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藤本月季》吾志于木

24、if‖重逢/科技革命/身高/生日与首饰

　　【重逢】
　　百年前，创世神说，他可以找回遗失的黑龙传承碎片，让扶川死而复生。
　　那时的鸣玉是怎么回答他的？
　　鸣玉也不太记得了。
　　他只知道当时的他有些茫然。
　　茫然于消散前的拥抱，茫然于落在左肩的吻，茫然于初次双修、被他躲开的触碰。
　　茫然过后，鸣玉拒绝了创世神。
　　墨叁死后，残留于他体内的黑龙传承碎片破空而出，不知飞向了何处。
　　鸣玉希望，那片黑龙传承能在扶川消散之时，包裹住某人碎裂的神魂。

　　鸣玉去过很多地方。
　　一路上，他都在想扶川可能会去的地方。
　　他究竟会去哪呢？
　　玉沙山，玄淞雾神，或是灵火焰神的神殿，大寄宗，连云栈，那座由扶川亲自设计的宅子，还有哪里。
　　都没有。
　　都没有。
　　有时鸣玉气得想笑。
　　可是很快，他又气不起来了。
　　离开寂川的三百年间，鸣玉去了无数个地方。
　　他在想扶川可能会去的地方。
　　只是，都一无所获。
　　他好像是真的消失了，神魂俱散于天地之间，再也不见。

　　再回到寂川，已是深冬季节。
　　鸣玉仍没有找到扶川，他甚至无法感知到黑龙传承的气息。
　　这无疑是个坏消息。

　　鸣玉解开寂川的禁制，然后，他看见了一棵刚破土的藤本月季。

　　鸣玉盯着那棵月季，缓慢地蹲下，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冷笑。
　　关于重逢，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能化形吗？”

　　好消息，那棵月季能化形。
　　坏消息，会化形的是幼苗。
　　鸣玉垂头，看向不足他大腿高的小孩，蓦然有些想笑：“三百年，你带着我的黑龙传承，就修成了这样？”
　　扶川静默地看着他，面无波澜。
　　鸣玉舔舔后槽牙，向前走了几步，哂笑道：“你这些年——”
　　他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只是，那声音并非向前，而是距离他越来越远。
　　鸣玉一愣，然后他听到扶川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我以为我已经死了。还给你。”
　　残碎的黑龙传承便飘到空中，归还原主。

　　重逢，没有寒暄，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走出寂川时，扶川短暂地耳鸣了。
　　风声太大了，扰得他难以清净。
　　如他所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他记得他已经死了，可是再睁眼，他发现他魂在寂川，而自己才刚破土没多久。
　　他犹疑着要不要呼唤鸣玉，可是寂川之内空荡荡，没有任何生灵，连十八姨都不在，汉白与罗盘也不见踪影。
　　好在，他在寂川待了不到两天，鸣玉就回来了。
　　再次见到鸣玉，扶川有些错愕。
　　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也不知道鸣玉的想法如何，他只记得临死前，他拥抱住鸣玉时，从鸣玉眼中看到过的漠然。
　　那么鸣玉会记得自己吗？
　　或者说，鸣玉会欢迎他的重生吗？
　　事实证明，鸣玉似乎有些不太欢迎。

　　他正想着，脚就离地了，有人从后面把他抱了起来。
　　“才刚化形没多久，出去做什么。”鸣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冬天了，外面零下三四十度，你要是真想找死我不拦你。”
　　他话里带刺，表情冷漠，仿佛眼前的小孩与他并不熟悉，只是贪玩误入了寂川。
　　扶川任他抱着，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
　　鸣玉没看他，一直将他抱进了卧房里，“估计是墨叁死后的传承碎片认出了你的气息吧。”
　　扶川抿唇，看向卧房中的布置，与他记忆中的模样相差无几。
　　就是墙上枯死的月季藤蔓有些扎眼。
　　鸣玉将扶川躺到床上，蹲身与他平视，露出一个浅淡的笑，似乎是想什么，但还是止住了话音，另说道：“你现在很脆弱，先睡一觉吧，等你醒了，我再给你解释一切。”
　　说完他便起身走了，临走时撤下了墙壁上的枯藤。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扶川看着门窗，那里隐隐约约透出个人影，靠在墙上丝毫未动。
　　当时用他的叶子做成的风铃还在，他戴在耳骨上的脊骨也在，都一尘不染地挂在床头，无风则停。

　　鸣玉在门外出神。
　　再见到扶川，他的脑子完全混乱了。
　　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一概不知了。
　　再过几个小时扶川就要醒了，届时他该怎么和扶川解释这一切。
　　如实说出吗？
　　自扶川身死，他被剥离的情丝就回来了，他现在足以不受任何限制地向扶川摆明感情。
　　可千年已过，鸣玉不敢确定。

