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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相亲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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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奕没想到老爸突然来这么一手,一下没躲开,砰地一声,砸在了额头上。
“疼不疼啊?”周芸满脸担忧,“怎么砸脸啊?”
额角破了层皮,冒出点血丝,周奕摸了下感觉没大事,把嗓音压低,“不疼,就是有点头晕。”
“去拿药箱过来。”周芸说完,瞪了眼周景德。
周老爷子也很心虚,但嘴硬,“是他自己没躲开……”
药箱拿来,周芸小心地给伤口消毒,然后上药。周瑜看老妈心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奕是头破血流了呢,“妈,他小时候自己摔一跤,比这伤严重多了。”
周芸:“那能一样吗?这是被人打的。”
刚安慰完自己还好没受什么伤、觉得自己又行了的周景德又被瞪了一眼,心虚地都不敢往那看。
“爸,我不是真的要当演员,就演这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周奕轻声说,趁老爸心虚值正高,又赶紧补上。
“我也不会让他们去营销说是您儿子演的,网络上每天的信息多且杂,只要没有人拿此刻意营销,就算有别人在网上说也不会引起广泛传播,我会避免这件事的。”
周芸已经给他包扎好,周奕依旧放轻了声说,“您放心,不会给您丢人的。”
周景德:“……”怎么感觉更罪孽深重了呢!
周瑜:“……”有被茶到!
第二天下午,周奕顶着额角的伤来到片场。
幸好伤的位置不明显,额前的碎发就可以挡住。
吴导过来看了眼,让造型师给他加个帽子以防万一,又忍不住打趣了句,“昨天宋忱受伤,今天你受伤,你们两还真是有缘啊。”
今天拍戏的地方是个画馆,那个江陵没来片场,周奕很高兴,而且爸妈那关也算过去了,比他想象中要好说话很多。
或许是临时兴起的苦肉计管用。
“你……”宋忱把周奕拉到馆的角落里,犹豫地说,“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周奕:“我爸打的。”
“你爸打你了?他因为这个事打你了?”宋忱想过周叔叔会生气,但没想过他会因此打周奕,周叔叔虽然严厉,但一向有风度,居然会气到动手……
“啊不是,”周奕看他绷着脸,忙解释,“这是失手打到的,没真要打。”
宋忱却没有被安慰到,垂下脑袋,眼里的光黯淡下来,“对不起,让你陪我一起丢人。”
“啊?这不丢人啊……”
宋忱依旧垂着头。静了片刻,周奕双手捧起他的脸,宋忱虽然瘦,但两颊处还是有几两肉,揉起来很软,“你别多想,我已经跟我爸妈说好了,他们也接受我演这部电影了。都是正常工作,有什么可丢人的呀?”
宋忱被捧着抬起头,眉头依旧皱着,唇线抿的很紧,眼睛睁的圆圆的,看起来又委屈又可怜。
周奕笑了声,“是我受伤你委屈什么呀?”
“疼吗?”宋忱被点醒,忙伸手想去看他额角的伤。
手还没够到就被周奕抓住,周奕往后退了一步放开他,“就破了一点点皮,不疼。要拍戏了,走吧。”
盛夏即将落幕,这个槟城的故事在一场毫无预兆的雨里退场,夏末已至。
直到收到杀青的鲜花时,周奕还有种不真切的感觉,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一个暑假的时间电影就拍完了,他们也即将要回到学校。
可是他和宋忱的关系还能回去吗……
心里一旦有了那种念头,就会想要拥有,每时每刻都在想。
“我当时看周叔气成那样,还以为你不能完整地从槟城回来了呢。”姜应槟搂着周奕的肩膀说,“不过你和宋忱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们回来后怪怪的?”
周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回到江北后他有些刻意地躲开宋忱,一是怕被他发现自己的心思,二也是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宋忱脾气一直很好,很温顺,周奕认识他到现在几乎没见过他生气。如果周奕真的说了,他会不会因为从小到大的交情而不好意思拒绝自己?
又或许他会厌恶地离开,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诶,那是不是宋忱啊?”
