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念》韫怨煜

1、凫徯朱厌现世

　　“这恐怕是不太好吧。”曲遗别抿了一口茶，轻声笑到：“我也算是曲氏独女，虽没有自小在曲家长大，但无论如何，我都姓曲，是曲家的嫡长女，也是皇族嫡亲嫡长女。”
　　台上舞姬的表演还在继续，台下鸦雀无声。
　　“吴氏，我在京城这几年，似乎从来没听过有这么个——”
　　曲遗别站起身，眼神扫过一众人，在司马枭身旁跪着的仆从旁停留了片刻。
　　“吴县丞，恕我不能同歌女舞姬一样搔首弄姿，还请您自重。”曲遗别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李府。
　　“大小姐，您就这么走了，家主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说了多少遍了，不用叫我大小姐，实在不行，你叫我姐姐吧。”
　　曲遗别打着哈哈把后面那个问题跳过了。
　　“阿笙，你不觉得那人有些似曾相识吗？”
　　曲遗别是曲氏嫡长女，也是曲氏独女。却自小跟随医药世家阮氏，阿笙是阮氏从弃婴塔里捡回来的，也同曲遗别一同长大。
　　阿笙:“我没有注意。”
　　阿笙紧跟在曲遗别后面。
　　这次明摆着是鸿门宴，她一直低着头，也确实没注意来的有什么人。
　　曲遗别:“阿笙，我这两年才回京城，你比我在京城待的时间久一些，这两年，京城就没发生什么事吗？”
　　阿笙忐忑的回答:“有，到是有，只是——这两年发生的事太多了，不知小姐你想听什么事?”
　　京城，从来不缺什么八卦，皇室内斗，皇上纳妃，推行新政……
　　曲遗别:“大秦。”
　　一语既出，两人都沉默了。
　　阿笙这才想起来，确实是有一位很突出的人。赶忙问道:“小姐，是那位白头发的吗？”
　　曲遗别点了点头道:“是。”
　　那人生的奇，自小便是白发，眼眸深邃，柳叶眉，丹凤眼，天生一副薄情相，腰间佩剑，还未加冠，身高已八尺余。
　　曲遗别:“他不是大秦国王的儿子吗，怎么会出现在我大浴?”
　　阿笙:“易水十二年，大浴大败大秦，为了议和，把独孤枫，也就是他的长子送来当质子。后来，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据说是司马枭想了个法子认独孤枫做义子。”
　　两人一路走着。
　　司马枭:“阿枫。”
　　独孤枫:“我在，父亲。”
　　司马枭微眯着眼睛，缓缓道:“这两年，在京城的日子，如何？”
　　宴席早已不欢而散，在马车上，独孤枫始终跪在司马枭一旁，低着头。
　　独孤枫说话间也未抬头。
　　“回父亲，都很好。”
　　司马枭扶了一把独孤枫道:“以后不用跪着，哪儿来的陋习，说了这么多变也不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挺直脊梁做人。”
　　独孤枫顺着力道站了起来。
　　“是。”
　　“阿枫啊，朝廷乱了。”
　　独孤枫只是低着头，听着。
　　“今天这一场，明摆着是鸿门宴，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可是那又怎么办呢？”
　　司马枭长叹一口气。
　　突然，马车急停下来。
　　“怎么了？”
　　司马枭和独孤枫走下马车，前面的马夫和后面的侍从匆忙赶来。
　　“家主，凫徯！凫徯！”
　　众人皆是一愣。
　　凫徯，是鹿台山中的一种禽鸟，形状像普通的雄鸡，却长着人一样的脸面，它的叫声就是自身名称的读音，凫徯出现，则天下就会有战争。
　　“凫徯现世，必有战争。”
　　“先回去吧。”司马枭挥了挥手。
　　一路无言。
　　“小姐，那是什么?”
　　“朱厌。”
　　“那不是在小次山才会出现的野兽吗?”
　　而且还是神话中出现的。
　　“阿笙，这天下，怕是不太平了。”
　　朱厌，形状像普通猿猴，但头是白色的，脚是红色的，它一出现，天下就会大起战事。
　　次日，夏侯府庭院中，大雨如注，落在青石地上，泛起一圈一圈涟漪。
