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森医生的摸底考试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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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得恰到好处的好心医生自称森鸥外。
在和星野优惟互换过姓名后，对方用饱经摧折而不失坚强的口吻向星野优惟表示：
自己已经连续两周过着每天伏案劳作超过13小时的生活了，现在腰肌劳损。
所以虽然是成年男性，但是弱小、可怜又无助，实在没办法搬运这么大一个没有行动力的伤员。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是那么诚恳，面容又那样愁苦，还有爱丽丝在从旁佐证。
星野优惟不疑有他，表示自己充分理解成年人世界的这种难处，自告奋勇一口气把不知名少年运回了诊所。
小小的诊室挤满了断胳膊断腿、刀伤、枪伤的病人，星野优惟尽力把自己的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飞快地钻进了办公区。
不管怎么说，这喧闹的环境让星野优惟莫名其妙对森医生的医术充满了信任——一定是很厉害才能吸引来这么多患者的吧！
丘比的视线从各式各样的创口上扫过，不置可否。
——这些患者里一个有痊愈的旧伤的人都没有。
森医生回诊所的时候还在发出感叹：“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真好啊。”
星野优惟刚露出一点骄傲的小尾巴，就听他继续说道：
“至少3天以上没有进食过了，在落水失温之后又遭到剧烈的外部打击——很会折腾自己的身体啊。”
说到“外部打击”的时候，星野优惟看了看躺在病床上发着低烧昏昏沉沉的黑发少年。
——青天大丘比，我的出发点真的是好的……
仗着别人看不到，用小爪子在昏迷病患身上踩来踩去的丘比用红眼睛看着星野优惟，强调了一遍：
【听到了吗？对正常人类而言，是剧烈的外部打击呢。】
星野优惟低低呜咽了一声，向森医生确认道：“能治好的吧？拜托了他对我真的很重要！”
气质内敛而温和，简直让人幻视被溪水打磨了几百年的鹅卵石一样的成年男性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比了个“保持安静”的动作：
“小声一点，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哦？有的病人听到会睡不着觉的。”
星野优惟没法理解自己说的话和病人睡不着觉有什么关系，但是森医生这个人说出来就是那么让她信服，于是她乖巧地点点头。
她看见森鸥外满意地转过头，熟门熟路拉开抽屉，细长的手指灵巧地从那乱糟糟的一堆文件里精确夹出一个小本子——这双手一定也很会用手术刀吧！
——果然是很可靠的人类医生吧！在不能用机械和其他生物辅助治疗的人类里，这样一双灵巧稳健的手一定可以救活很多人的。
星野优惟对森医生的医术更加自信了。
然后她看到那只手转过来。
黑发紫眼、身形修长的白衣天使用这个小本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不用担心，来，先把问诊单上的信息填一下吧？”
星野优惟不以为意，区区人类的表格而已……
她拿起钢笔花哨地转了一下，笔尖轻触在纸上的瞬间，脸上从容的表情僵了僵。
姓名栏……
星野优惟的迟疑只有一瞬，她很快就在姓名栏上龙飞凤舞留下几个大字。
性别，男；年龄，14～16；病因……
星野优惟思考了一下，落笔写道：
“长期未进食、落水……”
星野优惟咬了下嘴唇来表达自己的不情不愿，在适度表演后继续写下“吹风着凉”，想了想又划掉。
好像感冒也会吐的嘛！嗯嗯，和发烧的症状也能对上。
星野优惟觉得逻辑顺畅，于是用更认真、漂亮的字迹又写了一遍“吹风着凉”。
这时爱丽丝的小脑袋靠过来，金灿灿的卷发被白炽灯的强光照得像在发光一样，玫瑰花瓣似的嘴唇也像裹着一层蜜水：
“这个部分交给林太郎就好……等等，你在写什么呀？”
爱丽丝脸上的笑意扩大了，漂亮的蓝色眼睛里满是愉悦。
“哎呀！不知道名字的话完全可以让他醒了自己说嘛！”
爱丽丝看着姓名栏的“黑户1号”几个大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星野优惟看着爱丽丝的笑容，抿着嘴唇，嘴角也有些上扬。
然后她感觉自己的小手指被轻轻按了一下。
是丘比。
【确实，而且这个编号体系太草率了，至少根据找到的地区、活跃地区、性别、年龄、生日分别设置字母和数字代号，再按照固定规律组合在一起比较有辨识性。】
丘比用平静的语气客观评价道。
“知道了……”星野优惟飞快地翻了一页新纸，在爱丽丝的注视下谨慎地填写起来。
森医生原本不知道在鼓捣什么药剂，这时却忽然放下手里的注射器，不轻不重地开口：
“嗯？说起来，星野同学明明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一再强调他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呢？”
“阴差阳错、久别重逢，还是说……”他说话时的尾音有些上扬，带着点戏谑：
“难道星野同学是那种看不得有人遭遇不幸、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好孩子吗？”
