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三郎的重生之旅》西红柿拌苦瓜

4、第 4 章

　　种岛很快被入江叫走商量社团事务了，只留下毛利坐在椅子上发呆。

　　云朵真白啊，就像月光桑的头发；天空的蓝色真好看，像月光桑的挑染那么好看。
　　想月光桑了呢。

　　毛利望着那片没有尽头的天空，那是冰帝的方向。

　　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这是个好时机。

　　逃训这件事上辈子毛利做了无数次，路线都刻在脑子里了。

　　不到十分钟，毛利顺利出现在校门外。

　　看来自己的逃训技术还是那么高超啊，毛利一遍哼歌一边走到车站，坐上了开往东京的列车。

　　重来一次，毛利对想做的事情果断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所有会产生的顾虑对他来说都不复存在了，因为他太过了解时间与机会的宝贵。

　　既然不知道意外会在哪一刻发生，那就把握住能把握的每一分钟。

　　明天不去上课好了，去四天宝寺给大家一个惊喜，这一次可一定要好好告别呢。毛利心里这么想着，心情越发轻松愉快起来。

　　冰帝作为一所贵族学校，管理还是很严格的，摄像头覆盖率很高。毛利老老实实在正门登记，然后沿着记忆中的冰帝网球部走去。

　　来的路上很开心，真正要见到的时候心里反而有一股胆怯。

　　找到一棵枝叶繁茂的高树爬上去，把目光投入远处的网球场，幻想了无数个夜晚的身影就这么突然闯入了毛利的眼睛。

　　国三的越智月光虽然还没有长到2米26，但在国中生里也是鹤立鸡群。像云一样的白发，带着天空的深邃的蓝色挑染，还有速度超越肉眼极限的马赫发球……

　　那就是名为越智月光的人，毛利最重要的人。

　　摇摇欲坠的泪滴最后还是落了下来，一点一点的，像春日的雨线，又很快汇成宽阔的河流。

　　“真是太好了，能够回到这里。”毛利轻声呢喃，声音因为哭泣而变得暗哑，尾调听着有些悲伤。心像羽毛一样轻轻飘荡着，又像被奔腾的流水冲刷的巨石。毛利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只知道自己失控了。身体像被定住一样，眼睛也是，只能望着球场上那个奋力挥拍的身影。

　　冰帝网球部的人渐渐走了，只剩下心中的那个人和一个红挑染。又过了一会，不知道越智月光说了什么，那个红挑染也走了。这片天地就剩下我们两个了，毛利怀着满足的喜悦看着越智缓缓走近藏身的高树。

　　今天一定要打招呼，毛利下了决心。从重生那一刻开始，他就不会再允许自己错过了。

　　“你还要躲在树上多久，观察了一个下午还不够吗？”毛利还没有想到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初见问候语，越智月光冰冷中带着警告的声音就先传入耳中。

　　听到质问，毛利瞬间慌张起来，到了忘记如何使用自己手脚的地步。本来打算下树的，结果一脚踩空滑了下去。

　　就在毛利以为自己注定要和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双修长的手臂揽住了他。毛利被平安放到地上。那双结实有力的手很快收了回去，只留下一点令人回想的余温。

　　“我不是来打听情报的，月……越智前辈。”

　　越智月光的精神力强度很高，早就发现了树上有人在观察。但他感觉到，树上的人并没有恶意，甚至带有一股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强烈情感。他本该早早把人抓出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这样做。

　　越智月光平时是个理智的人，这样的感受让他有些意外。最终，他竟然真的就这么让树上人看了一下午。

　　越智月光想象了无数种树上人的形象，却唯独没料到是面前这一种：红色的卷发配上小孩子的身高，眼睛哭得很红，泪水沾满了整张脸，像一只委屈的猫。

　　越智翻找自己的回忆，确认了以前从未见过他。就是这样，那张花猫脸上带着的充满回忆的眼神才令他格外不解。只有身上的衣服能辨别他的身份——立海大的一年级生。

　　“你是立海大的人。”越智月光只说了一句话，但毛利读懂了他全部的意思。这是被当成打探情报的间谍了。

　　“我是立海大新来的转校生，我叫毛利寿三郎。越智前辈，我超级喜欢你，你的马赫发球和精神暗杀术太帅了！我是特地来见你的，绝对没有要打探情报的意思。”毛利笑起来很可爱，眼睛里带着热烈的期盼。他的月光桑喜欢什么样子，他再清楚不过了。