　　“以宁，以由，昨日之事相比你们已经知晓。天下将乱，皇上下旨，今日我与单秋将去往大秦边界。我夏侯氏，世代从武，绝没有退缩一词，你们保卫好江山，守护好黎民百姓。”
　　“是。”
　　夏侯毋朝着两兄弟点了点头，骑着马同单秋奔往大秦。
　　大雨还在下，似在为壮士送行。
　　几人都知道，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
　　夏侯以由前几日刚行冠礼，东南沿海频繁收到侵扰，不多时，也去往江南。
　　“以宁，父亲昨夜将这个托付给我，今日我将它交给你，毋忘我夏侯氏家训。”
　　夏侯以由骑上马，飞驰而去。
　　夏侯以宁接过，他不低头去看，也知道这是什么。
　　军印，为了保险起见，这枚军印被制成了玉佩状。
　　夏侯以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夏侯氏夏侯以宁为西北军都督，掌管西北所有军务，即日起，调往西北，钦此。”
　　“臣接旨。”夏侯以宁接过圣旨。
　　军印在他手里，他能调动举国上下八成兵力，现在圣旨却要他去西北，夏侯以由南下去东南，夏侯毋北上，这是分散权利。
　　至于为什么没有强制要求收回军印，可能是皇帝觉得，对夏侯氏的亏欠罢了。
　　“阿宁。”
　　夏侯以宁收起军印，听着声音，无需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怎么了?”
　　司马兮月，司马氏长女，自小文武双修，世称“才女”。
　　司马兮月摇了摇头:“没什么，昨夜的事太过于蹊跷，我就想着来看看你。”
　　昨日之事，鸿门宴，还有神话中的凫徯朱厌现世，怕是不太平了。
　　夏侯以宁放好军印，抬头笑着看向司马兮月:“刚好你来了，跟你说了事。”
　　司马兮月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你要赶去西北了。”
　　夏侯以宁:“不止是这个，更重要的。”
　　夏侯以宁神秘兮兮的掏出了——婚契。
　　是他亲手写的。
　　“ 婚契
　　夏侯以宁于司马兮月。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无论生死，我都将忠于司马兮月。”
　　三句话，定终生。
　　“我是不准备这个时候拿出来的，就是，太早了，我还准备在好好想想怎么写的……”
　　司马兮月笑着拿过婚契:“成，等你回来，我定风光大嫁。”
　　夏侯以宁滋着大牙傻乐。
　　司马兮月:“对了，有个很严重的事情。”
　　两人收起了笑容。
　　司马兮月:“这皇城怕是要变天了。”
　　司马兮月:“昨夜，京城突现几只凫徯和朱厌。”
　　夏侯以宁:“凫徯朱厌，是传说中出现的吧？”
　　司马兮月点了点头，应道:“是，是传说中出现的，凫徯现世，天下有战，朱厌出世，天下大乱。”
　　司马兮月:“放心吧，京城有我们在。只是你，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夏侯以宁没有应声，过了半晌，才笑道:“婚契都订了，我还能不回来吗？放心，等我回来，风风光光把你娶回家。”
　　“区区几只什么山鸡算什么，我不信那些东西。”
　　“阿月，下次回来，你教我写诗好不好？”
　　“你一个习武之人，写诗干什么?”
　　“爱屋及乌，投其所好呗。”
　　“成，包教包会的。”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司马兮月张了张嘴，万语千言最终汇集在一句“将军此去，一路顺风，万事顺遂。”
　　雨势愈演愈烈，少年将军身披铠甲，却熠熠生辉。他面容俊朗，剑眉星目，透出一股英气逼人的气质。鲜衣怒马的少年，经历岁月的沉淀，依旧光芒万丈，气质非凡，领袖风采掩盖不住。

作者有话说

　　这里多次出现的凫徯，朱厌，是出自《山海经》的，两者现世，都昭告天下必将有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