　　夜半，几粒风雪飘进房中。
　　门开了。
　　扶川站在一旁，腕上缠着几根细细的藤蔓。
　　鸣玉忘记了思考，他听见扶川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是耳边呢喃。
　　而至于扶川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耳鸣阵阵，眼前恍惚，甚至连口型都没有读懂。

　　原来风雪卷藤，故人来归。

　　【科技革命】
　　这是三个月前的创世神：“我不认为把他放在我这里是个好选择。”
　　这是现在的创世神：“你来晚了，我们已经缔结游戏互助公约了，你还是回寂川处理你的公务吧。”

　　鸣玉上前拔掉电源插头，冷笑道：“你年纪大了，老花眼很正常，扶川才多大啊，近视眼了你负责？”
　　“哎我还没存档啊！你知不知道这关很难过的！”创世神痛心疾首道。
　　鸣玉不想知道，他看向窝在沙发里的扶川，有些无奈，“你是想留下来继续陪老头打游戏，还是跟我回寂川？”
　　扶川拿起手边的果茶，用不太明显的动作表示拒绝，“寂川真的不可以与时俱进吗？”
　　十分钟后，扶川被鸣玉以与时俱进的方式绑上了车。
　　寂川的第一千三百次科技革命就此失败。

　　千年流转，人间变了大样。
　　该说不说，扶川或许真是个天才，三天就速通了现代科技，并且玩得比鸣玉还溜，游戏力比骨灰级玩家创世神还要高。
　　扶川坐在副驾驶位，叹气道：“寂川也该家电下乡了。”
　　“不需要。”鸣玉开着车，看向镜中的扶川，多年过去，他还是一副未成年的样子，“你大概多久才能恢复。”
　　“小半年吧。”扶川说，“预计半年内会突然蹿高十几公分。”
　　他想起被中断的游戏，补充道：“成年以后，视力就不会有过多的涨幅了。”
　　“那就等你成年以后再说。”
　　“哦。”

　　回到寂川，扶川躺在床上把弄着三块脊骨。
　　当时创世神承认，确实是他保了扶川一命，也确实是他有私心，找了条对鸣玉和世界来说最无害的路。
　　而就算墨叁出了差错没死成，他也会保全扶川的性命。
　　扶川将脊骨看了又看，蓦然觉得想笑。
　　他翻身下床，走到伏案处理灵符的鸣玉身后，伸出双臂拥抱住他，下巴抵在鸣玉的左肩上。
　　鸣玉略微偏头，笑道：“你又不困了？”
　　“睡不着。”扶川再次叹气，“玩不到心爱的游戏，睡不着。”
　　“鸣玉，我真的不可以在寂川里打游戏吹空调吗？”扶川亲吻着鸣玉的侧颈。
　　鸣玉也再次拒绝：“不可以。”
　　“给我个理由。”
　　“你不是知道？还多嘴来问。”
　　扶川低笑几声，说：“那再扩建几个房间？你都开了个扩建两百平的房间放我送你的首饰的先例了，怎么不能再开第二次呢？这次就当是放我的电子首饰了。又不会改变原有的屋内布局。”
　　鸣玉闭了闭眼，妥协道：“随你去吧。”
　　寂川的第一千三百零一次科技革命大获成功。

　　【身高】
　　由于扶川体质特殊，无法根据年龄判断是否成年，只能以原来的身高为标准，低了就是未成年，高了算他幸运。
　　扶川垂眼看着比他低大半个头的鸣玉，揶揄道：“看来重来一次，也不是全无收获。”
　　他竟然还比以前高了七公分。
　　鸣玉嗤笑祝贺道：“嗯，你厉害，恭喜你。”

　　【生日与首饰】
　　“我的生日？问这个做什么？”
　　鸣玉躺在竹席上，腰腹间只盖了层薄被，他的眼尾还带着尚未褪去的潮红，胸膛阵阵起伏，挑眉道：“问也不行？”
　　扶川吻着他的左耳，“行，当然行了。不过，大人，我受您点拨，生于您之手，您还不清楚我的生日吗？”
　　“这谁能记住？再者说了，寂川的月季这么多，我哪有闲心一棵一棵地去记它们的生日。”
　　“嗯嗯，您说得有理。”扶川应着，将薄被拿到一边，笑道，“我生于腊月十七，大人。”
　　鸣玉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根绿藤轻轻扼住喉咙。
　　“如果您真的想要为我准备礼物，可以戴上胸链和脚链来找我吗？”扶川俯在鸣玉的左肩上，耳上的脊骨寒光几闪，“我肯定非常满意，此生无求。”
　　鸣玉眯起眼睛，“恃宠而骄。”
　　扶川大方承认：“对。那，可以吗？”
　　“看你表现。”鸣玉的左手插进扶川的发间，勾唇笑道，“表现好了，别说胸链和脚链，你让我戴什么都行。”

作者有话说

　　说是老头，但其实创世神只有二三十岁的样子啦。
if线就这么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