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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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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门,是京官上朝必经之处,因为直达太和殿,也称太和门。
此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相熟或不熟的官员们低声寒暄着,场面显得十分热闹。
此时天光初曦,空气中还带着夜晚的凉意,独自站在一角落的郑将军周围更是像冻了一层霜。
大衍靠武官起家,随着时间更迭,如今满朝官员中武官竟只占了两成,可想而知崇和帝忌惮兵权到了何种地步。
“将军,是镇北王府的车架。”身边的侍从提醒郑中直。
轻微的嘶鸣声响起,元简迎着或明或暗的目光下了马车。
元简身量不小,但也是货真价实的女子,与虎背熊腰的郑将军相比便显得更加单薄了些。不过她身着威严的朝服,面如冠玉的样子到有几分儒将风范。
元简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扫过面前形态各异的众人,将目光定格在角落的郑中直的身上,她径直走向未来的盟友。
“晚辈元简,见过郑将军。”元简抱拳,向郑中直行了一个军礼。
“不敢,王爷有礼。”郑中直四十多岁,满脸胡须,一身腱子肉,完美符合人们对大将军的刻板印象。
他看着弱不禁风样的元简内心十分复杂,犹记得老镇北王魁梧奇伟的样子,现如今直接缩小了一倍,实在让人怀疑她能否安全回到凉州。
“郑将军来多久了,正好您占得这块地够大,不如让我家侍卫随从与你家的作伴?我还头疼怎么安排他们呢。”元简自来熟地直接商议起后面的事情。
“自然可以。不知元老将军身体可还硬朗?”
“如今赋闲在家,好好养着自然是好的。还能和老友打马球呢。”
两人也慢慢聊起来,一来一往倒也不显得突兀尴尬。
“魏侯爷,您不上去聊两句?”朝中对头户部尚书戏谑地说着,他双手抱在胸前,不断用眼神暗示元简的方向,好好的一个人却有十分的猥琐。
“若李大人有心结交可自前往,不必与我报备。”
魏疏神色淡然,好像会错意了似的无知无觉。
自镇北王来后,官员们便有意无意地瞥向魏家父子,若是真论血缘,那魏家便是三人同朝为官。
李尚书噎了一瞬,“魏侯爷,我也是体谅你思女心切啊。你瞧瞧,你闺女站那,都不够人一把捏的。”
魏疏厉声暗道:“李大人慎言,在此地没有本侯女儿。”
周围的人也听到了,有人赞同,有人不屑,李尚书看他神色严肃,不在开口,内心腹诽:即便断亲书已写,但血缘关系难以斩断,这两家人倒是装得有模有样。
“诸位大人,时辰已到,可以入殿。”宫中内侍推开大门,官员们按照官职品级依次入殿。
众人离去,藏在人群另一面的肃国公才露出水面。
当今肃国公是与郑中直同龄的壮汉,看到元简他们也只是远远行了一礼,像是不愿过多牵扯。
不过也是,肃国公虽手有兵权,但和皇室牵涉过密且常往来京中,与镇北王府和郑家这样常年驻守边关的自然大有不同。
“诸位将军稍等片刻,皇上传唤时便可入内。”
元简也不想说话了,没一个活泼开朗的,难道从军真的不快乐吗?
她无聊地转动着扳指思索着,宽大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晃荡,整个人显现出浑然天成的漫不经心,但不容置疑的游刃有余。
肃国公隔着过道远远地观察着这位年轻的镇北王,她和历任镇北王十分不同,她没有那股大山寂静般的沉闷,站姿挺拔,倒有一股子山峰似的生机与锐利。
元简瞬间目光扫射过来,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肃国公没再继续打探,收回视线暗自思索着,元家人还是这么敏锐,只是不知今年会如何收场。
“诸位将军可以入殿了。”
随着门口内侍的一声:“宣——镇北王元简、肃国公齐律擎、西南骠骑郑中直入殿!”几人步入太和殿。
元简第一次见这样的大场面,文武百官分列左右,正中间的皇座上高高在上,前世影视剧还是少了沉浸感,其中的等级森严与压迫感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得到。
这就是或许就是昨日皇帝不接见元简缘故,他想让元简直接在这个氛围中吓破胆。
这等场面确实给了元简一些震撼,不过也仅是现代人看看眼界的程度罢了。
“微臣元简见过陛下,陛下万岁。”几人行礼齐声呼道。
“免礼。”
崇和帝看着眼前几人,镇北王元简排在中间,一张完完全全的陌生面孔正对着他。一个不见柔弱之气的女子在他意料之中,但是在众人臣服的朝会上不见一点胆怯着实让他意外。
元简步子不急,却完全跟得上身边两个大男子的脚步,声线平稳,不卑不亢,她身上不见女子的娇柔,但也不见男子的粗矿,行走之间潜藏着一股意气风发,好似她就是她。
崇和帝忍不住前倾了一下身子,想要看得在清楚一些。她的年轻和淡定让他不悦,她就该像哪些初入宫的青涩丫头慌张失措才对,他绝对不允许再来一个镇北王屹立在大衍的西北方!
