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亭》肆拾柒

1、惊梦

　　自从开始全国总决赛，王野便总是被梦靥吓醒。
　　梦里也是一片舞台，台下观众仿佛被舞台方向的莫名物质吸引而竞相张望。其热情程度不亚当今的粉丝。
　　台上是被灯笼染蕴的一片红光，一个人影挥甩着衣袂翩然在光海影丛中。角落里的师傅们忘情地演奏，那个背影在愈快的琴声中缓慢侧身，抛袖，水青的袖子拖地，台下的票友屏住了呼吸，只等这人将身子摆正，那人继续缓慢地动作，又用手遮挡画满油彩的脸。最后一声点睛的鼓点，那人终于摆正的脚步，却让人只能看见那双狭长的，勾人的，被画笔勾勒地更加妩媚的狐狸眼。魑魅娇嗔的眼神近妖。

　　满身冷汗的王野回忆那个定格的镜头，那人在冲自己痴痴地笑。看不见整张脸却能看见那双眼里透露的笑意。
　　他，是陈翔。或许不是。
　　王野有些后怕地到客厅去接杯水。看到电视还开着，手机上的表已经三点，还有人在看电视？
　　王野蹑手蹑脚地走进，看到一个人横卧在沙发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盯着他，在黑暗中散发着独特的气场。“陈翔？”
　　“恩。”
　　“这么晚还看电视？吓死我了。快睡觉去吧，明早儿还排练呢。”
　　“你？你还有怕的东西，真是好笑。”陈翔的声音明显提高了一个八度，尾音的不屑表现的淋漓。“得，你去睡吧，我再看会。”
　　王野觉得自讨无趣，好心相劝却反遭讥讽。刚才那刺耳的高音还徘徊在耳膜附近，可那分明是陈翔啊，是平日和声细语的陈翔。王野讪讪地离去，“行，别太晚啊。”随即后边传来了尖利的声音念着“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王野不禁一激灵，快步往回走，心想这陈翔大半夜看什么昆剧啊。
　　而沙发上的陈翔，早已睡的昏天黑地。

　　翌日，导演宣布了本周的主题：人生如戏。
　　大家都在讨论着这主题怎么会如此无聊的时候，王野在旁边眉头紧锁，回想着昨晚一系列的东西。抬眼看到陈翔迷迷糊糊地朝自己走过来，脖子上带着刘心的耳机。
　　“你怎么带着耳机呢？医生不是说不让你带着耳机听音乐么。”看见陈翔那个迷糊蛋犯这种错误王野带着关心和对今天凌晨事情的不满，厉声地吓吓陈翔。
　　陈翔先是一愣，眉眼弯弯地回答“耳朵已经快没事了就像不让带小耳机那我借刘心的大耳机来带吧。不过这耳机好奇怪，放出来的歌调调都变高了好多。。像是在捏着鼻子唱。”陈翔说着还把鼻子捏起来有声有色地学了一段，“你说刘心在音乐方面不从来不省么，咋就买了这么个破耳机。。”
　　王野看见他这个样子，也消了气。拍拍他的头“瞎说什么呢，刘心这人我知道，在什么地方省钱也绝对不会在这地方省钱啊，他的耳机都是易燃他们去日本买的。老贵了，当时还心疼地吃了好几天泡面来。”
　　“真的，不信你听听。”陈翔把耳机摘下来挂在王野的耳朵上，然后调整好位置，选了一首极为普通的《遇见》。心里面却暗自羡慕刘心王野多年兄弟，相互那么了解亲近。“我要是有个这么了解我的兄弟也此生无憾了。”碎碎念着，看着王野的表情愈来愈接近扭曲。陈翔立刻摘下耳机，“怎么了？”
　　“没啥。以后。。以后用他耳机听了，他耳机应该是……肯定是坏了。”陈翔看着王野头上渗出的细小的汗粒，不就是坏了个耳机么，看你心疼的。

　　“刘心，你耳机坏了。”陈翔跑到正在练习的刘心跟前，把耳机给他。
　　“啥，这不可能啊，我耳机老贵了，刚买了没多久。”
　　“那我就不知道了，被人坑了吧你，回去买个好点吧。。高音怪刺耳的，幸亏我耳朵没有完全恢复，高音听不太清。”然后悠然离去。
　　刘心有点莫名其妙，拿来自己MP4试了试，好着呢啊。陈翔又搞这种无聊的恶作剧。然后又自顾自地开始练习。

　　下午拍摄本期要用的VCR，芒果下足了血本，让几个快男去湖南省郴州市昆剧团拍摄，还有几个专业老师指导。
　　保姆车开到一个古色古香的大院子，朱漆的门，黑白的墙面砖瓦。如果不是侧边竖着的一块郴州市昆剧团的牌子普及着现代气息，真的感觉穿越了时空，门内传来吊嗓子的和师父呵斥的声音。
　　众人进了门，看到院子里面搭着的架子上晾着一片斑斓。是戏衣。
　　王野一眼就看到了最前面铺展着的青色对帔，上绣图案簇的白色牡丹。
　　正是梦中那人的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