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幻花铃

2、消失的她

　　“警官，我们要报案！”
　　十年前的田雨昕，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和贴身的白色衬衫，推开房门向我走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面色憔悴的中年男女。说是中年男女，也是我从他们的形体姿态进行判断的，如果单看皮肤，他们则显得黝黑而苍老，应该是常年在室外接受紫外线的照射造成的。
　　十年前的我，还只是一个刚步入社会的小年轻，虽然还在实习期，但丝毫不影响我对这份专业的热爱。
　　“什么情况？”我坐下，打开面前的笔录簿，准备倾听。
　　“我是N市医科大学三年级的学生，我的舍友，她失踪了！”
　　我的心里跳了一下，飞快地在头脑中搜寻相关流程和专业知识。
　　“失踪多久了？”
　　“已经3天了。”
　　“失踪人员姓名？性别？年龄？职业？在什么地方失踪的？”
　　“她叫齐晖，女，20岁，是我的同学兼室友，N医科大临床医学专业三年级学生。从上周六的晚上，她就不见了，再没有回寝室睡过觉，电话也打不通。”
　　“不见了？”我皱了皱眉，“能说一下具体的情况吗？”我指了一下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来。
　　“好的”，她坐了下来，但又立刻回头去看身后的那对中年男女，肢体语言有些局促。
　　“都坐下来吧。”我指了一下靠墙的沙发。
　　“上周六本来我和她约好要一起去兼职，但早上的时候，她说她有点不舒服不想去了，我就自己去了。等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她不在寝室，我也没多想，以为她去上自习了，可是到了熄灯的时候，她还是没回来，我就打她电话，打了2次，没人接听，我就问了一下同寝室的人，说是她出去玩了，今晚不会回来睡，还发了短信，所以我也就以为是这样的，也就没管了。”
　　“周天我自己去上的自习，中午也没回来，等我晚上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发现她还是没回来，我就又打了2个电话给她，但是，这次是提示手机关机了，这时候我才觉得不对，就把这件事报告了班主任老师。”
　　“因为失踪是要满48小时才立案，所以班主任晚上就先给齐晖的爸爸打了电话，问齐晖是不是回家去了，但是齐晖并没有回家，她爸爸妈妈立刻也给她打了很多电话，都打不通，关机了，然后她父母连夜买了火车票，就到N市来了。”
　　我抬起头看了那对中年夫妇一眼，他们向我点着头，那个男人从胸前口袋里摸出一包卷烟，拿出一支，双手向上捏着，站起身想递给我。我摆了摆手，“不用，我不抽烟。”
　　“我有一个问题，”我把视线重新放在田雨昕脸上，“你是她的好朋友吗？”
　　“是的。”
　　“是最好的那种吗？”
　　“……是的，应该是的。”
　　“那为什么周六晚上她没有发短信告知你，而是发给了你的另外一个室友呢？”
　　田雨昕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白皙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点红晕，是激动的那种红晕，“警官，你是在怀疑我吗？”
　　“不是，这是警察必须要问的，同学，请你配合一下。”
　　她转过脸去，似乎是有点生气，视线碰到侧面的那一对男女，又很快地转了回来，似乎是下定决心般的抿了抿嘴唇，“是这样，这两天我们之间有一点小小的……不舒服，没有吵架什么的，就是…就是女生之间那种比较微妙的感觉。”
　　“为什么呢？”我问。
　　“我想，大概是因为这几次的考试吧，我的成绩比她稍微高一点儿，还有，前段时间的英语6级，我过了，齐晖没有过……”
　　我承认，我对女生之间的这些小龃龉和小神秘不是很了解，也没有很大的兴趣。
　　“有涉案人员的照片吗？”我问她。
　　“……没有带，手机里的可以吗？”
　　“可以吧。”
　　齐晖的照片是一张合影，和田雨昕的。她长得很普通，没有什么很亮眼的地方，和田雨昕站在一起倒是显得田雨昕更好看一点儿。
　　我留下了齐晖的联系方式，并且复印了她的户口簿。本来我以为，这件案子很快就会结束，毕竟我在学习派出所档案资料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有哪个真正消失的人。然而，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往往不会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

　　“肖警官，肖警官？”
　　我恍惚的神思仿佛穿越了时空隧道，空洞地看着眼前呼唤我的人，过了很久才终于聚焦。
　　“肖警官，你没事吧？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没事，”我摇摇头，端起吃了一半的拌面，“都吃饭。”
　　“肖警官，”方彤坐在我对面，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你说吧。”
　　“其实，十年前N医大女生失踪的案子，我也听说过，当时好像挺轰动的……，那件案子，是你办的吗？”
　　“算经手吧，我那时候还在实习期。”
　　“那……那个女生，是不是已经……，为什么就人间蒸发了呢？”
　　我低下头喝了一口汤，沉默了一会儿，说：“根据当年调查的结果，她的确是离开了学校，她买了一张去往昆明的火车票，并且上了火车，但她却在宣威下了车，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宣威火车站附近的一家便利店，但她买了什么，店主也不记得了，她最后的身影拐进了一条小巷子，然后，就此失踪。”
　　“云南啊，不会是给人弄到缅北去卖器官了吧？”小胡大声吸了一口气说。
　　“不知道，”我摇头说，“这个事最后也没立案，就按民事案件走的。”
　　“为什么？这事明明就很诡异。”方彤看起来有点不悦，看得出来，她对这事挺较真儿。
　　“没证据。”我推开碗筷站起身，“走吧，回去睡个回笼觉，今夜这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