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魔之血]背叛的骑士》文礼

20、审判

　　有可能长生种真的是一个浪漫的民族，因为他们知道如何享受这世间的奢华之极至，能够创造富于想象的艺术品，懂得欣赏一切存在着和不存在的美景。

　　就好像这座建筑一样。虽然它本身的作用在遥远的过去只是用来实现通信功能的电波中转站，却在长生种的手中俨然化为了一座小型的城市。不仅外观有了相应的变化，内部更是被布置得华丽惊人。也许是因为它的改建者本身就是对奢侈品要求极高的贵族的缘故，这座远古时期的遗迹在被修复后，内部便充满了本不应出现在这用途上的雕塑、油画、壁毯等只用于宫殿装饰而毫无实用价值的东西。如果任何一个国家的君主来到这里，他们一定会不给而同地自叹不如吧。

　　然而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却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城堡，甚至并不位于任何一个国家的领土上。因为它悬浮于维也纳市上空近数千米的平流层，就算一般人从地面上努力仰望也无法窥得它的一抹身影。这座神秘的高空建筑在女科学家海璐佳·冯·福伦维德伯爵夫人被授予“冰之魔女”的称号加入“骑士团”并着手修复之后，便从此成为人称“世界公敌”的“蔷薇十字骑士团”的基地。

　　在被修复的同时，身为长生种的“冰之魔女”便将它改造成为永远只为月光照耀的结构。这样便使整座“塔”处于银色的光茫笼罩下的阴影中。

　　此时，在被一看就让人联想到鲜血的暗红色装饰的巴洛克风的中央大殿里，从窗口泻入的如水银光正倾倒在一个身穿纯黑镶银边的制服的年轻人身上。修长的身材被有着高级裁剪与用料的制服更好地衬托出来。柔和的咖啡色短发下的脸庞被掩藏在了一片淡薄的阴影中，却仍能从他完美的脸部轮廓中得知被掩饰的五官的非凡美丽。

　　如果忽略在两旁吵吵嚷嚷的人群的话，这还真是一副绝美的画面呢……坐在中间最高处的人如是想道。

　　“小鬼就是小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塔”的修复者“冰之魔女”从鼻子里冷哼出轻蔑的话。听到的人无不仿佛真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气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而，换在平时一定挑起下巴回她一句“与其挑美男脸上的青春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减少自己脸上的鱼尾纹”的年轻人今天却异常地沉默，不要说是回嘴吵架，就连一丝头发也没有动一下。

　　“‘您’还真是让人失望呢，‘操偶师殿下’。不要说完成最终任务，还让帝国和教皇厅结成同盟。‘您’的能力应该不至于如此不堪吧？还是说这些结果都在‘您’的意想之中……”紧接着“冰之魔女”的话后，在阴影处用喃喃不清的声音咕哝道的，是一个浅蓝色短发的长生种。细瘦的身材让人不禁要为他担心是不是一不小心就要折断。

　　“莫让你的舌头抢先于你的思考——德谟克利特。”幽幽呤出诗句的是站在另一边的黑发男子，“梅尔奇奥路卿，我务必提醒你一下，你的话存在着严重的诽谤意味。这么急于指责别人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哼，要不是某些人从中余利，哪会这么快就帮着说好话了？”

　　“要不是某些人从中破坏，任务也不会……”

　　“你——！”

　　“……”

　　在双方唇枪舌剑住来的同时，事件的主角却任旧略微低着头，笔直地站在宽广无比的大殿中央一言不发，甚至连移动一下身体的迹象都没有。而在这激烈争吵着的殿堂中，还有一人也始终如一地没有加入热闹的气氛。他正高高地坐在铺着暗红色并有着精美花纹的毛毯的座椅上，饶有兴趣地听着人们的相互斥责，静静地凝视着下面站得纹丝不动的年轻人。

　　此时，正在被大家责难的年轻人的额角悄悄地流下了一滴透明的汗水。并不是因为在众人的责备下无地自容，而是他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从自己的正前方袭来。这种像极地的寒冰一般的气息正无声的压迫着自己，也正是这种气息让自己丝毫不敢动弹，似乎稍微一动就会被有着利刃的冰块割裂。

　　这种气息让他无比恐惧，然而战栗的内心却在同时感受到了无比的喜悦。正如多年前第一眼看到他一般，绝对的强大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却又为有人凌驾于自己之上而欣喜雀跃。内心的颤抖并不完会是恐惧的缘故，更因为那世间再没有人能让自己体会到的被征服感。而此时，这种感觉在多年之后又再一次让他臣服在那个人脚下。

　　“狄特，你知错了吗？”

　　不大的声音却带着浑然天成的气势。众人久久的争吵在这个声音之后回归了死一般的寂静，宽广的大殿里甚至听不到一丝人的呼吸。

　　“……是……”

　　细小得平时几乎听不到的回答，在寂静的大殿里却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却没有人嘲笑他的胆怯。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现在换成是自己，只怕是早就已经被这种恐怖的气息压制得晕了过去。

　　“错在哪里？”慵懒的声音里听不出哪怕一丁点儿的责备，然而年轻人姣好的脸孔却已经开始现出苍白。

　　“……没有……拿回晶体……”

　　“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呢……”打断对方颤抖的回答，高高在上的男人伤脑筋地叹了口气，“是不是很久没有惩罚你了，脑筋都变迟钝了呢？”

　　听到这句话的年轻人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

　　说出残酷语言的男人幽幽地叹出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向更深处的黑暗走去。年轻人努力地移动僵硬的脚步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死亡的边缘。

　　也许死亡并不如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那么可怕吧……

　　在场的每一个的心中都如是想道，并在那两人的身影没入黑暗之后逐渐散去。只留下了黑发的男子还停留在原地，有如死鱼一般的乌黑的眼珠里没有丝毫光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