回去我自己的世界。”
他的声音彷若回声般荡在耳畔。
你笑了。
因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并相信有多个世界的人,也都有一种普遍的共识。
天堂,人间,地狱。
而去到另两个世界的方法很简单,拿刀在脖子上一抹就行了。
人出生的时候就被附赠了单程车票,去向却没有确定。
他说,在他的世界里有和你,和艾尔冯斯,和你父亲同名且相像的人。
他又说,在他的世界里有一门科学叫炼金术,法则就是等价交换。他相信那就是世界的真理。
他还说,两个世界间有扇门,运用炼金术可以将其打开,他就是为了回复弟弟的身体,而整个穿越了门来到这里。
他接着说,他的世界里弟弟的名字叫艾尔冯斯•艾尔利克,温莉•洛克贝尔是青梅竹马。
他继续说,10岁时和弟弟两人因为思念母亲进行了禁忌的人体炼成,他失去了右手和左腿,弟弟失去了整个身体。
他仍在说,为了回复过去的过去,他们烧掉了家里的房子,踏上了寻找贤者之石的旅途。
他说了很多很多,你尽数收到。然而大脑却渐渐因为一个事实而无法思考。
这两个人正在追求的东西,将会把他们带离你的身边。
那亦是一场不归的旅程,去了就不再回来。
应该说是,回去就不再会来。
你突然对这两种措辞异常敏感。
一直以为自己是在给他们创造一个可以“回”的地方,实际上却差之千里。
这个地方对于他们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留恋的价值。
你很想大声地嘲笑自己,声音终于哽在咽喉没有发出。
这里并不是他的家,他的心留在那个遥远的地方,在那个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明丽的小村庄。
在那里,有个金发马尾名叫温莉•洛克贝尔的女孩,带着他13岁的弟弟,站在无尽灿烂的麦田中,高声叫着他的名字。
随后,一只扳手砸来,正中脑门。
爱德你这个死混蛋这两年跑到哪里去了!!
他意外地没有生气,还笑嘻嘻地抓着头发说对不起对不起以后还要再光顾你的生意Automail就拜托了……
艾尔冯斯•艾尔利克过来扯着他的衣袖惊喜地嚷道,哥哥呀你长高了有好好喝牛奶吧!
瞬时暴走。
你没有发觉你已经开始伏在桌上做梦了。
犹自还掩抑着悲伤的泪水。
所以在他长篇大论之后那句最重要的话语,你自然没有听见。
他说,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其实那个梦还有很长很长的后续。
只是可能太过温馨,所以你醒来之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
早餐时做的布丁各种成分明显混乱,导致味道非常奇怪。
父亲尝了一口之后狡黠地看着她,哎呀呀怎么那两个小子不在你就这么魂不守舍么?
她安静平缓地摇头。
……我把你储藏室药剂瓶里的红色固体当食用色素使了。
他的动作突然定格在那里,小勺掉在地面,下一个瞬间双手已经卡上脖子,冲进洗手间吐吐吐。
估算着他大概把昨天的晚饭都吐光之后,温莉对着已经软倒在浴缸边的男人说,
我开玩笑的。
艾尔冯斯曾经告诉她,那种红色的固体是不纯的□□,又名红矾,俗称砒霜,有剧毒。
有很多麻烦都是自找的。
比如将被吓得肠胃不适的父亲送到医院,再去学校替他请假。
做完善后已是中午。
早晨刚下过雨,但此刻的阳光却非常好。天空很蓝很清澈,接近无限透明。
身边有自称来自慕尼黑的旅人跟她搭讪,说郊区的天空就是这么漂亮啊……
她笑,乡下地方也就只有这些值得称道的。
乡下地方……利森普尔……吗?
