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大人被储备粮攻略了》呜呜不哭

33、我们是共犯

　　中年妇女的银白色的发丝被风吹起，刺痛了狗蛋的 眼睛。
　　“您的丈夫不幸身亡了。”
　　狗蛋嘘嘘地握着拳头，出了一身汗。
　　短短的一句话，耗尽了他的所有力气。
　　“不……不可能……”妇人的瞳孔皱缩，擒住了狗蛋的肩膀，“他这个人很机灵，怎么可能被区区雪崩夺走生命？”
　　机灵？是指用别人的生命换回自己的生命吗？
　　可是，狗蛋看着无声流泪的妇人，没有问出声，“请……节哀顺变……”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这句话好像撕裂了他的嗓子。
　　妇人的泪水突然止住了“你……”，放在狗蛋肩上的手突然用力，大拇指摩挲着狗蛋衣服上的血滴“你杀了他吗……”
　　“夫人，”杰克拿着一朵白玫瑰像只蝴蝶一样飘了过来，恭敬地屈膝行礼，“请节哀顺变。”
　　“滚！”妇人一掌拍掉了杰克递过来的白玫瑰，“虚伪的玩意。”
　　唦唦。
　　两条腿从雪地里走过，好似腕足划过沙地。
　　两根纤细的手中捏住了玫瑰。
　　阿草笑着重新把玫瑰递了回去，“夫人，这可是我们人类社会培养的人鱼饲养员，我保证他不会干出这种事的。”
　　“胡说！”
　　阿草一手挡住了妇人抽过来的巴掌，笑着把玫瑰放入了妇人手中，行了个吻礼，“请节哀顺变。”
　　“请节哀顺变。”大家纷纷低头，朝妇人行礼。
　　妇人颤抖着后退了几步，指甲死死扣着脸，“你们……你们明明知道我丈夫不可能就这样死了的！不会的！不会的！”
　　在一声声“节哀顺变”中，妇人丢失了高贵的形象，头发直接散了下来。
　　“我……”看着妇人扭曲成一团的脸，狗蛋几乎要说出了真相。
　　“我要杀了你！”妇人毫无征兆地掐住了狗蛋的脖子，“大家看，这就是那个杀人犯！”
　　“不是他！你……空口无凭。”
　　狗蛋手扶着妇人的手腕，忍着脖子处的疼痛转过了头。
　　小白拽着衣角，脸涨的通红，简直就是说“就是他”。
　　笨鱼，你真不会撒谎。
　　“好啊！狡诈的人鱼！”妇人扔下了狗蛋，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激光枪，直冲小白的眉心，“先杀了你这个共犯！”
　　“不是我，也不是他！”
　　狗蛋喊了出来，心脏被这短短的几句话震得生疼。 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可是……可是老头已经死了，他还可以挽留小白的生命。
　　“不是我，也不是他。夫人，请你冷静。”狗蛋按下了枪，提高了音量。
　　妇人人扔下了枪，人也跟着坐到了地上。
　　“我们进去吧，嗯？”杰克搀起了眼神发直的妇人，走向了宅子。
　　“啪——啪——”
　　阿草走到了人群中心，拍着手笑着道：“女士们，先 生们，我很抱歉这次玫瑰舞会出了这样的乱子。各位的专机已停留到了山后，我们将送大家安全离开。”
　　大家一见杰克不见了影子，径直穿过站在中间阿草，朝开车的章鱼们走去。
　　阿草好像习惯了似的，依旧弯着腰，保持着行礼状态。
　　狗蛋撇过头，直接拽过了小白的领子，“笨鱼，你怎么想的，你这样把自己也卷进来了。”
　　他笑着耸了耸肩，“无所谓的。”
　　md,无所谓？一瞬间，狗蛋想朝小白那漂亮的脸蛋上挥一拳，让这条鱼清醒一点。
　　可拳头靠近脸的一瞬间，瞬间张开了。
　　他使劲捏了捏小白的脸。
　　小白轻轻拨开了他的手，注视着他，“就像那位妇人说的那样，那个名词怎么说来着……共犯。狗蛋，我们是共犯呀。”
