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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母亲杀死了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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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风中恍惚半响,一声愠怒响起。
“蒋鹏程,你看够没!”
蒋鹏程扭头,是女友愠怒的脸。
“让你看,有那么好看吗!命案还没破,网上舆论都什么样子了,你还有心思看美女!”女友气得直捏他脸。
“什么美女,蛇蝎毒妇。”
蒋鹏程气呼呼坐上电动车后座,“网上舆论怎么了?”
“一个女人不明不白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测都有,反正可离谱了。”
虽然大概能想象到,但蒋鹏程还是在网上搜了几个视频看。
有说死者是炒房党,有说放高利贷的,还有人说乱搞被撞破。
评论更是肮脏恶臭。
【那女的为老不尊,出轨男老师被搞死了,现在还连带着耽误儿子前途,晦气】
【你瞎说什么,有证据吗?女人死了一定就是□□那点事?】
【恭喜我在猜性别大赛里只用了0.0001秒就获得100%胜率,你也来试试吧】
【小仙女又懂了#版本t0小仙女#】
污言秽语不忍直视,蒋鹏程挨个举报。
“还有一堆好事的去堵白老师,有人专捡让人难受的问,要么问妈妈做的菜哪一道最好吃,要么问以前美好回忆还记得多少,白老师都崩溃了,泣不成声,你不知道看的人多难受。”女友接着说。
蒋鹏程还没看到这些,但是听了描述,心里也是一酸。
越说越生气,电动车把一拧到底,女友风驰电掣好像复仇闪电,蒋鹏程不得不搂紧她。
“对了,刚才那女的谁啊?”
“白哥前女友。”
“我好像有点印象,以前见过背影,高高瘦瘦的。你怎么跟她吃饭?”
“她家里请领导吃饭,我来凑数。”
“为了快点破案?够仁义的。”
“错,大错特错。”
蒋鹏程苦笑,“请客是为了给我们施压,不要找这个女的麻烦。”
女友终于明白过来,声音霎时提高八度,“天呐,她有嫌疑吗?怎么回事!”
“别外传,还没证据。”
“太可恶了,男人再怎么过分也不该杀人啊。”
女友嫉恶如仇,愤愤不平道。
大概是终于遇到了让自己放心的人,蒋鹏程犹豫再三,还是将两日的调查全盘托出。尤其是白沣义做舔狗后被甩,李梦玥出轨白沣义好友并疑似唆使他人犯罪??????
两个人一直说到回家,女友听后直皱眉头,“白老师那性格会这么卑躬屈膝?你确定吗?”
“没错,就是这样,想不到吧?现在我就担心他帮李梦玥隐瞒,那可太傻了。”
“其实我不喜欢白老师,你腿折之后他还想让你去踢球呢,根本不关心你身体。”女友不满地小声说。
蒋鹏程沉默了,他知道李梦玥说的是什么。
曾经他在球场受伤导致小腿骨折,救护车来不及到达,是白沣义拼了命背着他去校门口接应,只是他恢复后为了健康放弃了踢球,两人关系也逐渐疏离。
因为足球他们相识相知,也因为足球,他和救命恩人渐渐疏远,曾经并肩而战的战友逐渐变成通讯录里沉默的两个名字。
命运的无常就是这样。
“那案子最后会怎么样呢?天晟有钱有势,案子会不会不了了之?”
“不会的。”
蒋鹏程一脸认真,“不论有什么阻碍我都不会放弃,不管她要玩什么游戏,最终赢的只会是正义。”
“我就知道,小蒋警官是全天下最好的好警察!”
女友开心的凑过来猛亲他脸颊。
正打闹时,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白沣义三字在屏幕上不断闪烁。二人对视一眼,蒋鹏程接下电话。
“鹏程,案子有眉目了吗?”
“有点眉目。李梦玥对你做过什么?我们在调查她。”
蒋鹏程坐直身子,严阵以待。
“她有说什么吗?”
“说话颠三倒四故作高深,一句有用的都没用。”
“别查了,鹏程。听我一次劝,中止调查吧。”
短暂沉默后,白沣义终于开了口,出口的话却十分刺耳。
“为什么?!”
