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叩天工鉴》王胤陟

36、蜀山血战

　　青冥的剑光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银弧，将最后一个影奴斩首。血腥味在林间弥漫，但更多的黑影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走！"青冥拽起虚弱的水新雨，"剑阵撑不了多久！"

　　蜀山剑修们结成圆阵，掩护众人向山上撤退。阚舜禹紧跟在青冥身后，借着月光看清了他身上的伤痕——道袍下隐约可见数十道伤口，有些还在渗血。

　　"蜀山怎么样了？"他急切地问。

　　"护山大阵已破。"青冥声音嘶哑，"剑阁失守，弟子死伤过半。"他回头看了眼阚舜禹，"我们撑到现在，就是在等你的碎片。"

　　山路陡峭难行，影奴的嚎叫声越来越近。水新雨几乎是被拖着走，银纹在皮肤上忽明忽暗，显示圣蛊的力量正在透支。

　　"坚持住！"阚舜禹鼓励她，"马上就到了！"

　　转过一道山崖，蜀山的全貌豁然展现——曾经云雾缭绕的仙山如今被黑气笼罩，主峰上的剑阁火光冲天。更可怕的是，天空中盘旋着一个巨大的黑影，形似蝙蝠却大如山峰，不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

　　"饕餮翼魔......"青冥咬牙道，"它每天子时都会来攻击。"

　　剑修们加快脚步，带着众人穿过一条隐蔽的山缝，来到半山腰的一个洞穴。洞口被藤蔓遮掩，内部却别有洞天——几十名受伤的剑修在此休整，洞中央的石台上躺着几个重伤员。

　　"暂时安全。"青冥松了口气，"这里是采药人的秘洞，影奴暂时找不到。"

　　徐老立刻去查看伤员，林九鸢则协助剑修们布置防御。阚舜禹和水新雨被带到洞深处的一个石室，青冥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碎片——正是蜀山保管的那一块！

　　"天璇鼎碎片。"他将碎片放在石桌上，"加上你们的三块，我们已经有四块了。"

　　四块碎片靠近时，青光连成一片，在石壁上投射出一幅地图。七个光点分布在全国各地，其中三个已经暗淡——那是已经被收集的碎片。剩下的三个光点分别位于南海、漠北和昆仑。

　　"南海的碎片在龙宫，漠北的在萨满圣地。"青冥指着地图，"昆仑那块......"他顿了顿，"就是当初镇压饕餮的主鼎残片。"

　　"还差三块。"阚舜禹皱眉，"来得及吗？"

　　青冥摇头："来不及了。饕餮已经冲破七成封印，最多三天就会完全苏醒。"他疲惫地坐下，"我们只能利用现有碎片，尝试加固蜀山的封印。"

　　"怎么做？"

　　"蜀山剑炉。"青冥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将碎片熔铸成临时鼎器，配合剑阵可以暂时阻挡饕餮。"

　　正说着，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警戒信号！

　　"它们找到我们了！"一个剑修慌张地冲进来，"影奴和翼魔一起！"

　　青冥抓起长剑："准备战斗！"他转向阚舜禹，"碎片交给你了。带它们去剑炉，就在主峰后侧。我会派人掩护你们。"

　　"你呢？"

　　"我断后。"青冥惨然一笑，"蜀山可以没有青冥，但不能没有天工传人。"

　　洞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剑光与黑影交织。林九鸢和徐老匆匆赶来，水新雨也被外面的动静惊醒。

　　"计划有变。"阚舜禹迅速分配任务，"林九鸢和我带碎片去剑炉；徐老和新雨跟着剑修们突围。"

　　"不行！"水新雨挣扎着站起来，"圣蛊能感应饕餮的弱点，我必须去！"

　　徐老也坚持："剑炉需要玄医门的秘法激活，只有我知道方法。"

　　时间紧迫，不容多议。最终决定五人一起行动，由两名剑修带路。青冥则率领剩余弟子引开敌人。

　　临别前，青冥交给阚舜禹一枚玉简："剑炉的开启方法在里面。记住，熔铸时需以血为引，心诚则灵。"

　　冲出洞穴的瞬间，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数以百计的影奴正在围攻剑修，天空中翼魔盘旋，不时俯冲攻击。更可怕的是，远处的剑阁顶上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周身黑气缭绕，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谷擎苍......"水新雨颤抖着说，"不，是饕餮分魂！"

