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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名为母亲的肉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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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死了、可以死了、在“修罗闘”上战死……
千万个终于能死的念头缠在心头。
在他闭目养神间,一把女声突然响起。
(……别老是想着死的念头吧。)
要是知道我会落得以刑罚度日的下场,当初我就该随妳而去,或者死在妳的肚里便算了,母亲。
(你生为“无名”,只是王脚下影,没有王命,不得死。)
如果王命要我死呢?
(那便死吧。)
妳真的狠心,母亲。妳是一点也不爱我吧?我被允许生下来,只是为了诺,为了“无名”的任务吧?
(……)母亲的声音没有响应。
这把母亲的声音,其实并不存在,只是无名脑海中虚构的想法。
他有这等想法,一切都来自在母亲肚里,仍是胎儿的记忆……
无名的母亲挺着大得异常的肚子,走路笨拙得很,有时连腰也无法挺直,皆因肚里藏的是满三岁的孩子。
(母亲,妳不辛苦吗?你为何还不把我们生下来,我也想出去走走啦……)还是胎儿时的无名用心灵与母亲沟通。
“哎,血影族要得到血影王‘允许’才能生育。”
(那么妳去找他啊!)
唉……他呀,为了惩罚王后,这三年来一直也没有发动‘诞影阵’。王上的‘诞影阵’就好像是正极的巨形磁石,腹中的胎儿就是一颗细小的负极磁石,只有‘诞影阵’才可以把胎儿吸出来。”
换个说法,只有血影王的‘命令’,才能令孩子出生。
(我究竟何时才能出生啊?)
“晚一点出生,也无不好……多赚了我们相处的时间!”母亲执着一把中长款的银剑,一边灵活地挥动,一边解说:“无名你看着啊,这是剑柄,手握在中心,虎口对着护手……”
“然后,用另一只手在剑锋注入魔气。最后随意一挥……”
一道黑色的剑气便破空划出,打到对面的大树,“唰”一声,大树便一分为二。
“怎啦?厉害吗?”母亲洋洋得意地问。
(厉害是厉害,但妳教我这些做甚么呢?)
“‘无名’是你的任务啊,你有能力才能扛下诺的影子这担子。”
(我不想做诺的影子,我不能跟着妈妈吗?)
“不可。”
后来,血影王诺终于发动了“诞影阵”,然而这阵竟然在牢房里出现,母亲站在法阵中心,把两名孩子“吸”了出来。
母亲看着那一把灰发的五岁孩子,她难以置信,早前还不过是三岁,一下了便五岁了,她轻唤了声:“无名。”
小无名张了张口,说出第一句话:“妈、妈。”
这位妈妈却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反而忧心忡忡地看着怀中蓝发的婴儿,凝视了很久很久,非常凝重、痛恨。
“无名,对不起……以后你必须保护这孩子。他一旦死了,诺也活不久了。”母亲一边说,一边亮剑,问:“还记得妈妈教你用剑的方法吗?”
“嗯。”
“很好。那么……我来测试一下,你保护这孩子的力量吧。”说罢,母亲一手环抱蓝发婴儿,一手执着银剑,目光划过怨恨,猛然一高,便朝小小的头脑直刺下去!
银芒飞闪之际,召起了一双琥珀的金目,小小的无名一手便挡下这银芒利刃。
母亲瞧了瞧他的双目,猜问:“你是被禁忌之门,从无名体内分裂出来,保护这蓝发宝宝的灵魂吗?”
“对呢,母亲大人。”琥珀无名机械般回答。
“很好!”说罢,母亲再次高举利刃,再次……
“再见了,母亲大人。”琥珀无名一手抢过她的武器,一左一右,两把银剑率先插到她的心房,血冲直喷!