“只见过一面。就是……觉得他很厉害啊。”星野优惟没听懂后半句话，在丘比意味深长的眼神里犹豫了一下，写字的笔一顿。
她看着钢笔金色的笔尖在问诊单上洇下一团丑陋的墨渍，解释道：
“明明会游泳，但是却能够一动不动地放任身体下沉，是违背了生物的求生本能的吧？”
“嗯，这样吗？不过玩水发生事故的一般都是会游泳、敢下深水区的孩子吧？”森鸥外转过头来看着星野优惟，那深紫的眼睛里映出一点血染似的红色来。
这视线让星野优惟有种错觉，好像她不是坐在明亮的写字台旁边。
而是在一片漆黑的实验室，唯一的光源是机械地追随着她移动的顶灯，聚拢的强光能够把猩红的触手照得像半透明的起泡胶。
一举一动、所思所想都无所遁形。
——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呢？
星野优惟像运转出现了故障、反应又迟钝的老旧游戏机面对程序已经更新换代了的新时代游戏一样。
——在把所有游戏文件都兢兢业业读取完之后也只能弹出一个冰冷的错误提示。
她缓了好几拍才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这边的文化里，要是声音短了，好像还会被认为是挑衅呢。
森鸥外眨了眨眼，脸上又泛起亲切、体贴的笑意，循循善诱：
“会不会是不小心溺水了呢？啊，不过在没有安全措施的情况下野泳确实是危险行为，一定要好—好—教—育—才行。”
——怎么感觉这个少女心的大叔说话有点像丘比。
星野优惟摇了摇头甩掉这个念头：“不是那样的，总之我看得出来他是故意不挣扎的……这样子的？”
“哦？”森鸥外谈了谈手中的针剂，分明是在感慨，语气里却也听不出什么情感：
“也是呢，饥饿影响的可不只是胃，就算是饿极了的小孩子也能够在这个食物丰富的时代找到果腹的方法才对……可以说是强迫自己为此困扰……不，一开始就可以发现他的求生欲似乎不是很强……”
星野优惟的注意力被“食物”这个关键词吸引走了。
——啊？
——在说什么……什么食物……我也已经饿了十几个小时了……丘比一个都不让我吃……
“星野同学怎么看呢？”
这句话才把星野优惟给砸醒了。
星野优惟只看到他颜色有些深的嘴唇开开合合，深粉色的舌头和保养得当的齐整白牙吞吐着湿热的空气，露在衬衫高高的领子外的喉结也上上下下。
——需要进食……
她早就已经没注意听对方在说什么了，因为面对这突来的问题只能讷讷回答道：
“嗯，啊哈哈，所以我说他很厉害嘛，像我的话，总是控制不住想要吃点什么。”
“哈哈。”森鸥外很是包容地笑了一下。
直到这时，星野优惟才终于感到那种和被丘比凝视着时一样奇怪的、被窥伺的阴冷感褪去了。
她手上填好的表单被爱丽丝抽走了。
森鸥外不容分说地揉开她的手，透过白色的医用手套传来一点人类的体温，他脸上的笑容甚至还带着点成年人对小孩子无可奈何的纵容：
“这个拿去吧，爱丽丝酱和需要补充糖分的病人偶尔会吃一点。”
星野优惟垂下眼，看见两颗小小的彩色糖果像窝在棉花上的小奶猫一样乖巧地躺在她手心里。
——是水果硬糖。
在淡淡的消毒水和油墨味里，水果糖的香气是如此清新脱俗，连亮晶晶的糖纸也好像在散发着微微的酸甜香气。
对方的声音更加柔和了一些：“&#%*·#生长期……胖……多吃……营养很重要的哦？”
他说了什么吗？
星野优惟已经听不进去了，只能收拢手指，将玻璃糖纸压得发出微小的脆响。
被白炽灯照得像幽魂似的苍白皮肤、病患和森医生呼吸时牵动起空气的变化的微风、人体自然散发的热量、纷乱的心跳和脚步声……
现实里的一切都在远去，星野优惟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意识里尖锐地叫嚣。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再忍一忍。】丘比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那双猩红的眼睛终于在星野优惟的意识里激起一小朵水花。
星野优惟压下喉咙里上涌的涩意，埋着头用欢欢喜喜的声音道了声谢谢。
——诊室另一边那些人伤口的血味好浓……想要……
【你做得到的吧？不要让我浪费多余的能量哦。】
她冷静下来，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星野优惟攥紧了手里的糖，不知为何觉得这小小的糖粒快要将她的手烫化掉了。
她觉得自己真是人类的话，一定已经哭出来了*，但现在只能干涩地张口：“那接下来……”
——现在眼睛里一定只能流出来小触手了。
——接下来，去哪里找食物呢？
没有任何预兆，森鸥外把手在她肩膀上按下，打断了她说话。
正值壮年的人类男性俯下身，说话的时候，白炽灯造就的暗沉影子将星野优惟笼罩其中：
“你想要等他醒了再走吧？没关系，要不了多久的。”
星野优惟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但是好像又哪里都没问题，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本来也没有什么计划，在这里留一下也不是不行？
“要是觉得无聊的话……”一个蓝色的药箱不知什么时候被递了过来，星野优惟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它抱在怀里了，男人温和、没有一丝攻击性的声音还在继续，“可以帮我把这些东西放到合适的位置吗？只要根据标签放就可以了，很简单的。”
没有拒绝的理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森医生的摸底考试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