　　太近了，狗蛋甚至能看见人鱼吐出的白气。
　　“你有危险就等于我有危险了，不是这样吗。”
　　人鱼在他耳边低语着，解释着这个他早已熟悉的名词。
　　他哈了一口气，“md，是这么个意思。”可是他感觉小白的解释带着七分的肉麻。
　　小白咧嘴笑了，银色的头发垂落，弄得狗蛋额头痒痒的，“我喜欢和狗蛋当共犯。”
　　狗蛋朝小白胸口推了一把，趁机撇开了发热的脸，“md，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别乱说！！！”
　　“狗蛋！”
　　听到小红的声音，他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那条人鱼笑得更开心了。
　　“多亏了你和小白。”小红得意地摇了摇手里的摄像机，“我和小明趁乱进去把你们说的密室拍了个里里外外，咱们这次没白来。”
　　“两位。好久不见。”
　　小红连忙把摄像机藏到了身后。
　　狗蛋真佩服阿草的心理素质，发生这么多事后，他还能面不改色地和他们打招呼。
　　“饲养室派来的飞机来了，你们不走吗？”阿草对小红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狗蛋，时不时瞟几眼雪崩后的山坡。
　　狗蛋连忙左手拽过小白，右手拽过小红，径直朝停朝后山走，“我知道。”
　　“回去等着收礼物哦。”
　　“莫名其妙。”小红回头瞪了一眼阿草。
　　狗蛋没有理会阿草，捏紧了小白的手，“回家吧。”
　　“啊——这不是电视上那人吗？”另一架飞机上的人认出了狗蛋，几个青少年站在登机口处，嬉皮笑脸地朝他扔起了雪球。
　　小白主动登上了飞机，挡在了他面前，狗蛋清清楚楚听到了被攥的硬邦邦的雪球在小白背上碎裂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如集装箱的机舱，又担忧地看了小白一眼。
　　小白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熊孩子的雪球在他背后四分五裂，化为雪块沾到了他长长的发丝上。
　　小白摘下了发丝上的雪块，拽着衣角道：“那个……我之所以走这么快……是因为，因为我迫不及待想回家了！！”
　　“对！是这样！”
　　小白红着脸补充道。
　　笨鱼，你说谎等于说实话啊。
　　狗蛋看着小白涨红的脸，有一种再次把嘴唇贴上去的冲动。
　　双腿，不自觉地朝隐形的银尾迈动。
　　“你们两个磨磨唧唧干什么呢。”小明整理着发型站在了他身后，“风都把我头发吹乱了。”
　　狗蛋连忙后退了一步，要不是小白拽着他，他差点滚下楼梯。
　　“小白，别磨叽了。咱们快进去。”
　　小白愣住了，不断回想着自己哪里磨叽了。
　　但当他看着牵引着自己的手时，他的头摆了摆，露齿笑了。“嗯，好，我不会再磨叽了。”
　　飞机一停，小红就拿着相机直奔警察局。
　　“那里私藏人鱼！真的！这就是证据！！”
　　胆小警察看着激动的小红，往后缩了缩脖子， “嗯，先生，我知道了，您先请……”
　　卡蹦！
　　胆小警官身后的门开了，一个满脸胡茬的老警官端着咖啡杯走了出来，“什么事啊，一大早吵吵闹闹的。”
　　“报……报告，前辈，有人要举报一个私藏人鱼的窝点……呃，那里叫玫瑰坡？”胆小警察看向小红，用眼神确定着。
　　老警官顿住了，看向了桌上的照相机。
　　狗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双手撑着栏杆扶手跨了过去，直奔前台，想夺过相机。
　　可是宝刀未老，老警官敏捷地翻过桌子，一把拿过相机摔到了地上，用脚捻着。