头上的玉旒晃动的声音惊醒了皇帝,他语气寻常地让几人照日常述职流程走,按惯例由镇北王先来。
几人便按照顺序将各自辖地的情况汇报,抗击外族情况、军队战备情况等等。镇北王一如既往地将军饷不足汇报了出来,每年必备项目:哭穷。
几人说完后,崇和帝才缓缓开口,他并未去询问他们汇报的内容细节,而是突然像个大家长似的问元简:“元简今年方才十八岁,初次来到京城,可有什么不适?若有不当的地方,元简尽管来见朕。”
“谢陛下隆恩,京城地大物博,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
元简也不装什么感恩戴德的样子,神色恭敬地回话。
“哈哈哈,不愧是老王爷一手带大的人,进退有度,当得起一家之主。不像朕的几个儿子,参政的几个还马马虎虎,还有一个不成器的成天在道观里。”崇和帝状似叹气地摇摇头。
站在两列官员之首的皇子们纷纷朝元简笑了笑,像是在附和父皇说的话。
“几位皇子必然是人中翘楚,陛下过谦了,臣愧不敢当。”
元简边说边暗自吐槽,这上朝呢还是唠嗑啊。
还好很快就结束了“唠嗑”模式,气氛又变得严肃起来。御史大夫、丞相开始询问三地的官员情况,都是惯例问题,没多久就结束了。
户部尚书倒是揪着元简之前军饷的问题追问了几句,话里话外尽是朝廷已经尽力了不要不知足。
元简直接一口怼回去,只问他可知凉州军有多少人、军饷发了多少、平均每人多少、发了几次。
要不是顾及场面庄严,元简都要叉腰讽刺出去了。她直接冷着一张脸,眼底盛满了霜雪,直直地望着户部尚书。
几个问题过去直接让他哑口无言,以前是他不敢问,现在是不敢答。李大人瑟缩着脖子看了一眼崇和帝悻悻地站回队伍中。
崇和帝再次打量着元简,他已经感觉事情有些超出控制了。
不止是元简镇定自若的态度,更是因为她做出的举动是以前镇北王都不敢的,或者来说他们始终奉行低调,不会轻易跳脱以往的行事惯例。
元简淡定过头,在她眼里不过是简单反击,在崇和帝眼里已经是十分嚣张了。
看着许多官员眼神变换的元简内心嗤笑,都是鬼精的活泥鳅,见他人出头别打都乖觉地收回视线。
按理来说,镇北王绝对和京城官员没有利益冲突,不过是揣测着崇和帝心思,想要博一些关注罢了。
哦,当然。在元简这里,或许还要多一些男权社会的偏见。
……
“主子,你可算出来了。”
春杏等得无聊,看元简出来兴奋地凑上去。四象话也不会说,能把她憋死。
“主子没事吧。”
春杏扒拉着元简,生怕有人动手。
不过她显然是关心则乱,要是动手,没人能动得了元简,就是上朝实在有些可怕,刚开始还有人和元简对线,发现元简不好惹后就不敢继续了。
毕竟要是真扯破皮,这锅可不好背。
后面那些大臣就开始叽叽歪歪地各种唇枪舌战,还偶尔不痛不痒地拉元简出来发表看法。
元简最讨厌这种会议,全是水,淹得她头疼。
回府路上,元简靠着马车,眉头紧皱,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耐心。
“四象,之前让查各位皇子信息进展如何?”
“差不多了,还有一位信息收集得较少,让人去补充了。”
“谁?”元简想起崇和帝说的那位常年在道观的人。
“七皇子,据说一心修道,经常在道观修行,查不到明面上的踪迹。”四象回忆着调查报告的内容。
“真道士还是假道士还未可知。”元简喃喃说道,朝堂上就有四位皇子,大皇子参政早,在朝堂偶有指点姿态,二皇子像个笑面虎不说话只观察,三皇子倒是一副以大皇子马首是瞻的模样,四皇子更是冷着一张脸全程一言不发。
果然是有皇位继承,儿子一个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