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上凤芙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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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的巍峨伟丽她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方才明白何谓“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绵延数千里，比比皆松，还有千奇百怪的石头，或兀立峰顶，或与松结伴，千姿百态，让人惊叹。
一个女子牵马站于山麓，神色略微有些不安。
听师姊所言，这个白公子是和当年仙客来一般卓越的人物，绝不可小视。
春都正想着，忽然听不远处一阵阵敲锣声响，三顶大轿子随后摇摇晃晃的上了黄山。
好大的排场，春都心道，若是今日正赶上鹤氏一族来了客人，那我之事就更不好开口了。她踌躇半晌，最终牵马而过，在附近的村镇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
这三顶轿子里坐着的是其实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惊采绝艳，是白公子第一大谋士，为鹤氏斩杀多少仇敌不可计数，多少梅氏一族的人对此人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以慰亲人在天之灵。
这个人也一向不以真面目视人，武功亦深不可测，精习“遁隐”之术，所以即便是把这三顶轿子都炸了，他也可能就是那抬轿子的一个村夫，或是前面打锣的伙计。
人们叫他上凤先生，说他的才智谋略甚至胜于凤雏庞统。
隔着轿子的纱幔，那人看了一眼离去的春都，低声叹了口气。
这日正好是鹤氏佘家老太君八十大寿，白公子心情颇好，竟亲自为这位老太太做起寿来。他自幼父母双亡，眼见长者尚身体康健，心中自是颇有几分安慰。
十日前，梅氏一族石斛长老不听族内劝阻，被鹤氏衰败外相所迷，竟率兵偷袭，不想竟把老巢空了出来，白公子命孟家孟红隼为先锋，陆虹雉为副将，杀个梅氏一族措手不及。花忍长老率领族中老弱病残拼死抵挡，终寡不敌众，出逃时只剩下不到千人。石斛无颜见父老乡亲，刎颈自杀。
鹤氏大胜，一雪多年苟且偷生之雪耻。
白公子，也成为武林上不可小觑的江湖一霸。
再说慈光阁宾客一堂，自从杀了梅氏一族个措手不及，彼方气焰大减，自是无力不敢生事。如今借着这次大宴，谁不想来个一醉方休。
厅堂里摆不下，又在阁外摆了三十桌。有些人虽不是鹤氏族人，但算得上鹤氏的朋友，自也欣欣然的前来捧场。
苇莺一袭竹青色的袍子，立于白公子不远处，忽然向门口眯了眯眼睛，却看见一身亮色忽然闪现出来，仿佛大漠里的一轮明日，瞬间满堂宾客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齐刷刷的看向来人。
那人五彩云霞般的衣裳，耳上的珍珠发出夺目的光芒，竟是位称得上“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美艳女子。
她安静时仿佛娇艳的山花映着山泉，她璀璨一笑，顿使日月生辉，山河变色。
白公子倒是很平常的对她招呼道：“明家芙蓉鸟，你回来的正好，知道你爱吃香榧，旁人一概不许动，特地为你留着呢。”
她施施然一笑，上前对他行了一礼，“多日不见，公子可好？”那脸上的明媚竟晃得众人有些睁不开眼。
众人仍旧喧哗玩闹着，毕竟鹤氏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醉醺醺的潘家戴胜过来勾着苇莺的脖子，“咦，第一次看见你却没看见族长，族长人呢，潘戴胜要给他敬酒。”
苇莺沉默了半晌，“公子自有人照看。”
这是慈光阁下的一间密室，中横几榻，图书四壁，充栋连床。窗外有竹棚，修影婆娑。
待屏退左右，明芙蓉脸上的明媚春光消退了大半。显然是心中有气，又不好发泄。
白公子也不看她，只是抓起桌上盘子里的一把花生，一个一个的嚼得嘎嘣脆。
