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炽水渔舟

36、角度

　　开学第一天。
　　八班教室如同一个菜市场。

　　“化学作业借我看看求你了向池——”

　　何逸嗓子都快喊干了，向池毫不动容：

　　“自己写，又不多。”

　　“……”
　　何逸盯着桌子上堆成山的化学试卷陷入了沉思。

　　徐志涛凑过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学校在新建一个空中操场！”

　　“谁不知道？早建好了，估计过几天就开放了。”
　　何逸立马接话。

　　“太好了，以后从宿舍到教室就不用绕远路了……余哥也不用担心迟到了。”

　　一中很大，但区域规划极不合理。宿舍和饭堂教室隔了十万八千里远，绕过一栋高三的教学楼再从植物园后面的水泥路穿过去才是他们高二在的B栋教学楼，这一趟简直跋山涉水。

　　余闻帆是赖床专业户，每次早上一起床就百米冲刺，因为距离问题天天卡点到，被不少老师点评阴阳过。

　　众所周知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如果空中操场建好，他们就可以直接从宿舍走到教学楼，不用再绕那么远的路了。

　　余闻帆笑了笑：“挺好。”

　　向池在讲台清点作业，刘清突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向池，到这么早啊？正好我有事找你，过来。”

　　刘清朝他招招手。

　　“开学典礼的钢琴独奏考虑的怎么样了？音乐老师让我帮忙问一下你。”

　　“抱歉，老师，我可能没时间。”

　　刘清点点头表示理解。

　　“嗯，你还要上台领奖什么的，确实不太方便。”

　　向池松了一口气，结果刘清话音一转：

　　“不过音乐老师特意让我劝劝你，他说他特别看好你，也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有点不妙。

　　果然刘清继续说道：

　　“音乐老师一番良苦用心啊，向池，现在上台表演的机会可非常难得，我觉得你要珍惜机会，不要辜负了老师对你的期待，这也是磨练自己的一个好时机啊！”

　　向池还想再挣扎一下：

　　“我明白，可是……”

　　“对！明白就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那就这样定下来了，等会你去一趟二楼音乐教室啊，别忘了。”

　　“……”
　　向池最终还是妥协，点了点头。

　　教室里何逸正和余闻帆他们聊的热火朝天，看到向池进来他随口问了句：

　　“向池你又被叫去干啥了？”

　　“开学典礼表演。”

　　“啥？你又要领奖又要发言还要表演？半个小时跑上跑下那不累死？”

　　“嗯。”

　　余闻帆问道：“你想去吗？”

　　向池摇摇头。

　　“那为什么不拒绝？”

　　“没法拒绝。”

　　何逸啧啧道：

　　“要我说，向池你就是太给老师面子了，刘清一开口你哪件事拒绝了？啧啧，怪不得哪个老师都喜欢你。”

　　“……”

　　二楼音乐教室内。

　　田沁坐在钢琴凳上，特意往旁边挪了挪，给向池留了个位置。

　　向池走进教室，顿了一下，看向音乐老师。

　　音乐老师立马起身，笑了笑：

　　“来了啊，这个……学校临时决定把你的钢琴独奏改成双人演奏，消息来的突然，你看……”

　　向池站在原地没有动，田沁开口：

　　“向池，我也是才接到通知，跟我一起表演……不委屈你吧？”

　　田沁从小就开始弹钢琴，正儿八经的九级，比起向池这个业务的确实强上好几倍。

　　向池心想再不乐意也不能摔门而出丢下女生一个人尴尬，于是他走过去。

　　“开始吧。”

　　教室里。
　　第一节英语课。

　　余闻帆用书挡着头，拍了拍前面何逸的椅子：

　　“我们这学期要换座位吗？”

　　“肯定要啊。”

　　“怎么换？”

　　“我们以前都是按成绩排……就是第一名先选，第二名再选，然后以此类推。”

　　“哦。”

　　何逸突然反应过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舍不得离开我？想跟我做同桌？”

　　余闻帆冷笑一声：“你想多了。”

　　“还是说舍不得向池？”

　　“……向池人呢？”

　　“应该在二楼音乐教室排练。”

　　半个小时后。
　　下课铃声打响。

　　余闻帆飞出教室下二楼。

　　向池已经把谱子背熟，坐在钢琴凳上和田沁完整过了一遍。

　　余闻帆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正好听见音乐老师在夸人：

　　“完美！简直太完美了！钢琴王子和钢琴公主，天作之合啊！！你们强强联手，这次的最佳指导奖就是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余闻帆：“？”

　　他探头往教室里看了一眼，正好撞见田沁转头对向池笑了一下。

　　音乐老师看了看表：

　　“哎呦时间过的这么快！我先去吃饭了，你们也快点走吧，记得有空来练一下哈！”