温莉的表情略微凝固,带着那旅人看不太懂的神色转过了街角。
地面未干的水塘,在阳光下宛若明镜,反射出教堂高得需要仰视的精致尖顶。
尖锐地撕裂了天空的十字架,在微风轻柔的吹拂中,泛起层层的褶皱。
宝石蓝和宝石蓝,边界隐没。
这才意识到水迹的下层渗透进青色的石砖,并以无法察觉的速度,抽离蒸发。
她就站在那里,很久很久地凝视着水塘,然后转身,走进教堂。
温暖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投落的影子非常美丽,斑斓得仿佛一场梦境。
就算是那些心中并没有理想支撑的脆弱的存在,也能在这一刻感受到被抚慰的安心。
“您不常来。”
小镇里的居民大都是相熟的,因此本堂神父见到她的时候,理所当然的这样说。
“大家都说,您是个善良的姑娘。”
“谢谢。”温莉沉静地回答。
他指的大概是关于面包店的事。
“您要做祷告吗?”
“我有问题想请教。”
神父的脸上泛起了满意的笑容。
“神会指引您的,米尔西小姐。”
“有一个人在丛林里迷失了方向。他努力地想要找寻回家的方法,但前途困难重重。作为关心他的人,应该鼓励他前进,还是奉劝他后退?”
“我希望,”神父说,“这个丛林,或者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够成为他的家。”
如此就不必在前不前进后不后退的问题上挣扎。
说得好简单……
“小姐,我们的弥撒在每个星期四……”
“不用了……”
不用了。
谢谢。
***
你决定不去面包店。
今天的思维很混乱,说不定还真会把氯化钠当成蔗糖摆进甜品里去。
要是发生什么更严重的事情吃死了人的话就糟糕了。
本着对顾客负责的态度,你光明正大地翘班。
大不了晚上再给阿弗洛打电话赔罪就是了。
脚步在未经你大脑同意之前将你带到了实验室的门口。
尽管明知会有伤害,你还是义无返顾。
想要把每一个地方都变成温暖的包容他们的家,不可能,也做不到。
那是只有父母才会对孩子怀有的如水的眷恋与疼惜。
你在走廊上听见了很可怕的声音。
房间里的两只在争吵。
毫无顾及释放的音量,根本没有考虑到门外的你的心情。
“不行……爱德华先生!!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现在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笨蛋!!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是会要人命的!”
“这么多困难都经历了,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停滞不前!!”
“爱德华先生!不要固执了!!”
“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也……”
“不,艾尔冯斯你不要跟着来。”
“但是那么危险的事情……!!”
“所以叫你不要跟着来!!”
你转身,尽量不发出声音地离开。
压下几欲介入的冲动,你忽然发觉自己的无力。
至少那个世界的温莉,还能帮得上他们的忙……
你心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得到消息的时候,温莉还在厨房准备早餐。
睡眠质量差,神游中。
阿弗洛咚咚咚地捶着门板告诉她,不好了出事了。
顿了一下,然后突然之间清醒。
当即抛下仍在不适中需要照顾的父亲,心急火燎地赶往医院。
***
你不管不顾护士“病人需要安静”的劝阻,暴力地踢开病房的门。
迎接你的只有爱德华疲惫的睡脸,以及裹着层层纱布的左手和右腿。
右手和左腿的义肢不知去向。
同样不知去向的还有艾尔冯斯。
艾尔……艾尔在哪里?
你听见自己颤抖着声音死命摇晃着护士的肩膀。
“温莉……别担心。”
身后有人回答。
你回头,看见金色短发的青年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
比起爱德华来那真算是完好无损了。
除了脸上有些擦伤,肩膀吊着绷带。
你鼻子一酸,忍不住哭泣。
艾尔你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人都弄成这样子!!
“我们出去说吧,把他吵醒就不好了。”
病床上,爱德华痛苦地皱了皱眉头。
根据艾尔冯斯的叙述,爱德华是想做一个关于火箭液体燃料的实验。
本来只打算一人前往但硬是被艾尔冯斯执拗地跟了去。这个世界,他没有炼金术,义肢行动不便,外加身高的客观不足,根本不是艾尔冯斯的对手更何况他还长得像另一个艾尔冯斯。
最主要的起作用的那句话其实是:“如果你出了事我还研究火箭做什么?”