周奕顺着姜应淮的视线往后看,咖啡店一楼靠窗的位置旁面对面坐了两个人。右边的男生从他的视角看只能看到背影,他低着头,穿了件松松垮垮的T恤,露出纤细白皙的后颈。
是宋忱。
而坐在他对面的人,他能看见正脸,斯文儒雅的长相,戴着副细眼镜框,正笑着和宋忱交谈。
“你干嘛去?”周奕喊住姜应淮。
姜应淮又坐回椅子里,理所当然地说:“碰见了,打声招呼呗。哎,那人谁啊?”
“一个导演。”周奕收回视线,“宋忱应该有事要谈,别去打扰他。”
姜应淮:“哦。”
宋忱和江陵聊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中间他还拿出平板一边比划一边跟宋忱说了什么。周奕在二楼,这个距离自然是听不到的。
江陵为什么会来江北?又为什么会来找宋忱?他们在聊什么?
周奕不是不好奇,只是开始害怕。
他第一次意识到,爱可以让人拥有勇气,但单方面的爱会让人变得脆弱、敏感。
后来,江陵有时会来学校找宋忱,有一次在学校的林荫道里,周奕正好碰见他们。
当时周奕刚打完冰球,背上都湿透了,脖子里还淌着大把的汗珠。三人恰好遇见,周奕没有走近,反而站在一边。
宋忱最讨厌出汗了。
“周奕,我们正好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周奕看了眼宋忱,侧过脸没什么表情地回江陵:“不了,你们去吧。我刚打完球要换衣服。”
周奕说完,正要离开,宋忱忽然走近,拿出纸巾往他脖子上擦。喉结无声滚动,周奕缓缓抬手按住纸巾,没碰到宋忱的手,“我来吧,你去吃饭吧。”
“好。”
后来校园里传起了一些关于宋忱的谣言,愈演愈烈。先是传宋忱的性向,周奕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言是听同班的一个男生说的,他让他不要乱传谣,那人却说:
“周奕你不是跟宋忱很熟吗?你不知道吗?听说最近老来找他的一个男的,就戴个眼镜的就是他男朋友啊。”
周奕很想反驳,但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不了解。
这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后来某次,宋忱在学校论坛和个别群聊里都明确否认过后,才稍微消停了点。
新年元旦,《情之恋》首映礼。
上映前一个月,电影官博发布预告的同时正式官宣演员阵容。
捂了大半年的选角终于公开,因是吴导的新片以及网友对新人演员的好奇心,电影迅速获得了大量关注,预告片的播放量更是轻松就破了千万。
本来是抱着凑热闹的想法看一看的网友看完预告后被其中的氛围所感染,沉浸在这个注定be的故事里。
虽然也有挑刺的,但多数网友难得地统一地没有质疑选角,无论从形象还是演技上,至少在这个预告片里他们是满意的。
电影的首映在万众期待中开始。如果让粉丝来回忆这个首映礼,他们会说:
“特别惊喜,现场氛围超级好!”
“电影比预料中的还要好看,一定要冲冲冲啊!”
“呜呜呜我哭了,我何德何能能看到这样的神仙选角啊!不说了转粉了。”
但如果让周奕来回忆,他会说是一团糟。在首映礼上的观众提问环节,作为宋忱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的周奕居然才知道他签约经纪公司了。
就在不久前。
他记得宋忱说过演完这部就不演了,他还说他不会进娱乐圈的,他们还拉钩保证了……
为什么忽然间就都变了。
再然后,首映礼结束后他去找宋忱问清楚,等来的就是那一句“周奕,我不想再和你做朋友了。”
街边霓虹闪烁,周奕闭着眼,无声地轻笑。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回来呢?搬到我旁边,装作三年前无事发生的样子。
一时兴起?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试图让自己和宋忱的相处模式恢复成从前的模样,从前还是纯粹的朋友的时候。周奕不想再去猜宋忱的心思,他总是猜不准的。
他能做的只有把自己的心思都收起来。
宋忱的新电影成绩很好,在同档期中票房更是断层第一,片方自然要开庆功宴好好庆祝一番。
宴会场上美食与美酒琳琅满目,宾客们谈笑风生,每个来敬酒的人都要来夸几句宋忱。宋忱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多谢宋老师的号召力,让我赚了不少啊。”那人举起酒杯轻轻一碰,“宋老师真是棵发财树啊。”
宋忱客套道:“是导演拍的好,一部电影的成功不会只得益于一个人。”
同一个楼层的另一个包间里,红酒杯碰撞发出轻脆的声响。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你当时为什么会想去拍电影啊?如果不好回答的话,就当我没问过。”简阳澄红唇轻启,八卦道。
“尝试些新鲜的东西。”周奕说。
简阳澄笑了声:“确实,我也觉得要多接触新事物和新的人,试过了,才会知道适不适合自己。”
“你那个朋友好像不这么认为。”
周奕去接简阳澄的时候,有辆车正好拦在他们面前,是简阳澄的一个好朋友,最后简阳澄和他说了几句,那人才不甘心地离开了。
简阳澄抿着嘴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跟大海呢是青梅竹马,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我也明确地回答过他我不喜欢他,但他呢……有点固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
面前人的手忽然一顿,“为什么?”