母亲的嘴角渗出一行鲜血,溅血的手抚摸着小无名的脸颊,气若游丝地道:“你够强大,我便安心……妈妈爱你,活、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琥珀无名看着自己倒下的母亲,却没一丝怜悯,反而更激起他的保护欲,生怕母亲会死而复生,再次袭击婴孩,他便执起剑,一刀刀地劈出剑气,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一下子地上便多了一团肉酱。
名为母亲的肉酱。
那一刻,无名认清了自己的任务。
他的母亲在他的身体内,注入了禁忌之门的力量,他获得了异常的魔力,灵魂却被种下“门”的力量,只要斯洛受袭,他必须至死相抵。
无名从小睡中醒来。
没想到他竟然在子帅殿的角落睡着了,殿中的书房忽然传来隐约的对话,他早就被训练成耳听八方,就算丝丝的话语声,他也听得清楚。
是诺跟禾的语声。
“王上,无名掌握了我族存活,如果他在‘修罗闘’中有所闪失……”是禾,她正压低声量的提问。
“那时便用全族陪葬。”诺用一把满不在乎的语声说。
“王上!君莫戏言!”
“戏言?血影族已经穷途末路,粮食问题根本没有解决之法,这事实妳是清楚明白的。本座这具7岁的身体,已经破败到无法负荷血影力量的地步了。”诺顿了顿,续说:
“无名的身体也没能调整到能为本座所用的地步。要是本座突然死了,谁人能控制那暴戾的家伙?”
“王上意思是……趁尚有余力,便把无名这炸弹拆除吗?”禾整理了王上的意思问道。
“嗯……等等。”诺压低的声线,音调突然扬升:”罚得不够重吗?还敢偷听?”诺扬手便是个响指,招来一道紫雷劈到无名的脚前。
无名机警,一个闪身就躲开惩罚的紫雷。
正当诺想要再次招来紫雷时,子帅殿外的侍卫在门外跪地汇报。
“王上!炎明长老求见。”侍卫汇报。
见诺点了头,禾便代言:“说,何事?”
“王上,‘修罗闘’的会场已经准备妥当,老夫想亲自押送无名到会场。”炎明长老在门外高声。
诺也点头允许,禾便拉开宫殿门,把无名交到炎明长老手上,炎明长老见到无名便牙痒痒的,一摆手便用铐具扣住无名手脚,粗暴地带着无名走。
他们远离了,禾才忧心忡忡地道:“王上,炎明来意不善,恐怕??”
“随他。”诺无所谓地道:“反正炎明再辣的手段也不及本座的皮毛。”
果然不出这对主仆的预料,一远离子帅殿,炎明长老就露出狐狸尾巴,他取出一颗散力的丹药,强迫无名吞下,这“散力丹”令力量外散,无法集中,力气尽失。
无名的怒目圆瞪,却惹来炎明凶狠的一拳,把无名打得直飞,撞上石墙,横躺倒下。
炎明踩在无名棱角分明的脸上,鞋底凶狠地蹂躏着无名的五官,得意洋洋地道:“往日即使你戴了魔绞环,魔力不顺,但你也定会用血影术还击,今次王上把你治得挺好!这禁锢术真令人惬意!任人鱼肉的落泊,最配你这条最下贱的狗!”
顿了顿,炎明耻笑着:“不满啊?向王上告发吧!不对,你这哑巴,有口难言啊,哈哈!”
无名努力从鞋底挣扎开来,一头银灰色的中长发,凌乱如巢,无名一脸落魄,眉目间却是正气凛然,目光如炬,狠狠地盯着长老,丝毫没有屈服称臣之意。
这不屈的目光却令炎明莫名火大,使他阴险地预告:“这种倔强眼神,真令人作呕,今天是你的死期,终于可以毁掉这双目。赶快去死!用你的血来祭祀亡灵、以慰王后之灵!”
前往“修罗闘”场地的这段路,炎明对无名的恶意有增无减,说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出手一次比一次重手,打得鲜血都在嘴角搁浅,可是,无名气愤不屈的神情就更加鲜明。
其实炎明从前就已发现,只有在诺的面前,无名才是一副顺从、甘心的样子,服从诺一切的无理,甘心受罚受刑,就似赎罪一样,无怨无悔。
如果对象不是诺,无名就翻了脸、换了个人似的,所以炎明心中有定论:无名本性并非逆来顺受,亦只能忍受来自诺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