　　“前……前辈？”
　　胆小警察又吓到炸毛了。
　　“你……”老警官扶着额头看向胆小警察，又看向狗蛋他们，“还有你们，就当今天这事情没有发生，快散了吧。”
　　“啊，不是，为什么……”小红声音里不由自主带了哭腔，想上前理论，却被小明拦了下来。
　　“你们还年轻，人生还长。”
　　老警官莫名忧伤起来，他抬头看向了摄像头。
　　摄像头闪着红点，直对着小红和狗蛋。
　　“你们两个，今后小心点。”
　　老警官突然压低了声音。他走到前台，走到了摄像头之下，拍了拍胆小警官的肩，突然提高了音量， “刘翊，麻烦你收拾一下这一片狼藉了。”
　　刘翊虽然胆子小，但脑子立刻转过了弯，“啊——”他带着笑朝狗蛋和小红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们不好，前辈他昨天喝醉了，不太清醒。我们会陪你们相机的。”
　　狗蛋虽然莫名其妙，但也意识到老警官和刘翊是想帮他们。
　　他配合着刘翊假笑起来，“哪里哪里……我们刚才态度也很差。”
　　小红还没反应过来，“你……你们徇私枉弊……唔——”狗蛋上去捂住了小红的嘴，和小明合力把他推了出去。
　　“为什么……”小红无精打采地蹲在了地上 ，“我不明白，明明我们这样做是对的。”
　　狗蛋靠着小红蹲了下来，递给了小红一根烟。良久，他手里的烟都没被拿走，他无奈地吐出了嘴里的烟，看向噙满泪水的小红，“有些破事不是我们能管的。”
　　小明拿过了他手里的烟，强行塞到了小红嘴里，“他说的对。”
　　含上烟的一刹那，小红眼里擒着的眼泪决堤了，“是我的能力不够吗，要是我在厉害一点，是不是就能——唔——”
　　小明嘴里叼着点着的烟，对上了小红嘴里的烟，一丝不苟的发型有发丝滑落，“你很好。转移一下注意力吧，别想了。”
　　“我……我知道了！”小红垂下了头，小声嘟囔着，“狗蛋那里不是有打火机吗……”
　　狗蛋看着给小红点火的小明，莫名想到了小白。
　　他瞥过脑袋，看着难得一见的银白色天空，装作拿烟，捂住嘴偷偷笑了。
　　“狗蛋，我去确认了，酒吧今天开……门。”
　　小白喘着气跑了过来，看着三个蹲在地上“吐泡泡”的人类愣住了，好奇地凑了过来。
　　狗蛋不知道尼古丁对人鱼的肺会不会造成伤害。
　　他连忙掐灭了烟，脱掉了外套。
　　注意到小红小明奇怪的注视后，狗蛋笑了笑，“好不容易结束这个艹蛋的任务了，我们去酒吧消磨一整天怎么样？”
　　他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小红小明，朝他小白跑去。
　　长吉的酒吧依旧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
　　小红就和开了贤者模式似的，对冲过来对他挤眉弄眼，袒胸露乳的男男女女视而不见，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小明看着把酒当水喝的小红，皱起了眉头，手放在了他要拿酒杯的手上。
　　“哈……嗝……小明？”小红整张脸因酒精红了起来，睁开了水汽氤氲的眼睛，“怎么，你也要说我做的不对？”
　　小明的眉毛一抽，送开了手，担忧地看着小红又把一杯酒喝了下去。
　　狗蛋第一次见小明这样向人妥协。
　　狗蛋把柠檬水推给小白，走了过去，打算当一下“恶人”。
　　“tmd,别把自己喝死了。”狗蛋推开了酒瓶，坐到了小红旁边，防止他去拿。
　　“嗝……狗蛋，你别管……”小红软绵绵地伸着胳膊，妄图摸到酒瓶。
　　小明朝狗蛋点了点头，好像在说谢谢。
　　咚——咚——咚——
　　舞池中央，有人敲起了鼓，缓慢的旋律律动起来。
