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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初沉忆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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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粗糙沙哑的男声在寂寥的夜里飘荡,“你可知,这是袅袅最爱的玉镯!”站在树下的柳清韫听见了,这一声就像小时候她与阿爹放风筝一样,猝不及防地遭受了狂风骤雨般凶猛,随即又有一个女人悠悠回复:“她都死了。你还在在意什么?”那个男人停顿了,连带着柳清韫的呼吸一起停顿。
“你在怕什么!”这个女人突然嘶吼着。许是站太久了,就连晚风都催促着让她离开。她单薄的脊背驮了下去,身上仅存的麻衣也破烂不堪。惟有那翩翩起舞的长发是她最后的尊严。
她站在冷风中,泪水顺着她的灰蒙蒙的脸颊缓缓滑落,怕是想起了不尽人意的过往,那晶莹的泪珠变得急促而从眼眶泛涌出来。那个无人无光的街道上,只有一个女子蹲下身,把头埋进臂弯里。脊背在寒冷中抽泣着,抖动着,呐喊着。
她想,我该怎么办呢?何去何从?
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下,她实在是难以忍耐,便在那戚戚的街上阖眼入睡。在那个绵长的梦里,她翻起了往事。在柳清韫及笄礼之时,柳寂华送了她一个玉镯,是和田玉。她记得,这玉镯在阳光下,尤为清透明亮。
“阿爹,这玉镯好生秀气!”婉转的女声响起。
“袅袅喜欢吗?”柳寂华的嘴角微微上扬。
“自是喜欢的,但这玉镯应该很昂贵吧。”小柳清韫低垂着头,眼底好像有泉水般澄澈。细软的棕色发丝在风中飘扬,在斑驳的秋色中,填上一抹亮色。
“不贵,但袅袅要爱惜它,它可以保你平安······”柳清韫渐渐看不清她爹的脸了,她想啊:不是说可以保佑我平安么?为什么要背信弃义,不,这不是背信弃义,这是抛妻弃子。她不甘啊,就连泪水都比黄连苦。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柳清韫听见了低沉的声音,又远又近。“姑娘?需要帮忙吗?”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勾住了谢清韫。
“帮我,求你。”
柳清韫虽家世并不显赫,但作为嫡女,她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生命的凋零经不起她高贵清冷,她只有一条出路,放下身段,祈求他人的施舍。虽心有不愿,但生存更重要。
好在那男子同意了,不一会儿一双宽大的手把她从地上抱起,把柳清韫抱稳后他便改用小臂撑着谢清韫,双手握拳。
柳清韫也不嫌男女之身,用双臂环住那男子的脖颈儿。
一股温热的气流滑过她的耳廓“姑娘在外,应提防外人。”
“嗯。”柳清韫有些尴尬的回应。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那男子继续与柳清韫交谈。
“不怕。你······有一种让我莫名其妙的亲和感。”
“他们都怕我。”
柳清韫并没有听出男子有委屈的意味,反而,是骄傲的那种轻松感。
“我怎么看不清你,为什么你的声音忽大忽小?”柳清韫乌黑的瞳孔对上男子的侧面,可她看不清,眼前尽是朦胧一片。
“你的五感正在慢慢消逝。”男子停顿一会,“那玉镯有毒。”
柳清韫刚想问他为什么知道她有玉镯,为什么有毒······可她来不及问,思绪便逐渐沉沦,没有力气再去问男子了。
等柳清韫醒来时已是戌时,而躺下的她感到身体清爽干净,睁眼望去,屋内的摆设精致贵气。她吃力地坐起身来,由于脊背被击打过,她痛苦的呻吟。
“醒了?”柳清韫听见稳重的脚步声以及淡漠的问候。
正常人都知道我这是醒了吧,柳清韫想。
“是的公子。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感激不尽。”说罢她便要下床。
说完这句话,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
“慢着,躺下去。”疏离清冷的“命令”在柳清韫的心间泛起了涟漪。
“你是柳家嫡女,为何你现在还活着?”
“公子,我确实是柳家嫡女,但这条命是我拼命捡回来的。公子问这些作甚?”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的处境。”
“公子,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不妨也告诉小女子您的身份?”
安静的屋舍内只听见男子的笑声。
“你之前还说相信我,哈哈哈!”
柳清韫在心里默默念着,虽样貌极为俊朗,但行事诡异。可惜那双丹凤眼实在是迷人。
“你可知你父亲与私盐贩卖一事有联系?”
“不知。”她又问“公子,可否告知你的姓名?”
“我相信你不知。”他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霍休寄。”
柳清韫听见这三字,心中一颤,这不是当今最具权威的霍殿下吗?
传闻他是最不被皇上重视的皇子。自从他的母亲离世,最不受宠的他也越来越孤僻,即使后来被宠爱却仍旧阴郁。直到大将军突发急症,而兵队再无靠得住的将军,他便自告奋勇。匈奴侵略那一战,让年仅19岁的他成为真正的将军,激发了倾朝的野心。一战成名,妇孺皆知。如今,他已被皇帝封为霍王,手握部分兵权。
“霍殿下,十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但我现在不得不离开沧州,所以我可以离开您的府邸吗?”
“当然可以。”
霍休寄十分大方地安排了马车和小舟。在柳清韫离开他奔向小舟时,柳清韫回头冲霍休寄甜美一笑,大声呼唤他:“霍公子,后会有期!”
说罢,来不及等霍休寄回复,她便反头并迅速登上一小舟,直到小舟轻轻晃动,耳边传来轻灵的水声时,她才敢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