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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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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自己的豪华晚餐,羽临阙美滋滋地躺在柏樾掌中,任由柏樾将它托着带回了卧房。
羽临阙蹲在床上好奇地探着脖子看着不远处的高管事服侍柏樾更衣,他此时心情好极了,躺平摆烂还有人伺候的一天不要太舒服。嘴里“啾啾啾”地哼着歌,转头仔细打量起了柏樾的卧室,也因此错过了不远处主仆二人在听到他的歌声后顿住的动作和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柏樾的卧房古拙中又透着淡淡的清雅,早上的时候因为刚穿过来太过震惊,导致羽临阙根本没心思好好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现在带着轻松的心情仔细打量着这房间,还真让羽临阙发现了几处特别的地方。
首先是房间里无论家具还是摆件,虽然乍看上去好似平平无奇,可实际上无论是用料选材还是雕刻绘画都极为讲究。
比如窗边的博古柜上摆着的那套深蓝色杯碟,乍看上去不过是一套镶了金边画了梅花图案的茶杯而已,但羽临阙却知道,这套杯碟如果放到现代,一定是可以送进博物馆供人参观的级别了,要问他为什么这么了解,因为他高考结束后跟朋友去博物馆打卡的时候就见过一套类似的,当时他还拍了好几张照片来着。
而柏樾屋中的这套杯碟,跟羽临阙见过的那套极其相似,那杯身上的梅花,白中透粉、娇嫩欲滴,穿插在花瓣中的枝干遒劲有力,这些都是以珐琅彩点绘而成,再搭配上杯体片片开裂的冰裂纹工艺,二者搭配组合成了罕见的冰梅纹,辅以杯口描画的金边,让杯子看起来端庄精致而又文气十足。
除了屋内的家具摆件,羽临阙还发现,这屋里就连气味也透出一种清新典雅的气息。空气中若有似无地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熏香的味道,羽临阙闭着眼睛仔细分辨,觉得这应当是梅香,跟他妈妈喜欢的雪中春信的味道有些相似,不过他不确定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闻过的古香够不够正宗,要是能开口问问柏樾就好了,羽临阙颇是有些遗憾地想。
观察完毕的羽临阙觉得,柏樾这间屋子处处透着一种精致又奢华的感觉,抛开夏天没有空调冬天没有暖气这两点不谈,能一直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大概也算是种精神上的享受。
羽临阙两只小脚脚用力一蹬,向后靠在柏樾的枕头上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古代有些官员明明一开始为政清廉志存高远,到后来却慢慢沦为大贪官了,羽临阙再次环顾了一圈柏樾房间的陈设后,撇了撇嘴暗暗道,毕竟这样的屋子谁不爱呢?
这边羽临阙被梅香环绕眼皮渐渐沉重,那边柏樾已经沐浴更衣结束,正拢着袍子往床边走来。
高管事跟在柏樾后面,开口道:“王爷,奴才晌午时让绣娘给那雀儿缝了一个小软枕,奴才觉得若是那雀儿今晚还跟着王爷歇息,或许可以用得上。”
“哦?你倒是上心,”柏樾饶有兴趣调侃道,“拿来给我吧。”
高管事闻言连忙将软枕递到了柏樾手中。
柏樾低头看着手中这小小的软枕,软枕外层用白色蜀锦包裹,上面用淡金色丝线绣着花鸟纹,软枕中央平整凹陷,柔软又不失硬度,四周用棉花填充隆起,防止“雪团子”睡觉的时候不老实从垫子上掉下去。如果羽临阙此时看到这东西一定会觉得眼熟,这哪是什么软枕,分明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猫窝嘛。
柏樾满意地点点头称赞道:“不错。”随即让高管事去王府库房自己挑件赏赐。
高管事闻言一乐,连忙躬身谢赏,之后便准备退下。
“等等,”羽临阙叫住高管事,开口询问道,“下午要你办的事怎么样?”
“回王爷,奴才已经按照王爷吩咐将事情办妥了,王爷随时可以前去。”
“知道了,你先去屋外等着本王。”
待高管事出去后,柏樾拿着软枕走到床边,看到羽临阙靠在自己的枕头上已经睡熟,肥嘟嘟的小身子一歪一歪的,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
柏樾笑着摇了摇头,将那小小的软枕放在自己枕侧,接着将睡熟的羽临阙捧起来放到了软枕上,看着这“雪团子”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甚至呼呼吹起了“小哨子”,柏樾轻轻抚了抚雀儿雪白的羽毛,随即便转身出了屋子。
高管事一路掌灯随着柏樾来到书房,便看到了早已等候在书房门口的楚清。柏樾先是吩咐高管事回卧房陪着羽临阙,若那小家伙醒来发脾气要出屋子,便马上来书房汇报。随后又吩咐楚清守在书房门口,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接着自己便走入了房中。
柏樾来到书房最内侧的书架前,将右上方其中一个格子里放着的匣子打开,接着将匣子中装着的一尊貔貅往自己方向拧了一下,接着,原本铺满整面墙的书架便开始从中间缓缓向两侧移动,直至露出了一扇落着锁的门。
将门打开,眼前便出现了一条密道,柏樾执着烛台走进密道,沿着内部弯弯曲曲的通道不断深入,再绕过两条分岔路,最后停在了一扇同样落着锁并且看起来格外陈旧斑驳的门前,柏樾从袖中拿出钥匙将门打开,一间与柏樾书房布局差不多的屋子便出现在了眼前。
“怎们才来,等你好一会儿了。”屋中早已等着的人在柏樾将门打开的同时抱怨道。
屋中人便是自幼同柏樾一起长大,现在是桑国骠骑大将军的贺凌。
柏樾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先不慌不忙地走到桌前,慢条斯理地将烛台放下,才沉声开口道:“特意等羽家那孩子睡了才动身的。”
贺凌闻言,立刻收起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探身上前正经问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柏樾用手指摩挲着衣袖,有些迟疑地开口道:“目前看来一切正常,如果,只将他当做一只雀儿的话。”
“什么意思?”贺凌皱眉,他不理解柏樾话中的意思。
“这孩子对食物很感兴趣,总是发些小脾气,可以通过行为表达自己的需求,楚清见了也夸赞他是之极聪慧的雀儿,但是,”柏樾顿了顿,才又缓缓开口道:“根据我这一天的观察,这孩子似乎是听不懂人的语言,而且,在除你我二人外的其他人看来,应该是我一手促成了羽家被抄家流放的结局,按道理来讲这孩子是应该厌我恨我的,可如今他却没有任何类似的表现,反而对我颇为亲近。”
柏樾摩挲着袖口,接着对贺凌道:“景昱,你能仔细跟我说说你将这孩子接回来时的具体情况吗?”