　　说着就急匆匆走出教室，没有注意到靠在门外的余闻帆。

　　田沁在教室里和向池说了什么，向池笑了笑，又摇摇头。

　　然后田沁走出门，看见了一脸凶狠的余闻帆。

　　她吓了一跳，低着头从他跟前走过去了。

　　余闻帆只是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目送着她离开。

　　向池留下来收拾了一下教室，一打开门就看到这人皱着眉头站在一边等他。

　　向池上前一步，抬头看他。

　　余闻帆的表情柔和下来，眼神却仍旧凶狠。

　　他淡淡开口：

　　“一个钢琴两个人弹不挤么？”

　　“……”

　　此时一位刚上完厕所的幸运儿从旁路过，看到这一幕惊讶的捂住了嘴巴，然后偷偷拿出了手机。

　　向池抓了抓余闻帆的衣角：“你怎么来了……”

　　与此同时，一中官网凭空冒出一张照片，顿时引起轰动——

　　【（照片）】

　　【我去！！！校霸校草当面对峙！余闻帆眼中充满了怒火！！！感觉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

　　短短两分钟，下面几百条评论。

　　【看看，我就说吧。】

　　【呜呜呜向池你惹谁不好，余闻帆听说他能一打六，你打不过他的啊啊啊……】

　　【不一定哦，我觉得向池可以用智慧取胜。】

　　【这样一看余闻帆好帅啊。】

　　【然后呢然后呢？接下来怎么样了？姐妹别走！给我实时播报啊啊啊！！！】

　　……

　　拍照的人看见有这么多人鼓励她，决定冒着生命危险留下来看看后续。

　　余闻帆拽着向池的手臂往前拉，然后转了个身，把人圈在怀里。

　　向池的一只手被摁在墙上，手腕轻轻发抖。

　　余闻帆的吻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都带着凶狠的浅尝辄止，让人心痒难耐。

　　一中官网上，女生继续播报——

　　【离得有点远，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好像一直都是向池在说话……】

　　【余闻帆点头了，好吓人。】

　　【等等，余闻帆转身了，我这个角度被墙挡住了啊啊啊……】

　　下面一群人比她还着急。

　　【那咋办？？你换个角度试试呢。】

　　【打起来了吗打起来了吗？？？】

　　【我命令你现在立刻想办法看到他们！！我要知道后续！】

　　女生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什么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现在整层楼安静得要死，她在这种情况下走出去不被发现才怪！

　　向池很清楚学校监控的位置，知道这个楼道没有装监控。

　　他害怕被教室里的监控拍到，所以一直往旁边移，想要远离教室门口。

　　音乐教室门口有一个桌子，上面是一沓登记表。

　　他们在移动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桌子，桌上的资料哗啦啦掉在地板上。

　　动静不大，在安静的楼道却显得格外突兀。

　　拿着手机的女生屏住呼吸，飞快打字。

　　【我靠我听到了，有动静！应该打起来了。】

　　【……又安静了，应该是打完了？】

　　【他们要走了……】

　　【我看到向池了！！！他脸怎么这么红？】

　　【我知道了，刚才那一下动静是余闻帆给了向池一拳，向池的脸被打红了。】

　　她信誓旦旦总结，完成任务。

　　下面一排省略号。

　　【……还真打了？】

　　【……】

　　【……不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们两个打完后还能心平气和的一起走出教学楼？】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不一定是打架吧。】

　　【啊啊啊余闻帆我跟你拼了……】

　　……

　　当晚，一中官网的热搜第一变成了——

　　“余闻帆向池楼道约架，向池疑似单方面被揍”

　　两个当事人浑然不知。

　　晚修前换座位。

　　向池随口问余闻帆：

　　“你想坐哪？”

　　余闻帆觉得无所谓：

　　“哪都行。”
　　只要是跟你。

　　“那就不换了。”

　　余闻帆反应过来，向池是班里第一个选位置的，还知道要提前征求同桌意见。

　　班里座位一顿大整改。

　　何逸跟着徐志涛跑到了他们右边的倒数第一排，余闻帆如愿坐稳了向池同桌的宝座。

　　半个班的女生都想和向池坐，余闻帆感受到了周围的虎视眈眈。

　　向池视而不见，默默绕过去把窗帘打开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远处的灯火亮满了整个夜空。

　　“晚修下课我要去排练。”他说。

　　余闻帆应得很自然：“嗯，我跟你一起。”

　　“我不是要你陪的意思……”
　　排练时间有点长，他是想跟余闻帆说不用等他，自己先回去就好。

　　余闻帆突然轻笑了一声，向池怔住，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

　　下一秒。

　　“向池同学，你是不是忘了。”

　　余闻帆长腿一曲，凳子往后翘了一下。

　　“我是你男朋友，大晚上不陪着你难道回去睡大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