爱德华有瞬间的沉寂然后说,来吧。
实验地点选在镇后的小山坡,发生爆炸的话也不至于会伤及无辜。
结果果然发生了爆炸,附带火灾。
艾尔冯斯说当时他离爆炸源非常近,而爱德华站的位置跟他也有些距离。
但是出事的那一刻爱德华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在短短一秒都不到的时间内,飞身过来将他扑倒,并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
之后艾尔冯斯就失去了知觉。
被发现的时候,爱德华的一对义肢已经被烧掉了大半截,左臂和右腿也有小面积的烧伤,断了三根肋骨。
而艾尔冯斯在他的舍命保护下,只受了一些皮外伤。
你没有理会艾尔冯斯的阻拦,再一次踹开病房的门,流着泪把半醒的他从床上揪起来。
爱德你说!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笨蛋你要是死了的话看你还怎么回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你是伤心欲绝了。
你终于知道了他的决心是多么强烈,那是无论如何都要追寻下去的梦想。
但要是从这么高的地方跌下去,会很疼的,就这么跌死了也说不准。
为什么啊……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你挂念的东西,这里也有啊……你要守护的东西,不是这里也有吗?
我和艾尔,一直都在这里……
为什么一定要去承受那些苦难?接受了现实,也不是不能生存下去。
而且……而且……
你选择的回去的方法,是前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科技……
对于这个世界的技术,你根本不熟悉不是么?
万一火箭造好了,你还是回不去怎么办?
怎么办!!
心中翻腾着这些言语,但你明白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
因为阻止不了的事情你只能守护,无力守护的话,就剩下祈祷。
我只是想能够帮到你一点点……
仅此而已。
“温莉……”
听到他艰难地叫着你的名字,你从长时间的沉默中惊醒。
“温莉……不要哭……”
他离你很近,浅金色的双眸泛着很温柔的光。
你扯着他领口的手接触到他的皮肤,那是能够烫伤人的温度。
轻轻将他放回床上,你转头让艾尔去叫医生。
发烧了么?
你抚着他的额头。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他看着你,突然莫名地高兴起来。
“呐,温莉,我已经知道了……”
啊?
“我知道燃料的组成了。”
他用沙哑的声音念道。
“煤油、酒精、碳氢化合物、四氧化二氮、液氧、液氢……”
你开始忍不住地颤抖,哽咽着恳求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怎么了,温莉……你不高兴么?”
他抿紧了嘴唇。
“不要紧的。还剩下一点多级结构和控制系统的内容,马上就要完成了……”
“马上就可以回到你跟艾尔身边的……”
“所以,不要哭了……”
你努力地想照着他的话做,但是各种神经完全不听使唤。
告诉自己要笑还要开心的同时,眼泪又簌簌落下。
大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从他面前逃离的路线,可你仍固执地重复自己脆弱的坚定。
他在发烧,在说糊话,还伤成这样,你不能走不能走……
“对不起哪温莉,又把Automail弄成这样,回去以后拜托帮我修好吧……”
“同样的价钱,还是洛克贝尔的手艺最好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慢很弱,完全没有平日欢跃的活力。
然而他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毫不留情地将你拉入痛苦的深渊。
在他柔和的目光中你一步步地后退,在心底呐喊着不要不要,终于夺门而出。
***
艾尔冯斯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医院中庭的长凳上发呆。
少女淡到近乎透明的金发,在树叶缝隙间落下的明亮中,闪耀着纯洁的光芒。
然而她却低着头,仿佛只要把表情埋进那些狭窄的阴影里,她的思想也会跟着隐蔽起来。
“温莉,怎么了吗?”
艾尔冯斯在她身边坐下来,双眼在她的面容上,锁定。
“对不起……”温莉稍稍坐直了身体,“爱德他……还好吧?”
“吃了药睡过去了。果然是高烧,39度呢。”
温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
“那个家伙也真是的,就好像诺贝尔从火里跑出来叫着‘我成功了’那样,”艾尔冯斯苦笑着说,“睡着前还不停地说终于确定了燃料的成分。”
“你知道吗艾尔……”
少女缓缓抬头,回望着他。
“1867年9月3日诺贝尔做实验的时候,发生了大火灾,他的弟弟被活活烧死了。”
极至的成就需要用极至的代价来交换。
某个在悲痛中逆行的人,只是想让至亲至爱曾经的存在,变得更有意义而已。
“但是对于爱德来说,艾尔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的人。”
“他对你的感情,远远不止拥有共同目标的伙伴那么简单。”
那种深深刻进血液的牵绊,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兄弟”这个词汇。
然后又凌驾于这种感情……
“爱德是,很温柔的人。”
这种说辞,这个定论,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呢?
