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邬姒

11、毕业

　　风聆歌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别说翻山爬山了。能不能活着走到天险脚下都是未知数。别看只有十公里，自己孤身一人，行李箱里有只有衣服和洗漱用品，除了夜晚保暖以外毫无用处。
　　一个人杀变异兽，落单的还好，遇到成群的只有跑路的份。
　　“阴云”笼罩之下，离开了视觉辅助设备，风聆歌什么都看不见，变异兽们却有各种各样的感觉器官。
　　更何况自己不可能十天不眠不休，她必须尽快在丘陵里找到合适的洞穴当作自己的庇护所。
　　风聆歌小心翼翼地在丘陵里移动，当她调动自己体内的新物质时，风聆歌收到终端传来的警报：附近有一只三阶变异兽。
　　她停下脚步，闭目感受，一无所获。风聆歌想了想，不再调动新物质，果然终端的警报声消失了。
　　终端居然把自己当成了变异兽，怪不得自己现在算非正常人类。
　　风聆歌把终端模式调成非正常人类模式后终端终于安静了，她一路向北，一边仔细感受气流的变化，一边感受体内的新物质。风聆歌几次和大型变异兽擦肩而过。
　　走走停停十八个小时后，风聆歌还是没有找到心仪的庇护所。
　　外域的树上每棵都栖息着鸟类变异兽。水源旁边盘踞大量变异兽。偶尔能杀杀落单的小变异兽，没有火直接吃虽然不是不行，但万一它被寄生类变异兽寄生污染怎么办？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饮食和庇护所没有一个有着落，不出两天自己就得暴尸荒野。就算自己有共享状态的被动技能，不进食身体也吃不消啊。
　　金年月肯定不是抱着杀死自己的目的把自己往这儿丢的。风聆歌在脑海里回想金年月和自己说过的话。
　　“继植物光合作用，生物化合作用，真菌辐射合作用后，异合登上历史舞台。异能者的一条重要定义就是能利用异能武器进行异和。而异合所消耗的是那些轻微污染物质，不建议异能者过多依赖异和。”
　　风聆歌身为外勤队的异能者，自然学过异合获得氧气以维持生命体征这项基本生存技能。也知道轻微污染物质指“阴云”。同理可得，自己也能通过异合获得营养物质。
　　当风聆歌磕磕绊绊的进行异和时，身体仿佛无师自通般的调动起了体内的新物质，风聆歌看见了无数光点飘在半空中，或者埋在地下。
　　风聆歌逐步掌握调动新物质的技巧，能流畅稳定地控制新物质的时长不断增加。
　　金年月在上空密切观察风聆歌的一切动作。她欣慰于风聆歌的执行力。金年月看着风聆歌从“阴云”里吸收物质，转化成为她所需的养料。
　　“阴云”是人造产物，它自8418年被投放进世界。“阴云”在短短四千年间三次保护人类免于灭绝。“阴云”的来历，金年月也是无意之中了解到的。它对人类生存来说利大于弊。
　　变异兽无法从“阴云”里获取物质，就像巧克力，人吃可以，动物吃了容易出问题。所以即便人类的科技水平足以消除它，却依旧让它蔓延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阴云”的作用，不仅仅是阻隔光线，提供异能者所需物质这么简单。
　　9月2日。十天之期已到。当金年月找到风聆歌时，风聆歌正在丘陵里的某个洞内酣睡。
　　说来奇怪，风聆歌十天以来，遇到的都是二阶及以下的变异兽。即使金年月在空中干预，把两只三阶异能兽往风聆歌的方向赶，那两只变异兽最后也绕开了风聆歌。
　　金年月想着这可能和风聆歌的第二异能有关。只要风聆歌活下来，她的生存之道，自己没必要探究。
　　二人回到非正常人类管理局后，还是在熟悉的D座11楼7号会议室内谈话。该局一整套系统都挤在D座里，被基因技术管理局的几座楼围拢。
　　现在风聆歌已经可以睁开眼睛在D座里走动了。
　　金年月通知风聆歌她毕业了，并且给了风聆歌两个选择：要么去防御塔工作，要么去巡逻队工作。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比你适合上一线的多了去了，但能抓防御塔漏网之鱼的人才稀缺。”
　　金年月想起自己在防御塔内亲手击毙了风聆歌的队友，风聆歌应该是不想去防御塔工作的。于是她在风聆歌的介绍信上敲章。将人转移去了内城巡逻队参与辅助辨认工作。
　　风聆歌捧着介绍信沉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声地发表抗议。不上一线怎么获得功勋，怎么快速晋升，怎么解锁更多权限。
　　“你要是抓几个漏网之鱼，或者突发变异的人，你的功勋涨的比一线的人快多了。蓝藻。”
　　风聆歌心头一紧，猛然回头。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右手拿着棒棒糖，左手拿着一把枪站在会议室的沙发上。
　　“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蓝藻看到风聆歌惊讶的表情，得意地笑了笑，接着说“大姐姐，我的第二异能，是读心术哦。很厉害的一个异能吧？蓝藻。”
