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猪小娘子与状元郎》八十八岁虾仁毒妇

22、察觉

　　柳轻筠这段时日一心一意照料那群小猪，愈发觉得场地不够，便生出买块地扩建的念头，也算一次试点养殖实验了。
　　她清算了自个的余额，反正只是用来养殖，土地品质不需太好，如此一来倒有了些说法。
　　但未等柳轻筠将此事付诸于行动，玉友楼忽然派人上门来。
　　他带给柳轻筠一张地契，这块地周边的环境还极为符合她的要求，它本身地势较高且干燥，背风向阳。
　　确实是个好选择。
　　柳轻筠虽心喜，仍从容问道：“你家掌柜为何将此物给我？需要我出多少钱？”
　　伙计：“掌柜料到柳姑娘场地不够，专门请人指教了一番才选定这块地，想怎么建造全凭姑娘心意，掌柜说不用给钱，就权当他投资姑娘了。”
　　这出乎柳轻筠的意料，没想到玉友楼掌柜真挺细心的。
　　思及此，她客气地回应：“那我就多谢掌柜了。”
　　“姑娘若想尽快施工，不如与我一同回去，也省得你再跑一趟。”
　　柳轻筠向外头张望了一下，门口停着辆华贵的马车。
　　她想着既是甲方的好意，便也就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接受了，戴上幂篱，蓝楹亦随行，坐上马车出发。
　　不得不说，玉友楼掌柜可真是个会享受的，这辆马车外观便极为华贵，内部更是非凡，空间大不说，零嘴儿等应有尽有，坐垫上铺的竟是丝绸。
　　车厢内有股檀香。
　　柳轻筠一进马车就看直了眼，她一边细细打量一边咂嘴，想着以后有条件了也置办这样的一套，有钱的日子就是舒服啊。
　　她伸手抚在丝绸上，感叹真会享受。
　　不知不觉，马车到了目的地，一处郊外，蓝楹扶着柳轻筠下了车，伙计带领着她们走到场地上。
　　柳轻筠在四周转了转，安静，光照也好，通风亦不赖。
　　她很是满意，趁热打铁干脆今日就去找人商讨。
　　马车载着柳轻筠她们进了街道，在伙计的推荐下，柳轻筠成功寻到了团队，商议了一个上午，终于在晌午前敲定大致事宜。
　　柳轻筠心头畅快，伙计趁机邀请她去玉友楼做客，说是上回没吃到招牌菜实在是遗憾，如此一说，她没有拒绝的理由，欣然赴邀。
　　仍旧是上次的雅间，掌柜忙里偷闲上来与柳轻筠寒暄了会才离开，等到菜上齐全，门也关上，柳轻筠取下幂篱，拉过蓝楹一同坐下，笑吟吟道：“今日喜事，六月就要结束，祝以后越来越好。”
　　说罢举起酒杯，蓝楹见柳轻筠高兴，自己也高兴起来，亦端起酒杯与其相碰，两人皆一饮而尽。
　　饮罢酒，柳轻筠夹了一筷子菜肴送入口中，她挑了挑眉。
　　蓝楹也夹起吃了一口，双眼微亮：“姑娘，这道青椒酿肉可真好吃，我能配它吃一大碗饭。”
　　柳轻筠幽幽叹气，嘴里嘀咕着：“我的猪肉脯，糖醋里脊、回锅肉、土豆肉沫、南乳炸酥肉，还有好多好多，我可想死你们了。”
　　念着念着，她悲从中来，竟真有些伤怀了。
　　从前她独自一人回家时，唯一能给她慰藉的就是楼下的饭馆，老板娘的手艺那叫一绝，柳轻筠吃过一次就彻底迷上了，经营餐馆的小两口也是淳朴性子，知道她有时下班晚，会留一盏灯专门等她回来，给她端上热气腾腾的夜宵。
　　在一片冰冷中，小饭馆给了柳轻筠仅有的温暖。
　　如今来到这里，柳轻筠不记起还好，一想起再也吃不到老板娘做的美食，着实有些绷不住。
　　蓝楹不知发生了何事，见柳轻筠情绪低落，她赶紧转移话题：“姑娘，等会打包些菜带给夫人和洪姑娘吧？她们指定喜欢。”
　　柳轻筠也只是一时难过罢了，闻言，她点头同意，后又不经意般加了一句：“别忘了宋清让，他读书费心费力的。”
　　蓝楹微愣，偷偷瞄了一眼柳轻筠的神色，见她一幅坦荡平常的模样，纠结了好一会儿，到底咽下了关于这句话像极了娘子对夫君殷切关怀的质疑。
　　反正，她家姑娘是个木头。
　　这么一想，蓝楹诡异地释然了。
　　两人吃得高兴，无人注意到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坐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他一袭白衣飘飘，英俊的面容上是显而易见的探究之色。
　　周秉言让人专门凿出一块能传声的空间，直至刚刚，他才终于再听到了那人的声音。
　　虽然气质偏冷，但却不失柔和，像正在融化的春水。
　　听得人心生摇曳。
　　周秉言下意识舔了舔唇，他起身往墙边靠，凑近一个位置，如愿以偿看见了她。
　　妙人儿今日身着雨过天青色软缎齐腰襦裙，腰带勾勒出细细的小腰，从侧面看去，身段甚佳。
