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凌草夏

4、老家4

　　蔚儿还是不大习惯门槛，进门的时候结实的闪了一下，好在伶俐，手把住了门才站稳。厨房的节能灯还不是很亮，照不透的厨房让蔚儿觉得分外的陌生，连忙进房间。江原春在床上安稳的睡着，蔚儿进去的时候她轻轻的翻了个身，看来镇定剂的效果要过了。原易不在，蔚儿就把散放的东西收拾了起来。
　　找半天插座才把CD机接上电源，带一对小喇叭，可能这就是在这破地方唯一的消遣了。蔚儿把一张钢琴曲碟子放进去，忽悠旋转的清亮旋律在老房子各个角落开始飘荡。
　　那CD机因为是他送给江元春唯一的礼物才得到了豁免权吧？不然作为日本电子代表的机子应该是最早粉身碎骨的。江家姐弟俩都学过钢琴，都是当兴趣而已，不过水准却是很不错。清缓的钢琴曲也是能让元春安稳的原因，姐姐病了之后家里也一直都只有钢琴曲碟子存在。
　　医生说，只要按时吃药，保持安宁，让病人心情舒畅，心里的结总是能有一天会解开。前段时间医生复诊的时候都说没有问题，可这次却又犯病。不知道在这里静养多久才会恢复。
　　空空旷旷的房间回荡的曲子给蔚儿带来的却是越来越多说不出的陌生恐惧。
　　东西都快收拾好了，这些渺小的物品一点都没有缓解整个老屋带来的陈旧和不熟悉，原易还没有出现，莫名其妙的到哪里去了？元春还是那样，在床上悄无声息的躺着。真像死人。
　　蔚儿立马摇头赶走自己无聊的恐惧想法，元春也适时翻身。仿佛是那破曲子导致的问题？太安静了，陌生和幽静带来的却是恐惧。
　　CD机轻巧的停下来，蔚儿找出自己的MP3戴上，里面有自己熟悉的歌声，顺带拿一本书看起来。眼睛刚被书本上的文字吸引，耳朵里面传来的细细簌簌的声音明显不是歌里面的，难道是没有电了？突如其来的压抑感让蔚儿觉得不应该抬头，果然，她头抬起来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姐姐的床上像开了一个坑，或者说是她的床上的空间像是开了一个洞，一群非正常形态的老鼠像泼墨一样泄出来。毫不情愿，唧唧喳喳，腻成一团，黑肉洪流，转眼就蔓延了整个房间。那些老鼠仿佛有震慑的能力，蔚儿觉得自己两片唇长在了一起，毫无发音的缝隙。它们比她见过的所有老鼠都恶心可怕，耳朵很尖利，身上看得很清楚是黑肉上刺生生长着毛，两只靠到一起的时候耳朵会耸拉下来，呈现一种倾听倾诉的状态。头和身体一样大，尾巴短促，眼睛深白，偶然泛蓝，嘴超过所有正常老鼠的长度，黑红的肉仿佛还蒸腾着热气。
　　蔚儿觉得自己在做噩梦，可能是这种陌生的环境和刚才那个陌生人的语言让自己做了这样的梦。但是怎么都不像梦中的感觉，完全有腥臭的气息和彻骨的热度，不由自主的禁锢让自己像沾到蜘蛛网的蝴蝶。
　　姐姐的睡衣是白色的，她若无其事的坐了起来，空间的破洞给填平，床上密集的老鼠迅速改变了自己占有的位置。姐姐头发很长，眼睛很大，真像日本鬼片里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