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0》柴火猫

9、滞销

　　亚格莱杰将星虫草如何制成草药的步骤教给加利，边教边说：“你明天就可以拿着这些草药去附近镇上的药铺换钱，大小药铺都需要这样的草药。”

　　“嗯。”加利将制作完成的草药放置到之前装眠眠菌的木盒子里，并在盒子上贴了“星虫安神草”字样的标签。

　　“祝你明天一切顺利，晚安。”亚格莱杰的电量即将耗尽，他需要去充电。

　　“晚安。”加利转身去小卧室。瑞迪半夜有时候会做噩梦惊醒，他晚上需要时刻守在他旁边，以防瑞迪醒来找不到他会大哭影响到隔壁邻居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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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阳升起的第一秒，加利就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眼床上还睡着的小人，轻轻带上卧室的门，还好有阿左在家，可以替他照顾好瑞迪的生活起居。

　　加利带上木盒子准备出门前又跟亚格莱杰打了声招呼：“阿左，我出门了，今天估计要在镇上待个半天，下午才能回家，瑞迪拜托你了。”

　　“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任何问题。”亚格莱杰说。
　　“如果有通讯设备就好了，”加利说，“我要努力赚钱，买一个能和机器人联动使用的通讯设备，这样就能随时联系到你，也能知道家里的情况了。”

　　亚格莱杰知道现在市面上的智能通讯设备很多，便宜的和昂贵的质量也完全不一样，但以加利目前的经济条件连便宜的通讯设备都买不起。

　　“赚钱固然很重要，但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安全和健康永远要放在第一位知道吗？”亚格莱杰不放心地提醒他，他很担心加利会因为急于赚钱而误入歧途，甚至威胁到自身的生命安全。
　　比如昨晚，他都把赚钱的主意打到王宫发布的通缉令上了，这太离谱了，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为了赚钱而脱离正确的轨道。

　　“我知道了阿左，你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加利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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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的镇子在赫巴郡，步行不现实，去镇中心需要搭乘公共交通。加利出门只带了十星币的零钱，乘坐最便宜的轻轨过去正好能往返一趟。

　　镇子上的天气跟城区完全不一样，加利没有带伞，只能冒雨走在路上，一边找草药铺一边躲雨。
　　好不容易找到药铺一条街，挨家挨户地去问，结果都被店主告知这种安神草最近收的太多，供过于求导致滞销了，所以短时间都不再需要。

　　加利还是不死心地继续找下一家询问，遇到不耐烦的店主，就直接被轰出来了。
　　“滚滚滚，乞丐还来卖什么药，滚回去捡垃圾去。”
　　“谁要你一个乞丐的药啊，滚出去！”
　　客气点的就会说：“我们店里已经有很多品种的安神草，不需要了。”

　　加利抱着药盒子，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头，不远处有一只流浪狗估计是口渴又不想喝地上的脏水也不想向路过的行人讨要，便仰着脑袋在接雨水喝。

　　狗跟人没什么区别。
　　加利垂头丧气，自己跟它真的很像啊，为了内心的那一点点高傲的自尊也不愿意向路人摇尾乞怜，他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在这个星球上，如果没有阿左和瑞迪，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死在哪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结束他潦倒穷困的这一生，大概这就是作为一个乞丐的宿命。即使曾经他也短暂地拥有过家的温暖，也有过爱他的父母，可是他们都不在了。

　　告诉自己要坚强，为了瑞迪和阿左，他就算淌着刀山火海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一家药铺的店主看着加利被大雨淋的全身都湿透了，年纪又这么小就出来讨生活，还冒雨继续在找生意，恻隐之心泛滥，好心地送了他一把雨伞。
　　加利道了声谢，一手撑开伞一手抱着草药盒子快步走进雨幕里。

　　雨下的太大了，还是得先找个地方避避雨。
　　加利环顾四周，离他最近的一座建筑物是一座废弃的化工厂，他抬脚朝那片废弃建筑走过去。

　　刚走到那边就看见有五六个年轻人也在那里躲雨，加利对那几个不良少年有印象，是之前有一回在城东垃圾场捡垃圾的时候碰见的，他们当时也在捡垃圾，看见废弃营养液被加利抢先一步捡走以后心情不爽，不分青红皂白地揍了他一顿，后来加利每回出去捡垃圾，只要碰上他们这帮人，都会被狠狠欺凌一番，他们人多势众，他从来不占上风，不过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受点皮肉伤，他已经麻木了。