“明芙蓉不知到底族长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到心上，您先是去中原武林大会上给佳人猜名，又一把火烧了明教鸣沙山山麓，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族长，如今梅氏一族苟延残喘，终有一日他们会像越王勾践一样归吴复仇的，你现在就开始胡闹，莫不是以为我们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白公子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反正我们身上有着他们祖先千年的诅咒，生不如死，我杀了他们那么多人，又毁了他们的老巢，也不解我心头千万恨之一，这笔账我还没算完呢，他们自己以为受多大委屈吗？上凤先生尽管放心便是。”
明芙蓉一怔，随机换了换口气，“我早知族长睿智明察，不会，不会是那种自满自负之人。”
他冷哼一声，将桌上的吃食往她那里一推，“这是前些天孟家献上来的粤地的茧糖，我不好甜食，留给你吧。”
她一怔，随机习惯性的端起那碗，叹口气刚要走，门吱呀一声开了，陆虹雉率先跳了进来，右手提着个精美盒子，他面容虽不复清俊，甚至因为脸上的刀疤有些可怖，但咧嘴一笑，一口白牙，仍给人以友好之意。
“原来是明家姊姊，好久不见。”陆虹雉自然不知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就是鹤氏一族鼎鼎有名的上凤先生了，他转头向白公子拜道，“给族长请安。”
明芙蓉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一袭竹青的苇莺，两人互视良久，苇莺率先点了点头，就算打了个招呼。
“我四弟白鹇去松江办事，在一位富绅家里见得一样宝物，便抢了过来，这不，急急忙忙让我给送过来。”却见陆虹雉拆开盒子，里面装着一副金台盘，是双璃虎人金杯，金光闪烁，的确是上上之宝。陆虹雉伸手拎了拎，好家伙，足有二十两重。
见白公子看得高兴，陆虹雉忽然说道，“对了，族长，上次你不是给我提起舍利塔春素问吗……我今天在咱们黄山下的汤口镇看见她了。”他搔了搔头，皱了皱眉，“别人都说，有此女之地必有灾祸，鲁西北大瘟疫听说把她都累倒了，怎么会在此处出现？”
苇莺神色一动，并未说什么。
白公子亦是。
明芙蓉听了这话，忽想起了什么，笑道，“陆少不说我倒忘了，今日我在山麓见一女子，姿容清丽，雅逸脱俗，非凡女子，”陆虹雉嘿嘿一笑，“怎么，天下千万女子竟也有入明姊姊的眼的，天下又有哪个女子能比得了莲华丰致的明芙蓉啊。”
明芙蓉不理他油嘴滑舌，继续说道，“这姑娘身卷药香，鬓上还插着一朵白桑……倒有点像传闻中的那位女医者……。”
白公子闭了闭眼，手里的茶盏放到一边。
“……管她是谁，与我何干。”他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我有些倦了。”
明芙蓉与苇莺擦肩而过，对他轻轻一笑，苇莺神色无恙，进来掩上门，走上前来，“公子难道不知‘棋差一步，满盘皆输’的道理，这个女人……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好驾驭，”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如果公子狠不下心……。”
“出去，我自有道理。”他冷冷道。
云南，西双版纳，一个小小的村寨。
蒙儿倚着门，用一种怯生生的目光望向外面因为下雨而欢呼雀跃的村民们，包括他的姐姐。
她穿着彩色的筒裙已然被雨水浸湿了，她玫瑰色的脸庞此刻洋溢着喜悦，她在雨中跳着“戛甸”舞，绣花串珠的鞋子拍打着泥巴坑里的泥水，大红大花的裙摆翩翩，嘴里因为激动而尖叫着。
她说，终于求来了雨，终于可以插秧了。
蒙儿咬着下嘴唇，眼睛里复杂闪烁，终于不发一言的把门关上。
下雨好，下雨就可以插秧了，他们这一年又不用饿肚子了。
可，这是因为那天那个人对姐姐说，若是他能求来了雨，姐姐就要去他那里为他作奴作婢。想到这里，蒙儿眼睛不由蒙上一层氤氲，我阿姐玉罕，是方圆村寨最漂亮的姑娘，多少大哥哥踏破了门槛想要把我阿姐娶回家……
这个人，这个人却只拿我姐姐当丫鬟看。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上凤芙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