　　越智的身高太有压迫力，平时又冷着脸，敢接近他的人不多。这样热情大胆表达自己喜爱的粉丝他还从未遇见，于是有些窘迫，耳朵也悄悄红了。

　　虽然他一见面就对毛利心生好感，但也没丧失掉理智。

　　“既然是高兴，你为什么要哭？”

　　“越智前辈，我是从关西来的。我父母突然就离婚了，直到正式分开的那一天我才知道。他们从没想过要问我的意见，也没问过我想在哪里生活，直接决定让我跟着父亲搬到神奈川。

　　我以前是四天宝寺的，就在不久前，我还跟人越好了要一起让四天宝寺拿下全国冠军。结果，我连正式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就转学了。这里和关西的差别太大了，我没有可以说上话的朋友，只有见到越智前辈，我才会觉得没那么难受。”

　　毛利本来只是想用自己的经历来获得月光桑的一两句安慰，但随着前世这个阶段的回忆越来越清晰，他的情感也剧烈波动起来。在突然离婚这一件事上，他从来没有原谅过他的父母。

　　眼泪再次决堤了，他也没想要忍住。只有在越智月光面前，他才能这么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世界被否定的感觉深埋在心底的角落，遇到了契机就会像火山一样将理智化为地域。

　　他在意的其实并不是父母离婚这件事本身。虽然自己会不安，但如果父母两个人在一起得到的是痛苦，他会自己慢慢接受的——他不想看到亲人痛苦。他真正在意的，是欺骗与不公。

　　事情的真相还是从姐姐那里听到的。那是毛利国一的时候，姐姐当时大一，刚刚结束了她的第一段恋情。毛利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那是他的世界彻底被打碎的一天。

　　“寿三郎你知道吗，其实结束一段感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呢。在我刚开始和学长谈恋爱的时候，真的完全没想过我们有一天会分开。

　　但度过最开始的热恋期之后，各种争吵就不断冒出来了。整天吵架让我很疲惫，我们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吧，又都不愿意为了对方改变自己，强行结合只会两败俱伤，分开反而是好事呢。

　　说起来我小的时候很幼稚，硬拦着爸妈不许分开。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应该很痛苦吧，一到我上了大学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寿三郎你应该不记得了吧，你当时好像才两岁。那个时候爸妈老是吵架，连财产分配的协议都打印好了。是我硬拦着，还把哥哥拉着一起，说什么只要他们离婚我们就要去跳楼，他们才取消了去离婚的行程的。

　　那时候起他们就不吵架了，平时看起来像普通家庭一样，只是我知道他们在各玩各的啦。但我当时太自私了，只想着只要他们不离婚就好了。反正他们还是像平时一样关心我们，也会陪我们去学校组织的家庭活动。”

　　姐姐也许只是想安慰一下自己，让自己不要陷入父母离婚的不安之中，但毛利宁愿永远不知道这个真相。

　　从他记事起，他的父母就没吵过架。每当同学在抱怨父母闹矛盾的时候，他一边安慰一边在心里骄傲，他认为自己的父母比大多数夫妻感情要好得多。

　　哥哥说自己在某些方面很迟钝，他是对的。这么多年，他从未发现过父母的貌合神离。原来幸福美满的家庭从来都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一旦伸手触碰，就会像泡沫一样破碎，然后彻底消失。

　　在那之前，毛利也从未怀疑过父母对自己的爱。父母会给自己准备便当，会带自己和哥哥姐姐一起出去玩，会满足自己去学网球的愿望……

　　虽然他发现父母对姐姐的关注比对自己的多，但他认为，自己有数不清的朋友，姐姐却不善交际，父母多关心一些也是正常的。

　　直到谈话后，毛利才终于意识到，父母对哥哥姐姐的爱比对自己的要多得多。他们愿意为了哥哥姐姐互相容忍对方这么多年，却忘记将要离婚的消息提前告知自己。

　　知道真相后再回过头看，才发现原来这一切早有端倪。父母在姐姐上高中后就不组织周末的家庭出游了，因为姐姐要学习，没有时间。而这时毛利才终于发现，父母好像从来没有单独带过自己外出游玩。

　　如果说之前的毛利是过于迟钝，在那之后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过于敏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