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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风云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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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素馆转过身来,看见姐姐青慕坐在那里抓起一把瓜子磕,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看来,这位商姓女子倒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厉害。”同素馆冷笑着拢拢自己的头发,也在一旁坐下。
“她不是商碧舜。”同青慕将瓜子壳随随便便吐到地上,一向爱干净的同素馆却没有丝毫怒容,“你说什么,你说商碧舜……不是商碧舜。”她一下子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你当初明明说……。”
“当初那个是,但这个不是。”同青慕仿佛说着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哎呀,瓜子没有了,妹子你叫丫鬟再给我拿点。”
同素馆知道她的性子,但仍忍不住问道,“那,那送去的那个是谁?”
“林容缺。”同青慕耸耸肩,对妹妹嘻嘻笑了笑。
一阵风刮过,不过是同素馆跑了个来回。她的飞天舞绝不是徒有虚名,她的轻功也绝不是耍杂技,潘鬓十八骑之“一微尘”。
“别看我啊,林丫头房间里没人是吧,”她咧咧嘴,“早溜了。”
他把秋风纸扇轻轻放在一边,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女子。
她有一种无所谓的风范,很自然的,这是扮出来的,而不是浑然天成的。她的眉眼和某人都是极其的相似,却像是一层面具。
他于是很从容的吩咐道,“把她的面皮给我扒下来。”
龙槐赤着脚飞奔着,寒风裹着冷雨一阵阵刮在脸上,宛如刀割一般。
远处有一盏灯,烛火随风摇曳,擎着它的人站在漏雨的屋檐下,任凭雨水洗刷着她的面容和衣衫。她的容颜在烛光下忽明忽暗,可以看出是个绝美的女子。
龙槐心中犹豫不定,最终跑过去,“这位姐姐,请问去南海该往哪个方向走?”
她离她那么近,第一次惊觉这世上竟有和父王的美貌相匹敌的人。她就像父王年轻时候的那种美丽,倾国倾城、国色天香。
女子见她有些发呆,不由得很习惯的抿嘴笑了笑,“你为什么赤着脚?”
龙槐一怔,“因为我的鞋子已经被磨得很破,没法穿了……我又没有钱……。”
她从未想过这句话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堂堂南海公主竟然会如此寒酸。她从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知道人间疾苦,如今略尝,已是苦不堪言。
她只想回家,马上回家!她的家,富丽堂皇,气势磅礴,以前觉得是个牢笼,如今却觉得是她唯一的安身之地。
“想家了吗,”美丽女子微笑着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小妹妹,不要哭啦,你多好啊,还有个家,我呢,我呢……。”
忽然,一阵刺耳的声音从附近的某处传来。
是一种哭声,一种饱含痛苦与不堪受辱的隐忍的无悔的痛哭。
龙槐有些怕,她拽紧了女子的衣角,“姐姐,有人哭了……好像很难过似的。”
女子面无表情,“不,不是难过,是她自己选择的,应该是很高兴的哭,对,是喜极而泣。”
她像是对龙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们还真小瞧这个商碧舜了,”同素馆冷笑道,“不过还是姐姐你有妙招,这样轻易就揭了她的底……不过主人不是吩咐我们要静观其变吗,如今打草惊蛇,那帮南海的人更不会来了……。”
同青慕拿着咬了一半的瓜子的手忽然僵在那里,半晌装模作样的叹口气,“这你可冤死我了,我哪儿敢动她啊,主人当宝贝疙瘩,谁敢甩脸色看。”
“不是我们的人……难道还有谁想打商碧舜的主意?”她姐姐朝门外努努嘴,“指不定就是你们楼上的哪位主,依我说,你的可能性最大,平常和商碧舜比较疏离的也就是你和那个林容缺了,她既然都替人家做了肉盾,那八九不离十就是你了。”
同素馆不再听她鬼扯,知道这个姐姐当着外人一副八面玲珑的媚态,当着自己人就是一副没心没肺胡搅蛮缠的混混样。她有些头痛的瞪了她一眼,开门准备走,外面站着一袭素衣的尚云平。
若是同素馆是个冷美人,她就是个淡美人,恬静宜人,却拒人于天理之外。
“什么事?”同素馆看了她一眼。
“我想问问青慕姐姐,什么时候……碧舜能回来。”
同素馆淡淡回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事,谷家是官家,我们想拦也不能冒着人家把我们义镜书院砸了的危险。”
尚云平脸一白,终究叹口气,再不多话,转身便要走。
一直不说话的同青慕一下子站起身来,“平儿,我同你一道,哎呀,这么多瓜子吃得我都不舒服了,死素素,也不劝我!”
同素馆柳眉一挑,“姐姐你快走吧,你把我这里弄得乱七八糟,别再浇点油,真把我惹急了!”
同青慕嘿嘿笑了两声,往楼下瞟了两眼,忙扯起尚云平的衣袖,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娇声喊道,“哟,王老板,好久没来坐坐了,快请啊,天貌都已经在里面候着您啦!”
同素馆冷笑着把窗户“砰”的关上,这个姐姐,也不知道是深藏不露还就真是这般神仙。
云英新近做了一身衣裳,正想找妹妹给看看,却看见她被同青慕左拉右拽的往楼下走,心中不由有气,正想上前理论,却被人硬生生的拦下。
“你想做什么,吃这碗饭还要给老鸨脸色看,未免有些把自己看高了。”
你姐姐欺负我胞妹。难道就应该吗,我们也不是什么也不是的主子,这样欺负人,小心天谴!尚云英狠狠的瞪了同素馆一眼,转身回房,把门摔的震天响。
“上面又闹腾开了,”同青慕连连叹息,“真是离开一会儿都不行,还是平儿乖。”她捏捏她的脸颊,云平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好姐姐,我该上去练琴了,一会儿有个老主顾要来。”
同青慕这才放手让她上楼,背过身来,一张谄媚温柔的脸忽然变得犹如冰封。
她伸出手来,手掌中心有一个小黑点。
这是自找的。她心道。
崖香一个劲儿的在秋芊身后咬耳朵,说那川西王家如何狗眼看人低,把个避雨的小姐整的难堪不已,要不是自己随后赶到,还不得被他们唾沫星子给淹死。
每一个人给她说话,气死人了。
“好了,崖香,你快帮我把塔主的垫子换上,这里寒气重,你就别顾着为我鸣冤了。”春抿嘴笑道。
崖香不情愿的挪过来,春变了脸色,“罗嗦什么,这种事说出来还不是让别人看我笑话,以后不准这样了。”她声音平淡如水,在崖香听来却有千斤重一般。
“崖香以后不敢了,”她吐吐舌头,唉,经过那次佩少爷逃婚的事,塔主和小姐竟成了路人。
路人又何妨,路,还是要自己走下去,别人的帮忙,哪怕好意,也不能够改变什么、决定什么。
她抬头看看锣鼓喧天、旌旗漫天的终南山,快到巳时了,为何大会迟迟不开始。她刚要开口问秋芊,转头见崖香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以为是方才训斥得罪了她,不由笑道,“姑娘,春赔罪了还不行?”
“小姐,你,你从哪儿弄来了这么个好东西?”崖香的手胖乎乎的,白皙的手掌上躺着一个椭圆形的雪梨,晶莹剔透,金光四射。
她张张嘴,终究摇摇头,“别问没用的,给你吃好了,快把方才泡的茶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