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打工人上岸指南》一庭寒

52、阴间通信

　　通信司是主管阴间内部网络通信的部门，由于工作性质不同，通信司并不似处于托梦司那样，永远鬼来鬼往，但作为托梦通信部的两大板块之一，同样也是阴间的重要部门。

　　“通信司的职责，和青鸟的责任差不多。”青鸟带着工作室众鬼走在通信司的走廊里，缓缓讲解着，“说白了，就是沟通、传信。”

　　一些因种种必然无法在阳间再见的，死后通过他们传信，让那些应该重逢的，在阴间再次相遇。

　　青鸟一边同杨希夷交流，一边带着众鬼款款前行。

　　柴凌云跟在她俩后面，小声询问着胡苌：“你们昨天和包鸿去电子生死簿开发中心，他们那边的bug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行，不是什么大问题，已经解决了。”胡苌概括地讲解了一下昨日的情况。

　　闻言柴凌云顿时放心下来：“那就好。”

　　“柴姐，今天驭鹤姐她们不来吗？”胡苌眼见今日来托梦通信部的鬼又少了一个，便顺势问起其他同事的情况来。

　　“我让她留在工作室了，她有别的工作安排。”

　　虽然柴凌云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但其实真相显而易见，前期工作都还没结束，姜驭鹤并没有什么活儿干，仅仅只是因为今天没有羊毛可薅而已，所以她也不必跑这一趟。

　　所以，今天来通信司的工作鬼员，除了柴制片、杨导演、胡编剧三只，就只有杨勇和小七，以及它俩共同抬起的孽镜。

　　胡苌看着它俩脚步沉重地驮着孽镜跟在杨希夷后面，难免好奇地发出一声询问：“柴姐，今天怎么感觉像是要正式拍摄一样？还把孽镜带上了？”

　　“还不是因为主任，说我们天天出来，但工作没进展，什么东西都没拍出来。”柴凌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上对主任的不满表现得十分明显，“我最烦这些外行跑过来瞎指挥，明明什么都不懂还说起劲儿了。”

　　“现在方案都还没有出来，主任想看我们拍什么？”

　　“对啊，所以我说他是闲得慌，纯没事找事，但他的话又不能不听，只能把孽镜带上装装样子。”柴凌云撇了撇嘴，显得更憋屈了。

　　胡苌生前没上过班，并不知道在同事吐槽领导或客户时应该怎么回应。

　　虽然胡苌也明白，柴凌云就是随口一提，估计没想着要自己有什么回应，但胡苌心中还是暗暗想着，要是此刻杨希夷在她旁边就好了，杨希夷一定知道该说什么。

　　可惜，杨希夷飘在前面和青鸟大人正谈得兴起。

　　思忖片刻，胡苌还是没想出来要怎么回应，只好转而将话题引到孽镜身上，道：“这孽镜似乎有点太大了，作为神器，它不能随意变换大小吗？”

　　“可以应该是可以的，不过还不知道怎么调，我到时候回去研究一下。”柴凌云倒是不知道胡苌心中的百转千回，只觉得胡苌说得有理，于是便顺这这个话题说了下去，“现在确实有点太大了，怪耽误事儿的。”

　　“好哦……”

　　青鸟走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为杨希夷介绍通信司的架构。

　　和杨希夷所知的差不多，通信司下一级单位的工作，主要可分为产品开发、监督检查、违规处罚三个板块。

　　由于通信司不似托梦司有那么多外鬼来往，大部分的工作鬼员都是关起门来干自己的工作，故而，除违规处罚部门以外，其他部门办公地点都位于大楼的较高层。

　　青鸟抬起羽翼，指向走廊一侧的办公室：“这边就是通信司的通信软件开发部门。”

　　办公室内鬼影幢幢，和电子生死簿开发中心的工作氛围很像，但是工作鬼员的数量，却比陶永安她的部门多了太多。

　　“不过，他们具体干什么工作我不太懂。”青鸟是个很坦诚的领导，不懂就是不懂，不像杨希夷生前见过的某些领导，“我找个工作鬼员同你讲讲？”

　　“也不用那么详细啦，我们只需要了解一下大概，知道您部门的工作流程就行。”

　　青鸟带着杨希夷等鬼走进会议室，继续道：“那行吧，咱们到会议室细聊。我先简单说一下，如果你听完觉得不够详尽，我再让下面的工作鬼员进来讲。”

　　会议室内十分宽敞，很像杨希夷生前拍摄企业宣传片时常见的那种会议室。

　　这种场地，按理来说，一面还应该有着视线绝佳的落地窗才对。

　　可惜，这是阴间。

　　虽然有落地窗，但在永夜里，即使是托梦通信部这么高的楼层，透过大楼的玻璃幕墙，也依旧什么风光都看不到。

　　没有蓝天白云不说，在无尽黑夜里，甚至连星星都看不见。

　　幸好，还有绚烂的霓虹灯，能在这片死寂里，偶尔给鬼带来一丝丝视觉冲击。

　　“通信软件产品开发这部分的业务，最典型的就是‘地府通办’，相信大家都熟悉。”