简阳澄抬眼:“嗯?”
周奕扯了扯嘴角,“青梅竹马感情应该很好吧。”
“就是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我才确定我不喜欢他,要是真喜欢的话,你想高中、大学多好的青春萌动的时候啊,我都没心动,后来怎么会喜欢呢?真是的,做朋友不好吗。”
周奕一愣。
是啊,要喜欢早喜欢了,也不会到现在。
做朋友也挺好的,至少能在身旁。
周奕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一点也笑不出来。
真说起来就连朋友这个身份,都是他一厢情愿,他们现在充其量只能说是邻居。
毕竟当初宋忱说过,他们做不了朋友。
周奕有一瞬间的晃神,回过神来动了下刀叉,却不小心推倒了一旁的红酒杯。
酒店洗手间里。
冷水滑过肌肤,宋忱今晚喝了不少,但他酒量一向好,现在眼神依旧清明,很平静地看着镜子里的人。
“没想到你也是这电影的投资商之一啊。”
韶斯年勾起嘴角,“能赚钱的事我为什么不干?虽然我钱多,但我又不傻。”
宋忱甩着手上的水珠,抽出纸张仔细地擦手,并没有理睬他。
“我听说周奕父母看中了乘风集团老总的小女儿,最近两人应该就要见个面。”韶斯年笑容很冷,“我是没如愿,可你也没得到你想要的。”
宋忱的手停下。
瞳仁有几秒的涣散,他的神色在外人看起来很淡,实际上他是懵逼了。
“周奕对你好,就跟他对他的狗也很好一样,只是瞧着有趣逗逗,可却让你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妄想。如果不是你妈妈恰好在附近小学上班,能把你塞进那家幼儿园,以你的身份,一辈子都不可能认识他。”
韶斯年往外走的脚步一顿,侧过脸,“宋忱,其实你也不是真的喜欢他吧,你只是想拿下他,好补偿你那莫名其妙的自卑感。”
手指蜷起,陷进手心里。
宋忱冷冷地往身后瞥去,脸上忽然露出丝笑容,只是跟他的眼神一样冷。
“那周奕对别人有这样好过吗?你又有没有想过周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就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吗?他对姜应淮有那么好吗?”
他一直知道,自己对于周奕而言是最特殊的存在。
只是这份特殊,只限于友情。
韶斯年脸色有些难看,冷哼着扭回头,脚步却没迈出去。
宋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刚才说起的人正站在门口。
不知道到了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
“周奕,你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出差去了吗?”宋忱努力维持镇定。
周奕抬起手,衣袖上有明显的红酒渍,又极为简洁地回答宋忱,“回来了,相亲。”
韶斯年挑眉笑了笑,“听说了,相的怎么样啊?”他又指了指红酒渍,“不会是人没看上你泼的吧?”
“不是,我自己不小心泼的。”
周奕绕过韶斯年走到洗手台前,清理衣袖,“挺漂亮的,脾气也挺好,不娇气,很直爽,不麻烦,我喜欢有什么说什么的人。”韶斯年一怔,许是没想到周奕会这么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
周奕看了眼噤声的两人,“你们刚聊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