少女带着自嘲般的笑容拂开散发。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依然还微笑着坚持着付出着,对每一个生命都无比爱惜,的那个人……
尽管这不是他的世界。
尽管看到了很多本不该他看到的丑陋。
尽管站在他身边的也不是他的弟弟、青梅竹马。
尽管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受伤。
……一直都在伤害他的……难道是我们么?
……难道是……我们的存在么?
“温莉,这些我全都明白。”
沉默了一会儿后,艾尔冯斯轻拍她的肩膀。
仿佛被这种温柔摄住了心灵一般,少女猛然拽住他的手臂。
“我……很痛苦……”
她低声说,声音细弱得似在抽泣。
“你能够了解……我的心情吧?”
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
“……艾尔为什么,要跟爱德一起努力呢?”
这样下去,爱德就会回去了啊。
就算这样也没有关系么?
就算是自己在意的人消失掉了,都没有关系么?
就算必须承认自己的存在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特殊意义,像可以轻易抹去的灰尘一样,都没有关系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艾尔冯斯诚实的回答令温莉睁大了眼睛。
“开始只因为得到了赞助,想实践一下而已。”
“可是自从遇到了爱德华,好像就被他的决心感染一般……”
“也有一些坚定的物质从身体中产生了。”
至于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多想……
一直就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习惯……亦或是,本能?
“能够跟他一起努力,我觉得很高兴。温莉,没有这种感觉吗?”
当然有……可是,只要一想到分离……
“无论如何都要把爱德华送回去,我这么想着的时候,连实现这种愿望的过程都变得愉悦,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只是……
“虽说他老是要人迁就要人照顾,但或许这就是他信赖的体现呢。”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
“要说那之后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过。就算会失落,不过,只要爱德华幸福的话,我可以忍受。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们也都有自己的生活啊。”
……这种伤痛,将无法遗忘……
“还是,”艾尔冯斯突然略略提升了语调,“温莉你……”
“真正输不起的人……是我。”少女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声音轻到淡漠,“因为我……”
有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在体内涌动。
“因为我对他的那是……”
是谁……?是谁的心情?
“那是爱啊……”
她伏在艾尔冯斯的肩膀上哭得声泪俱下。
终于全线崩溃。
***
今夜,有梦。
利森普尔。爱德华的故乡。
有雨。
你在恬静的乡间小道上行走,迎面冲来一个金发的小男孩,浑身湿透,急急地扯住你的衣角。
“大姐姐!”他开口叫道,“你有没有看见温莉?”
你诧异地望着他。
“就是洛克贝尔家的那个。”他补充说。
但你还是迷惑地摇了摇头。
他失望地抛下你,小小的身影转瞬又在雨中消失了。
你继续走,来到路口,山坡上民宅窗口的闪烁灯光在一片雾气中隐约可辨。
有个妇人从后面过来给你打伞。
你轻声地向她致谢。
“哎呀,爱德华怎么还不回来呢。”她犹自焦急地说道,“艾尔冯斯点的灯难道没有看见吗?”
“别担心,他是去找温莉了。”你这样安慰说,“她应该在墓园那边吧。”
“是嘛,温莉这孩子的父母刚过世,情绪也不太稳定……”
正说着,男孩子慢慢地从小径上走来。
一个花裙子,金头发的女孩子,安然地在他背上熟睡着。
男孩走得异常小心,尽管凉鞋上已经全是泥巴,看样子随时都会打滑。
他的外套盖在女孩子身上,裸露的肩膀在雨水的攻击下略微有些颤抖。
走到近前,他朝你点点头,然后对妇人说:
“妈妈,我送温莉回家。”
你瞬间忆起了所有的温暖。
那个时候,他的阳光般的金眸在淅沥的雨中为你撑开一片灿烂的晴空。
然而那个人……真的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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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t in the name of God…
Ye not guil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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