　　还没等风聆歌做出反应。她就看见一个水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是金年月在抄起水杯砸向蓝藻。
　　“跟你说过多少遍，不允许窥探她人隐私。金年月。”
　　蓝藻躲都不敢躲，硬生生站着让金年月砸，嘴里不断讨饶，随后被工作人员堵住嘴拖出会议室。
　　风聆歌沉默地打开终端，当她看到自己的职位变成驻地第八城第二外勤中队成员兼内城巡逻队特殊工作人员时。她喜上眉梢，对着金年月深深鞠了一躬。
　　金年月微微一笑，只说怪自己没和风聆歌说清楚巡逻队那边只是闲暇时间的兼职。
　　随后写了两条判别式交给风聆歌，告诉风聆歌感知到对象新物质占比和稳定程度不正常后就根据判别式进行计算，根据结果行事。
　　“这人也太想进步了吧。”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在风聆歌离开会议室后又跳到了金年月的身边。“她的个人简介不是说无欲则刚吗。蓝藻。”
　　“这不是很好吗？有坚定的目标和足够的欲望才能和变异兽的本能做抗衡。金年月。”
　　金年月一边回答蓝藻，一边停下手里的工作，把蓝藻搂进怀里，轻抚着她的额头，查看她的伤势，从抽屉里拿出医疗棉签和治疗剂，动作轻柔地给蓝藻上药。
　　两人演了这么一出戏，只是为了试探和记录风聆歌的反应。金年月不会模棱两可的传达调令，蓝藻也不可能对着别人乱用第二异能，这类行为严重违反了《驻地规章制度》。
　　每位新人加入非正常人类管理局，都要有蓝藻在旁边全程记录心路历程。驻地要知人知面知心。
　　极端的情感和欲望催生极端的意志。人因为有了情感，才能和本能做斗争，比如把退路留给战友。同样如果足够重利，能保持住作为人的理智。驻地也乐见其成。驻地给得起非正常人类想要的一切东西。
　　风聆歌复盘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在等电梯时就想通了。
　　当电梯下行到四楼时，电梯门打开，门口的人是陆锦和简弥。
　　陆锦的眼神扫到风聆歌时平淡无比，就好像十天前想置风聆歌于死地的人不是她一样。
　　简弥笑嘻嘻地告诉陆锦自己想和风聆歌单独聊两句，陆锦对简弥翻了个白眼，双手插兜，转身就走。
　　“真是的，死傲娇。她刚刚还和我说起你。”简弥耸耸肩，“不过她是人类管理局局长，又是陆家的当家人，傲一点没人能说她。简弥。”
　　她语气里全是对陆锦的无奈和纵容。
　　“你现在是非正常人类了吧？不急的话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详谈。说给你听一些事倒也无妨。大古驻地并非异能者专权。而是异能者，正常人类，非正常人类三元并立。
　　基因检测仪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物质分析仪区分正常人和非正常人类。非正常人类的异能等级越高，基因就会越接近原始人类。这是生物的本能在选择伪装。
　　顺带一提物质分析仪使用耗能巨大。而且对生物造成的负面影响很大，一般情况下不会把人送进物质分析仪。正常人类要是被送进物质分析仪，出来后是什么东西都不保证。”
　　简弥一边说着一边摁亮了12楼的按钮，并且她摁亮了一个红色按钮。电梯开始上行。
　　风聆歌默默观察电梯，推断红色按钮大概是锁住电梯用的，以防止其她同样上楼的人按停这部电梯。
　　“是，好。风聆歌。”
　　通过电梯轿厢内的镜面，她瞧见简弥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空白，很诡异的，像面瘫一样的面无表情。
　　风聆歌见她还想说下去，心想简弥不会还能讲些更劲爆的东西出来吧。紧接着，风聆歌又发现简弥身上的气味突然变了，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简弥一眼。
　　“知道图灵测试吧？长期生活在驻地的异能者变成了非正常人类后，如果哪天她体内的新物质取代了她，而它又学会了伪装，该怎么办呢？
　　这就需要正常人类来判断非正常人类的状态。而非正常人类又能感知生物体内的构成物质状况。于是非正常人类和正常人类形成了互相判别的对立场面。
　　当然了，为了防止双方因为个人恩怨报复性判别。每次都会进行双盲判别。驻地规定双方的互相判别定期在异能者的见证下进行。
　　所以你的顶头上司金年月和管辖正常人类的陆锦在第八城里可谓是最水火不容的一对。相比之下，还是异能者的状态判别省事多了，你说对吧？简弥。”
　　就连走出电梯，走到会议室的路上，简弥也在讲个不停。风聆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简弥的最后一句话时，她敷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