蒋鹏程不敢相信。
白沣义竟然会劝他放弃案子。
“她有背景。你搞不定。这会让你惹火上身明白吗?不要再调查她了,你就当她没有问题行不行?”
“那天是谁说阿姨一辈子不容易?!你这样护着一个嫌犯,阿姨九泉之下不会寒心吗?”
蒋鹏程着急道,哪有受害者家属包庇嫌疑人的?!他爱李梦玥甚至胜过爱母亲!?
不孝!
“你稍微查查就知道了,她家黑白通吃,根本不是你能动的,为什么不听劝呢?”
原来是为他好,蒋鹏程话噎在嘴里,又察觉到异常。
“李梦玥是不是威胁你了?”
能让白沣义这么紧张,一定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端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爸校外补课被人举报吧?被举报之前,她跟教育局的领导吃了顿饭。”
“我博士退学的事你应该也知道,虽然是因为课业太难我学不下去,但也是她一直从中作梗,我实验数据三番四次错误,被逼的没办法了。”
“那你还在等什么?还要继续忍下去?你舍得让阿姨受委屈?”
“我也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
“哥,我是警察。”
蒋鹏程强硬地打断他,“维护社会治安是公安的天职,阿姨的公道必须要讨,凶手必须要伏法!明天我会就李梦玥的问题再次联系你,请你及时察听电话。”
通话在不愉快中结束,蒋鹏程扔开手机,瘫倒在床上。
开始还是愤怒,但随后,他越想越觉诡异,就算是李梦玥是渣女是海王,也没有必要用手段报复一个舔狗。
真相似乎就在他们隐藏的事情中间。
“别生气了,白老师现在比谁都难受,他不想你因为这个受迫害才关心你的,你要感谢他呀。”
女友体贴地缓和着二人矛盾。
“你支持你追求正义,但是必须量力而行。不要冲动好吗?求求你了,一定要答应我。”
看着女友担忧的脸,蒋鹏程感到悲酸。
昨天早上他还兴致勃勃以为这是一个升职加薪的绝佳机会,没想到困难一重接着一重,背后势力如此险恶。
现下证据不足,如果李梦玥趁机颠倒黑白损毁证据,案件真相到底何时才能水落石出。
凌晨,蒋鹏程被一阵电话吵醒。
迷糊地接通,杨莉声音急促,“新短信来了,手机壳指纹结果也出来了,李梦玥的。”
蒋鹏程一个激灵坐起来,证据来了!
顾不上其他,他抓紧时间冲到局里,杨莉已经换好制服等他。
“短信我打出来了,你在路上看。组长电话没打通,我已经申请了传唤和拘留,但情况特殊,来不及走程序,先抓人,后果我承担。你去不去?不去我走了。”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雷厉风行。
帅啊莉姐!
蒋鹏程心里猛竖大拇指。
没开警灯没开警笛,车子飞驰在无人大街,蒋鹏程吹着冷风,热血翻涌,心潮澎湃。
杨莉一边开车一边排兵布阵,“对,常住地是天晟庄园,查监控看看她昨晚最后出现的地方??????”
蒋鹏程看着新来的短信,确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母亲杀死了母亲,李梦玥什么时候做过母亲?她为白沣义打过胎?
女性骸骨又是什么,是死去的崔立红,还是他们不知道的其他受害人?
“你有什么想法吗?”
见杨莉挂了电话,蒋鹏程摇摇手中纸张,见缝插针问。
“我怀疑李梦玥打过胎,而且孩子已经月份够大看得出性别。收到短信的时候我就让人去调取李梦玥在各个医院的就诊记录了。但别抱太大希望,未婚女性做这种手术很可能用他人身份,找到痕迹很难。”
难道白沣义家重男轻女,生不出儿子便不准结婚,即使是大小姐也不能幸免?
蒋鹏程暗暗思忖,又觉得似乎不是这样。
“李梦玥的个性不像这种人,白沣义家里也不至于这么封建。会不会这个女性骸骨指的是崔立红?后续还会有一个做母亲的人被杀害?”