　　地府通办，作为地府官方的一站式便鬼服务渠道，连杨希夷这样一开始上不了网的穷鬼，也都有一定了解。

　　不过也就是因为知名度太高，让青鸟这个内部工作者讲，也讲不出什么新东西来。

　　杨希夷等了青鸟半天，却发现没了下文，于是接着问道：“只有这个要讲吗？”

　　“嗯？还应该有什么吗？”青鸟不太明白杨希夷的意思。

　　在阳间，通信部门的管理范畴可是很广的，类比下来，阴间除了青鸟刚才提及的“阴特网”管理部门，还应该有通讯运营这类部门才对。

　　杨希夷表现出了疑惑：“好比在阳间，要为用户提供通话、信息、网络等通信，前提是有着通信运营商存在。但是在下面，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青鸟略一点头，脖颈处细密的羽毛，在会议室的灯光下斑斓着，“以前是有这么一个部门，后来发现没有必要存在，就被取缔了。”

　　“没有必要？”
　　“取缔了？”

　　见杨希夷与胡苌感兴趣，青鸟便从头说起了此事：“起初，为了保证通信司正常运行，都是阳间有什么部门我们都照搬，直接挪用，后来发现，有些东西在阴间是行不通的，再逐一改变。”

　　运营商就是一个不适应阴间生存环境的典型。

　　“回想一下，在阴间你们平常都是怎么打电话的？”说着，青鸟抛出这样一个话题。

　　这个杨希夷和胡苌还真不知道，毕竟她俩就没用过阴间的手机。

　　还是柴凌云接起了话茬，没让青鸟的问题掉在地上：“的确是这个样子的，不论是烧下来的纸扎，还是阴间百货买的手机，都没有电话卡，拿起来就能用。”

　　通过柴凌云讲述，杨希夷才发现，阴间的通信和她幻想中的情况好像不太一样。

　　“没有运营商的话，那岂不是也没有电话号码？需要联系对方的时候怎么办呢？”杨希夷更加糊涂了。

　　柴凌云现在才察觉，自己从前竟然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回忆了一番，道：“啊，我感觉有点像社交软件的语音通话，只要你俩在阴间见过，并且双方都有手机，就算是加上好友了，然后通讯录里就能直接打电话……”

　　说到最后，柴凌云自己也有点糊涂了，不太清楚自己在讲什么。

　　“这未免有点太不科学了。”杨希夷喃喃自语。

　　青鸟听到她的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用左翼的翎羽点了点杨希夷的肩膀：“你死都死了，干嘛还讲人类的科学？”

　　“做鬼也得讲科学啊。”

　　“哈哈哈……”

　　青鸟的笑声更大了，婉转的啼鸣唤回了杨希夷的神思。

　　“只有你们这些刚从人世死了没多久的鬼才会有这种想法，什么都要讲‘科学’。”青鸟的头颅扭了一下，黑亮的眼睛转了转，盯着杨希夷，“若按你们的逻辑，我岂不是也不‘科学’？”

　　杨希夷无措地点点头。

　　青鸟的存在，已经不是科学不科学的问题了，那怎么也得属于神学、玄学的范畴。

　　“你们不是影视从业鬼员吗？”青鸟突然问了一句。

　　“是的。”

　　“那不就得了。”青鸟似乎终于找到一个切入口，继续问杨希夷，“你不是导演么？生前拍过恐怖片吗？”

　　杨希夷不太明白青鸟的意思，还是实诚地摇摇头，解释说：“我是广告导演，主要是拍商业广告的，不拍电影。”

　　“没拍过也无所谓，那你总看过吧？没看过总听说过吧？”

　　杨希夷微微点头。

　　“那你想想，恐怖片里面，鬼出场给人打电话，难道还得知道人类的电话号码吗？”

　　青鸟这个问题一提出来，杨希夷似乎突然就领会到了。

　　是啊，不仅打电话不需要电话号码，甚至有些恐怖片里，电视机没通电，也照样不影响它们从里面爬出来吓人。

　　“您这样说，我就能想通了。”
　　想到这里，杨希夷思维又跳跃起来，冲青鸟笑道：“幸好吓人的那些都是外国鬼。所以说，还是咱们这边地府管理有方，不会出现有鬼顺着网线出去吓人的情况。”

　　“是的，咱们通信司还有专门的监督检查和违规处罚部门，这也就是我马上要讲的内容。”

　　青鸟优雅地点点她的长脖子，顺势讲起通信司其他方面的工作内容：“对了，说起来，你们知道‘酆都网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