　　小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舞池里在旋律中笑容满面，肢体碰撞，挥洒汗水的人们。他慢慢扭头看向了狗蛋，发现狗蛋在看自己后，倏地低下了头。
　　狗蛋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笑着走向了小白，学着对面邀请姑娘跳舞的小伙子朝小白伸出了手，“跳吗？”
　　小白握紧了装着柠檬水的玻璃杯，低着头，偷偷抬眸瞄着狗蛋，“真的……可……可以嘛……”
　　狗蛋噗嗤一声笑了，一把拽起了小白，朝舞池奔去，“真是的，你想跳就给我说呀。”
　　狗蛋握着他的手，走到了舞池中央，跳着人类的舞蹈。
　　“你喜欢吗？”
　　嘈杂的乐声中，脏脏的灯光下，狗蛋朝他喊道。
　　汗水勾了出了狗蛋上扬的嘴角，挥洒到了地上。
　　小白看着这样的狗蛋，握紧了手里的手，忘记了说话。
　　怎么会不喜欢？
　　砰！
　　随着一声巨响，人的尖叫声炸裂开来。
　　巨大的人流冲散了狗蛋和小白。
　　手里空落落的感觉让狗蛋慌了神，他在黑暗中徒劳地眨着眼睛，“小白！？”
　　唦唦。
　　这像是触手划过地面的声音让狗蛋瞬间闭上了嘴巴。
　　他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那唦唦声就像影子似的黏着他。
　　狗蛋贴着墙停了下来，仔细聆听这黑暗中的声音。
　　突然，物体划过空气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狗蛋连忙伸出手去挡，握到了一团粘腻的肉。
　　那触手开始像绳子般缠绕，似要带走狗蛋。
　　他突然想到了他和小白身上的“AAA”标志和雪崩中章鱼们的口型——“食物”。
　　“MD!”狗蛋甩开了手，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即使前面一片漆黑，他还是向前跑去。
　　砰！
　　他撞到了一个胸膛上，被紧紧抱住了。
　　“松开！”粘腻的感觉依旧停留在皮肤上，他用被折在胸前的胳膊狠狠推搡着那人的胸膛。
　　可狗蛋没想到，那人真的松开了胳膊。
　　“对不起，狗蛋……可是你在黑暗中胡乱跑会撞到自己的……狗蛋，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小白……
　　狗蛋紧紧地抱住了对方，渐渐平静下来，“没事的……”
　　哐！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长吉打开了应急照明设备。
　　狗蛋慌张地松开小白，看着手掌里粘腻的粘液愣住 了。
　　酒吧的前墙不知被谁炸出了一个大窟窿，高楼上的蓝光照着慢慢飘落的雪花飘了进来。
　　狗蛋跟着地上地的粘液走到了窟窿外。
　　雪地上，腕足的痕迹相互交错，突然消失了。
　　高楼上的装饰灯，广告牌，商家的招牌都出了故障般闪着蓝光，好像刚才的停电让整个城市出了故障。
　　唦唦。
　　大喇叭响了起来，震得酒吧招牌上的雪贴着狗蛋掉落到地上。
　　“可再生肉的实验品依旧没找到，各位公民，我们已经加大力度寻……”
　　“狗蛋。”小白把他散去烟味的外套重新披到了他身上。
　　狗蛋没有去管衣服，抓紧了小白的手，生怕他下一刻就会被章鱼掠走。
　　“狗蛋！”小明踉跄跑了出来，头发乱成了一团，差点绊倒，“小红……小红不见了。”
　　狗蛋从小白手里抽出了沾着粘液的手。
　　粘腻的触感渐渐变得鲜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