贺凌抚着自己的下巴回忆道:“当时你我二人设计,赶在太后动手诛杀羽家之前,让陛下下令将羽家抄家流放,你留在都城料理后续情况,我则派人暗中在流放途中保护羽家。后来暗卫来信说察觉到有一股势力在跟踪流放的队伍,我觉得不放心便想亲自赶去探查情况,没想到途中正好碰到羽家被刺客袭击,羽家小公子身负重伤。”
贺凌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牌,手指轻捻着玉牌接着说道:“当时情况紧急,流放队伍又恰好行至偏僻地带,我便以带人去附近镇子上寻郎中救命为由,顺便一起带走了羽侍郎及羽太公,车马行至途中,那孩子伤势突然加重,我正想让车夫快马加鞭,没想到羽太公突然开口,说自己可以救这孩子,不过请我一定对此事保密,否则他们羽家恐怕会再次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最终是羽太公救了自己孙子?”柏樾推测道。
“没错,羽家本就属于上古灵族,因自身具有祥瑞之灵气而与皇室签订契约,帝王需励精图治、勤勉治世,保国之太平,羽族方可助其庇苍生安宁,护国家风调雨顺。羽太公说,羽族之人的血液本就具有愈合伤口、治愈疾病之功效,只是开始时为了自保而没有将这个秘密透露给皇室。”
柏樾了然地点点头:“现在证明,羽族最初的做法是明智的。所以,是羽太公用自己的血救了那孩子?”
贺凌点头。
“可那孩子又为什么会变成一只雀儿?”柏樾有些疑惑道。
“据羽太公解释,羽族大多在加冠后灵力才会稳定,那孩子年纪还小,灵力不稳,加上失血过多,虽然靠羽太公的血保住一命,但实在过于虚弱,怕是熬不过接下来的流放路途,于是羽太公索性封印住了那孩子的部分灵力,让其变回了原形。”
贺凌顿了一下继续道,“羽侍郎本想将那孩子带在身边,但考虑到流放途中变故良多,再加上我的人现在还没摸清刺杀羽家的那股势力究竟来自哪一方,若再次遭遇意外,那孩子又没有能力自保,怕是凶多吉少,我便提出将那孩子带回来保护,待时局稳定,替羽家找到隐居之处后再将那孩子送过去与他们团聚。”
柏樾闻言点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开口问道:“那么,这孩子又是缘何听不懂人的语言,又状似失忆了呢?”
贺凌努力回忆道:“具羽太公所言,羽族在灵力不稳定时若强行化形,可能会导致一些意外的后果,其中以听不懂人的语言这一项比较常见,至于除此之外的其他反应则因人而异,当时情况紧急,羽太公只交代了这么多,但当时那孩子还在昏迷,看不出别的异常,其他我便没再多问。之后我从城中寻来一具尸体,称羽家小公子羽临阙因失血过多死在半途,之后便将那孩子带回来了。”
柏樾点点头道:“其中大概有一些我们也不了解的缘由,总之那孩子先放在我这吧,”沉思良久,再次开口道:“如今皇室血脉凋敝,先皇和陛下都无手足,却又具是资质平庸,显然是没有能力达成契约中‘精图治、勤勉治世,保国之太平’的要求的,想必这一点太后她老人家再清楚不过,因此才急着单方面撕毁契约,并对羽家赶尽杀绝。”
柏樾叹了口气,才继续道:“想必也是因为太后教唆,陛下前日突然下旨抓捕皇城中所有鸟禽,抓到后当场宰杀。”
“你说什么!”贺凌一拍桌子起身怒道,“那百姓家中的家禽岂不也难逃一劫?他们真的为了这荒唐的目睹去惊扰了城中百姓吗!”
柏樾闭眼叹道:“你昨天刚回来不知晓情况,这两天皇城中百姓已是苦不堪言,可陛下下令,凡是私藏鸟禽者,一旦被举报,当即查抄所有田产并发配入狱。”
“简直荒唐!”贺凌气得在桌前踱步,随后想起来什么般赶忙问道:“那,那孩子,岂不是也有危险!”
“现阶段陛下暂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小型鸟雀上,据我所知,目前城中抓捕的全部都只大型鸟禽,想来是太后那边还不知道羽族可以化形为小型鸟雀。”
贺凌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若是日后有威胁到那孩子的情况发生,你定要及时同我联系,共商对策。”
“一定。”
二人对视,无需多言便明白了对方的未尽之意,随后二人转身,从相反的方向分别离开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