蒋鹏程提出一个新设想。
怎么这案子这么乱,线索千丝万缕,一个接一个全是打哑谜,根本猜不出。
“不知道,回去集思广益吧,等受害者家属来了再问问他们。这案子很古怪,我说不出怎么回事。”
杨莉面色沉重,显然也被案件困扰。
“昨晚上李梦玥是被电话保出来的?”
反正想不出来,蒋鹏程干脆换了个话题。
“对。组长打的,没实际证据,确实不好留人家。她要是反咬一口,我们还要背个处分。”
“她是天晟集团老总的亲戚,势力比我想的大,怪不得猖狂。”
“我听说了。昨天酒局结束就传开了。”
杨莉语气平淡。
“继续查下去你觉得会为难吗?”
“查不查案子是领导决定的,我改变不了。只要案件继续调查,我就会认真到底。总之现在要小心做事,没有一击毙命的证据不能贸然行动。”
怪不得大半夜出警,原来是担心有人醒来后案件会受阻,于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蒋鹏程感念杨莉的果断,当杨莉不再因为对方是女性而心慈手软,那她就是最好的女刑警。
“应该的。”
杨莉不谦虚地应承下来,面色却没有太过轻松,“希望这次行动顺利吧。”
天不遂人愿,常住地没有李梦玥的身影,杨莉寄希望于监控追查,却没料到,监控显示李梦玥昨晚酒局结束被送到酒吧,从此后消失了行踪。
“她跑了!畏罪潜逃!该死!”
蒋鹏程悔不及当初,早知道这女人会跑,昨天不管说什么也要把她扣下来!
“不急,是人就丢不了行踪,总会找到的。时间问题。”杨莉面色阴沉,但仍维持着理智,是咬碎了牙往肚里吞的坚强。
回到警局,两个人困意全无,组长得知消息已经赶来,指名道姓要蒋鹏程去他办公室。
蒋鹏程知道这是要挨批了。
“昨晚没事吧?”
不服气地站在办公室里,正想着要怎么解释,组长却反常的关心他。
“还好。”
蒋鹏程这下心里没底了。
不会把他开除专案组吧。
电动茶壶的水温不断跳升,组长全然不顾蒋鹏程焦灼心情,自顾自煮茶。
置茶、温杯??????
茶叶被冲泡、伸展、研磨、分置,最终倒进蒋鹏程面前的一次性纸杯里,氤氲水汽迷住双眼,让人看不透老狐狸的葫芦里究竟装了哪味药。
“昨天扣了李小姐一下午,要知道她是天成的人,你还扣吗?”
原来是为这个。
“扣。不管是谁,只要有嫌疑,我都会扣。”
蒋鹏程梗着脖子。
组长笑了。
“挺好,做警察么,这点胆量是要有的。”
语气轻松得不像着急破案的人。
“尝尝吧。今年的太平猴魁。喝了再讨论,别这么急躁。”
他冲杯子努努嘴。
虽然没有心情关心这猴那猴的茶叶,蒋鹏程仍然拿起茶杯猛灌一口。
见他被烫得龇牙咧嘴,组长终于步入正题,“你觉得李梦玥有嫌疑吗?”
“有。”
蒋鹏程握着杯子,热意烫手。
“她在案发时间出入现场,跟白沣义有情感纠纷,同伙是苍捷中学家属院子弟,说话风格和匿名短信极其相似,重要证物上有她的指纹,现在还消失得不清不楚,这种人不可能没问题。”
组长点点头,“捋清楚就好。去查吧,市里盯这个案子盯得很紧,他们家身份特殊,你明白吧?我看网上已经有舆论了,拖久了就会生变,抓紧时间。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查不出来,你就回你的派出所好好干原来的工作。”
三天。
时间紧任务重,蒋鹏程心跳加速,他被众人架到火上烤。
就看他敢不敢打这场硬仗。
“一定不辱使命。”
他对着组长承诺,已经赌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