　　他的目光胶着。
　　正品尝美食的柳轻筠突觉一阵不适，她本能般抬眼朝四处一望，只看见一道精美的屏风。
　　她蹙了蹙眉，一下子没了胃口，转头让蓝楹去叫店小二来打包菜肴，自己则戴好幂篱。
　　在戴上幂篱的霎那，柳轻筠发觉令人不适的感觉忽然消失了，她再次看了一眼墙上的屏风，转身走出雅间。
　　周秉言随之出门，有意与柳轻筠擦肩而过，并“极为不小心”地掉落了玉佩。
　　它就在掉在柳轻筠眼皮子底下，周秉言确信她看得见。
　　周秉言甚至已经开始琢磨，等她捡起玉佩叫住他时，他该摆出何种神情才能教她印象深刻呢？
　　就在他满怀期待地用余光紧张地留意着柳轻筠的反应时，她却超出周秉言的所有预料。
　　柳轻筠脚步停都没停，幂篱都没抖一下，自顾自经过了。
　　由于整个过程极短，周秉言眼睁睁看着她走远才堪堪反应过来。
　　他先是低头看了眼玉佩，复抬头盯住柳轻筠的身影，目光中的不可置信溢于言表。
　　从来只有他无视别人的份，今日倒被一个小姑娘给无视了？
　　柳轻筠一看见从隔壁出来迎面而来的陌生男子，联想到雅间里的屏风，瞬间知晓怎么一回事。
　　厌恶的同时，心头对玉友楼掌柜的感激之情立即消亡得无影无踪，另一种情绪悄然生长。
　　原来是这么个货色。
　　摸清状况的柳轻筠岂会给周秉言好脸色看？没朝他翻白眼就算幂篱的功劳了。
　　柳轻筠来到一楼，蓝楹正和掌柜互相推拒，她上前：“这是怎么了？”
　　掌柜见到她，笑得无奈：“蓝楹丫头她非要给我钱，我说咱们什么关系，用不上，她不愿意嘞，柳姑娘，你好好劝劝她。”
　　柳轻筠拿过蓝楹手中的钱，转身将它拍在掌柜面前，微笑：“蓝楹做得对，我和玉友楼的关系，还是分清些好。”
　　掌柜刚与柳轻筠对视，马上明白过来，准是事情暴露了。
　　先前，他也是苦口婆心地劝过少东家，奈何少东家铁了心要买地送地，还打穿墙壁做些不堪入耳之事，他怎么拦都拦不住。
　　又因着是少东家，掌柜只好帮着他，这也注定会得罪柳轻筠。
　　瞧瞧，她虽面上带笑，眼底却一片冰冷，简直渗得慌。
　　掌柜有苦难言，颇为心虚地移开视线，目光游移。
　　柳轻筠没过多纠缠，淡淡一笑：“我是个恩怨两清的人，掌柜你放心，我柳轻筠是不会忘记你的所作所为的。”
　　掌柜越发抬不起头。
　　等柳轻筠利落地离开玉友楼后，掌柜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愁眉苦脸：“这叫什么事啊，我倒平白惹一身臊。”
　　掌柜的抱怨与玉友楼被柳轻筠抛在身后，她真是不敢相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竟做出这等龌龊事，柳轻筠是知晓青楼有这一项服务，可她柳轻筠是个普通女子，情况不同，掌柜居然随意让外男来偷窥？
　　看来，玉友楼是个藏污纳垢之地，柳轻筠不禁后悔起当初的决定。
　　蓝楹显然是没明白事情的缘由，柳轻筠便向她解释了一遍。
　　她大惊失色：“怎会如此？这这这……无耻小人！”
　　柳轻筠瞧她咬牙切齿的模样，笼在心里的一点子忿忿不平神奇地消逝：“以后不去便是，就是不知是一直如此还是……”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掌柜欲言又止的表情。
　　柳轻筠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带着蓝楹往清河书院去。
　　“找宋清让去，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还挺想见他。”
　　蓝楹莫名从中听出些许……迫切？
　　她扫了眼身侧的姑娘，心下有了决定。
　　宋清让正打算跟王书瀚一起随便对付两口，却听见外头有人找，他刚出门，一眼看见柳轻筠，俊美眉眼立刻飞扬起来，仗着腿长步子迈得大，几步便到了柳轻筠跟前，声音柔和：“柳姑娘，你怎么来了？等很久了吗？”
　　柳轻筠看见他清隽难言的面容，不自觉缓了神态：“刚好有点事，顺道给你带个饭。”
　　宋清让伸手接过食盒，目光柔软地凝视她，嗓音如同含了块蜜：“多谢，你能挂念我，我很高兴。”
　　柳轻筠轻笑：“傻子，我当然会挂念你，就为这点小事。”
　　宋清让修长如玉的手指抚在深色的食盒上被衬得愈发白皙。
　　柳轻筠不自觉看了过去，耳边是他温润疏朗的声音：“只要是与你有关的事，都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