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浪子》学历可查

4、第四章 小舟已逝

　　孙吴像是给我个台阶下般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喜欢我很正常，毕竟我这么帅。】
　　我背过头去不敢看他，想了很久说道，【没错，我是有点喜欢你，可能就像喜欢攻略游戏中最帅的npc一样，占有欲与满足感在作祟吧，但不是gay的那种喜欢。】
　　孙吴思考着问道【那你还会喜欢其他人吗？】
　　我模糊地笑了笑：【也许会有吧，也许不会。】
　　【你是受？我看过一些耽美文，里面像女人的角色叫做受。】
　　【可我是男的啊。】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脸靠近过来，摸了摸我的耳朵，悄悄问我【是吗？那要不要做我的女人呢？你不是喜欢我吗？太可惜。】
　　我心跳加快、耳朵很痒，心里拼命说要抵抗住直男的小把戏，但还是结巴着说出口【可是你有小武了啊，这样不太好吧。】
　　他轻笑下道【只是玩一下，很正常啊，兄弟之情。毕竟我们这样的关系又见不得光，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你也很想不是吗，各取所需，很公平。】说着要就按下我的脑袋。
　　我脑子晃了晃，下意识重复了遍“各取所需。”但这是我想要的结果吗，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孩在我心里再也没了以往的光。
　　事后他从冰箱递给我牛奶，因为我有点恶心的想吐。
　　【你以为你是牛奶供应商吗？】没过几句话，我便尴尬离开，带着略微的期待落空感与心酸无力，带上小学父母买来的生日礼物——一个过时的mp3，是《I never loved a man》，听着眼泪就有点决堤。
　　徘徊在午夜的大街上，看着午夜的灯光，如此的寂寥，看着远方江水拍岸的哗哗声，突然明白苏轼那句“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好想像南康白起一样随水而逝到橘子洲头，或者像屈子用温柔的水洗净愤怒与污浊。及至脚悬空河面，又悲叹，痴儿騃女，失果则啼，遗簪亦泣，千帆过尽回首，不过蕉下覆鹿。
　　时间！一切都是时间的错，似水流年的人生，而我只是取了其中一瓢，真是不得其中滋味！我不想随波逐流，我还年轻，怕死，江水太冷了，我怕冷，我还是一个孩子，依偎于生命之火的孩子，若有一天我失去了一切追逐的热情，我会从容赴死，如同一盆熄火的余烬。
　　天空下起小雨，我无处可去，肚子也很饿，我开始后悔和父亲赌气，若像条听话的小狗一样顺从他也许就能得到他的施舍，只是这样活着也足够窝囊与可怜。迎着月光，我捂着肚子取了银行卡里最后的六便士，坐上车去了学校附近那家网吧，也许这里我还能得到些许宁静。
　　就这样呆在网吧，直到花光所有钱，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身体，经常头晕眼花，模糊间只见网吧老板的嘴巴一张一合，我的身体就像进了搅拌机天旋地转，所幸吃住得意解决，饿了就吃泡面，困了就睡包间。这样的日子闲极无聊，因为游戏打多了就变得非常无趣，不过也算惬意，每日唯一的乐趣便是逗一逗网吧后门爬来爬去的流浪野猫，父亲的电话短信轰炸我是一概拉黑不看的。
　　不过好景不长，网吧老板的妻子来了，她长得相当魁梧与结实，如同吹涨的失鳔金鱼。她的到来让一切都不方便起来，最可怕的是我的事被发现。老板娘破口大骂，拿起拖把动起手来就要殴打。幸亏是在午夜，只得像只断尾鼠仓皇逃窜出门。安全后，打电话给小李，想借宿一下，但他说家中父母吵架，无奈只得在学校里的湖心亭趴着睡过一夜，虽然蚊虫极多也顾不得困意。
　　第二天醒来已是正午，看着池边的白莲与亭旁的海棠，让我想起湘云醉酒，也便心旷神怡，只是这里也没有芭蕉，我可不是蕉下客。望着鲜红如血的海棠，凑近闻却真是没有丁点香味，难怪张爱玲可惜海棠无香，我突有奇想，麝香也算香，说着从裤中间里狠狠摩擦，把这“香味”又用唾液浸染在海棠上，这下算是给海棠添了点暖香，我得意地欣赏我的杰作，直到湖边的几只大鹅哇哇叫吸引我的注意，湖边原来还有几个小孩，逗着鹅，只是隔着海棠林不曾看见。小孩旁边的居然是熟人，我家附近的一个小哥，名叫小赵，也算是竹马之谊，从小玩闹在一起也很是让着我，而且我们都知道彼此是gay，后来上了高中联系也没那么多。不过我还记得他挺温柔的，之前追过我却是太扣扣索索，请我吃臭豆腐奶茶都要长很久，我骂他，他不恼，说要攒钱去西藏旅游。
　　小赵很诧异我居然还在学校里，他说他是来拿志愿手册的，虽说现在有电子的，但还想多在学校走走，还说我奶奶最近进了医院，我父亲也在医院里陪护。
　　我顿时有点慌神，纵然父亲不爱我，但在童年里给了我些许温暖的是奶奶，帮我的破衣服缝针，把亲戚送来的礼品拆了让给我多吃点，还在父亲一脚踢走我捡来的小流浪狗后劝着父亲，并自己养着小狗。这样好的一个人也免不了生离死别，这样好的一个人就要离我而去，我从小被叫“爱哭包”，长大后也尽量不去脆弱的哭，但我的眼泪像断了线停不下来。我连忙问了小赵医院地址，便火急火燎地奔去，我很怕见不到这个慈祥的老人最后一面。
　　进了医院已经是很晚了父亲看到便给我一巴掌，我没像往常一样回骂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奶奶，她看到我终于笑了，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要你爸的话，要找一个好姑娘，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说罢疲惫的双眼终于合上，仿佛睡了过去那样安详，旁边的亲戚、我的继母都大气不敢出，唯有悲伤，除了我的妹妹，她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拿着手里的玩具摸着奶奶的手喊着【奶奶，奶奶，快起来陪我玩。】
　　只是她再也看不到这世上一丝光彩了，一辈子就这样过去，定格在黑白色的相框中，化作一场酒席和一片骨灰。
　　我望着晴朗明媚的天，这是我第一次赤裸裸面对死亡，原来它离我那么近，如同徘徊在头顶的幽灵，虎视眈眈。突然我觉得好累，很想把疲惫的灵魂倒下去就这样长眠，但我不能，我只得踉跄前行，因为未来的路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