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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触电(4) ...

  •   陆千骏注视着秦月秋有些憔悴、显得激动的脸,暗暗佩服这是一位性情刚烈坚毅的女子,不过他脸上的神情却是冷淡的。待秦月秋说完,他板着脸问:“这些仅仅是你个人的看法罢了。如果验尸鉴定你妹妹确实是电死的,怎么办?你有没有这方面的精神准备?”

      秦月秋咬了咬嘴唇,用手抿了抿被风吹乱的头发,用坚定的语气说:“我相信公安局。要我负什么责任,我就负什么责任!”

      转眼在村里草草吃过午饭,已经下午3点多了,按说应该回去了,可是老董却挥了挥手说:“走,咱们到触电现场看看去。”

      诸位觉得意外,何邦正打岔说:“都过八天了,哪还有什么现场啊?”

      “笨蛋。没了也得去。”老董执拗地坚持,“原始现场当然谈不到了,可那个地方我们应该去看一看,也许能得到什么。”原来老董认为,不管是案件的原始现场、变动现场、灭迹现场还是伪造现场,法医都必须亲自到现场,结合勘查开展工作,绝不能因为大意、偷懒或畏难而拒绝去现场。虽然法医不是侦查员、痕检员,但也要具备一定的侦查、勘查知识,这对工作是很有用的。

      “老董说得对。”老陈笑道,两只手分别抓住陆千骏和何邦正的肩膀:“走吧!”

      他们只得服从,其余人等也上了车。另一方面,市公安局来村里开棺验尸,赵小伟是下午才知道的。他满不在乎地笑笑:“验就验吧,反正阿冬又不是我害死的!”

      阿冬,是他对秦月冬的爱称。

      的确,人死了,埋掉了,都烂了,还有什么可看的呢!赵小伟心里似乎很坦然。

      出事的第三天下午,市农电局接到明海乡政府的报告后,派王副局长和郑工程师乘车来到竹排村,在乡干部的陪同下到赵小伟家中检查。

      赵家兄弟俩住的三层楼比较简陋,赵小杰住二楼,赵小伟住三楼,家里铺着整洁明亮的地板砖。

      赵小伟把两位客人让进自家屋里,忙着敬烟,嫂子韦丹丹也过来倒茶,两人大致介绍了事情的经过。嫂子于是指着赵小伟叹口气说:“他们小两口感情可好呢,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呀,太不幸了!”

      王副局长和郑工程师首先查看了电线电路。王副局长问:“听说秦月冬下地是光着脚没穿鞋?”

      “是,”赵小伟回忆说,“我也挺纳闷儿,她怎么没穿拖鞋呢?可能是睡懵了,也可能是人一摔倒,把拖鞋甩掉了……”

      郑工程师一面听着他们的谈话一面透过南窗以内行的目光望着门前那在同一根电柱上架设的10千伏高压线和200伏照明线。前天凌晨,本地区下雨打雷,击倒了4根电柱和3棵树,他为此很忙了一阵子。想到这里他转过身问赵小伟:“前天夜里,你们这边打雷没有?”

      “打了。”赵小伟忙说,“那雷一个接一个地在窗户外面响,震得玻璃都直忽闪可吓人了。”

      郑工程师环视屋内没有发现进雷点。东墙南端安装一个白色插座,他踏着木凳看了看,保险丝也没烧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苦苦思索,忽然眼前一亮,跳下来拍掉手上的灰尘,走到王副局长面前说:“原因找到了!看来还是雷的作用……秦月冬不是直接被雷击死,是被间接雷击死。……”站在一边的赵小伟很感兴趣地听着,频频点头表示赞同。待郑工程师讲完,他说对,对,说得太对了!

      王副局长听了,也觉得郑工程师既然是专家,讲的一定有道理。这是一次人力无法抗拒的天灾。好几棵碗口粗的树木和电柱尚且被雷击倒,秦月冬一个柔弱的青年女子还能抗住雷击吗?他们好言安慰了赵小伟一番后就走了。这个结论也被乡派出所接受,没再搞什么调查。死者埋葬了,赵小伟照例上他的班,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然而姨姐秦月秋到公安机关告状,这是赵小伟万万没想到的,但他不以为然。查就查吧,内无毒,外无(打)伤,能查出什么来?所以当有人告诉他市公安局来人了时他最初还以为是由于他使用了电鼠板,公安局来查他偷电呢!

      老陈打量赵小伟,大约一米七二三的个子,留微长的头发,一双大眼机灵有神;牛仔裤,茄克衫,皮鞋锃亮。虽然他一直呆在农村却生着个城市小伙的胚子,几乎看不到农村青年那种粗犷与自卑。对他来说秦月冬是高攀了,难怪她违抗父亲非嫁给他不可。

      老陈再环视赵小伟的住房,北面有一双双人床,南面摆放着陈旧的沙发、茶几、彩电等家具。虽然结婚才半年,可是从屋里的家具摆设上看不出新婚的样子。

      “哎,你看那。”陆千骏悄悄指了指东墙北侧有一个连接电源的电插座。

      赵杰夫妇骤见来了不少警察,未免有些紧张。赵小伟却显出一副见过场面的样子神态自若。老陈故意不动声色,让让他讲讲出事的经过,他脸上显出痛苦的神情说:“我们是住农村,家里老鼠多,总在夜里跑来跑去地折腾,阿冬可烦了。今年4月我到叔伯哥家看见他家有个电鼠板觉得挺有意思。我回来也照样做了一个,晚上拿出来放在地上电老鼠……”

      陆千骏问:“你那个东西还在吗?”

      “出事后,那个东西让张会元烧了。他说那东西晦气,不吉利,不能留。”

      “张会元是谁?”

      “我在这。一个年约40岁的男子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显出不大自然的笑容,“我是村治保主任,那东西让我烧了。”

      老陈看了看那位治保主任,真是不好说他什么,转过脸又问赵小伟:“你做的那个电鼠板什么样?”

      “那东西挺好做。”赵小伟用手比量着说,“是个8寸宽、一尺来长的木板,木板上钉着玻璃钉,用两条细铁丝绕几道一头固定在钉子上,另一头连接在带插头的塑皮电线上。”

      “接着讲吧!”

      “5月2日晚上睡觉前,阿冬让我把电鼠板接通电源放在屋地上然后我们就睡了。下半夜3点多钟,我醒了,惯例叫阿冬起来上班。她在砖厂工作,每天早晨4点上班。 可手一摸,人没了;打开灯一看,见她身穿背心、裤衩,双手扶胸,脸朝下趴着。我赶紧下地,把电源插座上的开关闭了。跑到她跟前一看,啊呀!她的脸居然正贴在那个电鼠板上,皮肉叫电烧伤了一大块。我摸摸她的心口,已经不行了。我跑到东屋,叫起了哥哥和嫂嫂……”赵伟声音哽咽,低下头,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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