　　看来今天不仅换不到钱，又要被狠狠打上一顿，要不是他生来皮糙肉厚超耐打，还真经不住他们的拳打脚踢。

　　“真是冤家路窄啊，竟然还能在这小破地方碰上你这个小杂种。”其中一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对着加利一顿嘲讽，“真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小怪物的。”

　　“估计他爸妈也是怪胎哦。”另一个少年在旁边继续添火加薪。

　　加利咬牙忍住心中隐隐窜起的一股无名火，他知道他们说的意思，就是因为他的发色和肤色跟帝国这边常居的人类不一样，所以被他们归为异类。

　　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但是出生也不是他能选择的，像他们这些只以外貌来论高低的人又能高尚到哪里去，不过也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社会渣子。

　　懒得开口回怼，加利今天本来就因为草药卖不出去而心情郁闷，这下更不想再忍受他们的冷嘲热讽，直接冲上去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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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左，你看见我哥哥了吗？你知道我哥哥去哪里了吗？”瑞迪从小卧室里出来没看见加利的身影，有些慌张的问亚格莱杰。

　　醒来就要找哥哥是瑞迪一直以来的习惯，平时加利都是守在他床边的，今天醒来忽然不见人，瑞迪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亚格莱杰走过去抱起他，安抚道：“你哥哥出去赚钱了哦，很快就会回来的，我先教你认字或者给你煮点吃的，好不好？”

　　瑞迪一双眼睛红红的，用力摇了摇头，哼哼唧唧地挣扎着要从机器人冷冰冰的怀抱里下去：“不好不好，我要去找哥哥，我要去找哥哥。”

　　亚格莱杰有些无所适从，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哄小孩子，只能硬着头皮说：“好好好，但是瑞迪要先乖乖的回去睡觉，不哭不闹才能找到哥哥哦，不然哥哥一生气，就躲起来不让你找到他了，等你一觉睡醒我就陪你去找哥哥。”

　　瑞迪点头，终于安静下来：“一言为定。”
　　亚格莱杰轻轻呼出一口气：“骗你我是小狗。”
　　怪不得都说小孩子和女人是世界上最难应付的两类人，好在小孩子还能哄骗哄骗就过去了。

　　不过距离加利离开家确实已经过去快一天了，他早上出门前说过下午就能回来，现在连零点的钟声都快敲响了，也不怪瑞迪闹着要去找他，平时他们俩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加利不会出事吧。
　　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学着加利唱了几句他之前给瑞迪唱过的那首中世纪民谣，把瑞迪重新哄睡着以后，亚格莱杰走出小卧室。
　　望了眼窗外电闪雷鸣的天气，实在不放心，他准备出门去找加利。

　　谁知道刚把门一打开，随着呼啸而来的风，加利的身体不受控的朝他倒了过来。
　　“加利。”回来就好，亚格莱杰心里松了一口气，马上扶住他，“你还好吗？”

　　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清加利脸上鼻青脸肿，像是被人狠狠揍过，他身上估计也带着伤。

　　加利垂着头没说话。
　　“是在镇子上遇到什么人了吗？”亚格莱杰知道以加利的性格是不会随便出手跟人打架的，除非对方真的激怒了他。

　　加利把在镇子上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亚格莱杰。
　　亚格莱杰默默的听着他说。
　　“我很没用对吧。”加利自嘲地笑了下，“曾经我没有办法救我父母，现在我也养活不了你和瑞迪，我活着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亚格莱杰没有打断他，他知道加利现在需要倾诉，他是最合格的倾诉对象，而且除了他，加利这些话不可能说给第二个人听。

　　“阿左，难道我注定只能捡一辈子垃圾，还要被人像过街老鼠一样喊打喊杀吗？”加利的脸上浮现起一丝不甘的神色。

　　“你可以改变现状的，加利。”亚格莱杰激励他，“只要你活着就有希望，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你。”

　　加利盘腿坐在地上，闻言抬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机器人：“你还有什么办法吗，镇上的草药铺子连草药都不收了。”

　　“那是因为星虫草不是稀缺草药，况且也不是非得用草药才能换钱，我们再去几回斯霍森林你就知道了。”亚格莱杰说，“其实森林除了危险还是有很多宝贝可以挖掘的，只要我们不打月神花的主意，不去月神谷就可以了。”

　　说到斯霍森林，加利看了眼亚格莱杰还没来得及去维修的两条机器腿：“我们现在还有五十星币的生活费，当务之急还是先用这些钱去维修站把你的腿修好吧。”

　　亚格莱杰：“不需要，这点瑕疵不会影响机器人整体的性能，等你赚到了足够的钱再带我去更换零件，保养一下，顺便再美个容呗。”

　　加利负伤的脸上终于因为他这句话有了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