　　人影似乎感应到了他们的目光，突然转头看向这边。即使隔着这么远，那双血红的眼睛依然让人不寒而栗。

　　"快走！"青冥大喝一声，率领弟子冲向敌群。

　　带路的剑修领着五人沿隐蔽小路疾行。山路险峻，几次险些失足坠落。身后的厮杀声渐渐远去，但翼魔的尖啸始终如影随形。

　　"它在跟踪我们！"林九鸢抬头看了眼天空，"该死！"

　　翼魔似乎察觉了他们的意图，不再纠缠青冥等人，转而向这边追来。它的翅膀掀起狂风，吹得人站立不稳。

　　"分开走！"阚舜禹当机立断，"林九鸢和我引开它，你们三个去剑炉！"

　　"不行！"水新雨反对，"没有圣蛊感应，你们找不到正确的熔铸方法！"

　　翼魔越飞越低，巨大的阴影笼罩众人。危急关头，徐老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闭气！"

　　他将瓶子狠狠摔在地上，紫色烟雾瞬间弥漫。翼魔被烟雾所阻，暂时失去了目标，在空中盘旋嘶叫。

　　"走！"徐老推着众人前进，"烟雾撑不了多久！"

　　五人拼命奔跑，终于来到剑炉所在的山坳。那是一座半圆形的石筑建筑，形似倒扣的巨碗，表面刻满了符文。入口处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有剑修的，也有影奴的。

　　"有人来过......"林九鸢警惕地检查四周。

　　"先进去！"徐老催促，"翼魔要追上来了！"

　　他们刚冲进剑炉，翼魔就俯冲而下，利爪在石壁上刮出深深的沟壑。入口的石门被撞得摇摇欲坠，灰尘簌簌落下。

　　剑炉内部空间巨大，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熔池，四周环绕着九根铜柱。熔池上方悬着一个铁架，显然是用来放置铸件的。

　　"开始吧。"徐老喘着气说，"先点燃炉火。"

　　两名剑修立刻去启动机关。随着一阵齿轮转动的轰鸣，熔池底部亮起红光，温度急剧升高。

　　"现在怎么做？"阚舜禹取出四块碎片。

　　徐老回忆着："将碎片放在铁架上，以血为引，念动咒语......"他皱眉，"具体咒语我记不清了，青冥的玉简里应该有。"

　　阚舜禹这才想起青冥给的玉简。他急忙取出，贴在额头——这是蜀山特有的信息读取方式。一段复杂的咒语立刻浮现在脑海中，同时还有详细的步骤说明。

　　"需要五种血。"他放下玉简，"金木水火土，对应五脏。"

　　"我来。"林九鸢毫不犹豫地割破手指。

　　"还有我。"水新雨也伸出手。

　　徐老和两名剑修各自贡献了一份鲜血。阚舜禹将五滴血滴在碎片上，然后按照玉简所示，开始吟诵古老的咒语。

　　碎片渐渐泛红，表面的纹路如血管般凸起。熔池中的火焰随之变色，从赤红转为青白，温度高得让人难以靠近。

　　"放下去！"徐老喊道。

　　阚舜禹将碎片放入铁架，缓缓降入熔池。惊人的是，碎片并没有立刻融化，而是在火焰中旋转，逐渐靠拢。

　　"有效！"林九鸢欣喜地说。

　　就在这时，石门轰然爆裂！翼魔的巨爪伸了进来，紧接着是狰狞的头颅。它血红的眼睛锁定了熔池中的碎片，发出贪婪的嘶吼。

　　"挡住它！"徐老对两名剑修喊道，"争取时间！"

　　剑修们拔剑迎上，但翼魔的实力远超想象。一个照面，其中一人就被利爪贯穿胸膛！另一人勉强躲过攻击，剑锋在翼魔腿上划出一道伤口，却激怒了这头巨兽。

　　"啊！"剑修被翼魔一口咬住，拦腰截断！

　　林九鸢的软剑出鞘，银光如练刺向翼魔的眼睛。怪物吃痛，暂时后退，但很快又扑了上来。

　　"继续仪式！"她冲阚舜禹大喊，"别管我们！"

　　阚舜禹咬牙继续念咒。熔池中的碎片已经开始软化，边缘互相融合。水新雨站在他身旁，圣蛊的力量形成一道银色屏障，阻挡翼魔掀起的狂风。

　　徐老则取出银针，在自己身上几处要穴刺下："玄医秘法·燃血术！"他的皮肤瞬间变得通红，速度和力量暴增，抄起死去剑修的长剑就冲向翼魔！

　　三人合力，勉强拖住了翼魔。阚舜禹的咒语进入最后阶段，四块碎片已经融合成一个不规则的青铜块，隐约能看出鼎的形状。

　　"快好了！"他大喊。

　　翼魔似乎感应到了危机，突然狂暴起来。它不顾林九鸢和徐老的攻击，强行冲向熔池！水新雨的圣蛊屏障被一击而破，她本人也被撞飞，重重摔在石壁上。

　　"新雨！"阚舜禹想去救她，但仪式不能中断，否则前功尽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从洞□□入，精准地刺穿翼魔的翅膀！怪物惨叫着跌落熔池边缘，差点掉进去。

　　"青冥！"林九鸢惊喜地喊道。

　　果然是青冥！他浑身是血，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受了重伤。但手中的长剑依然稳如磐石，剑锋所指，青光如虹。

　　"继续！"他对阚舜禹喊道，"我来挡住它！"

　　翼魔愤怒地扑向青冥。两人——或者说一人一兽——在剑炉内展开殊死搏斗。青冥的剑法精妙绝伦，每一剑都直取要害。但翼魔皮糙肉厚，普通攻击难以致命。

　　阚舜禹的咒语到了最关键的部分。熔池中的青铜块开始塑形，逐渐显现出鼎的轮廓。但还差最后一步——"点睛"，也就是以天工传人的精血唤醒鼎灵。

　　"以吾之血，唤汝之灵！"他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向熔池。

　　血雾接触青铜的瞬间，一道青光冲天而起，穿透剑炉顶部直入云霄！翼魔被青光扫到，半边身子瞬间碳化，发出凄厉的哀嚎。

　　青铜块彻底成型——那是一尊小巧的三足鼎，虽然粗糙，但已具备天工鉴的基本形态。

　　"成功了！"徐老欣喜若狂。

　　但喜悦转瞬即逝。翼魔垂死挣扎，一爪拍向支撑熔池的石柱！石柱断裂，整个熔池开始倾斜，滚烫的金属液眼看就要倾泻而出！

　　"小心！"青冥推开众人，自己却被飞溅的金属液击中，半边身子顿时燃烧起来！

　　"青冥！"阚舜禹想去救他，却被林九鸢死死拉住。

　　"拿鼎！走！"青冥在火中大喊，"蜀山就拜托你了！"

　　熔池彻底崩塌，火海席卷整个剑炉。阚舜禹强忍悲痛，用铁钩捞起新铸的小鼎，在众人的掩护下冲出火场。

　　刚出剑炉，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如死灰——蜀山主峰上，那道黑影已经膨胀了数倍，正缓缓升起。黑气如潮水般从剑阁涌出，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岩石腐蚀。

　　"饕餮......"水新雨虚弱地说，"它要完全苏醒了......"

　　小鼎在阚舜禹手中微微震动，传递着警示信息。但奇怪的是，它同时也在吸收周围的黑气，如同一个微型净化器。

　　"有用！"林九鸢发现了这一点，"它能克制饕餮之力！"

　　"但太小了......"徐老忧虑地说，"除非......"

　　"除非集齐所有碎片。"阚舜禹握紧小鼎，"我们得立刻出发。"

　　"去哪里？"水新雨问。

　　"南海龙宫。"阚舜禹看向远方，"那里有第五块碎片。"

　　身后，剑炉在烈焰中崩塌，青冥的身影早已不见。山下的影奴群开始向这边聚集，饕餮的本体也在加速苏醒。

　　五人借着夜色掩护，沿着青冥事先安排的路线撤离蜀山。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他们已来到山脚的密林中。

　　回望蜀山，黑气已经笼罩了整座山峰。饕餮的咆哮声如雷霆滚滚，宣告着一场浩劫的来临。

　　"我们会回来的。"阚舜禹轻声承诺，"带着完整的天工鉴。"

　　小鼎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这个誓言。五人转身离去，背影在朝阳下拉得很长。前方的路充满未知的危险，但他们别无选择——人类的命运，就系于这最后的希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