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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喜团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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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谢景明在周兰亭家中待了一整晚,两个人都没睡觉,前半夜围着火堆烤鸭肉吃,后半夜寒意上来了,两人便回到屋中看书下棋。
直到清晨第一抹晨曦照进来谢景明才向周兰亭作辞。
今日是大年初一,一会谢景明还要进宫去给钦明帝和太后请安,于是只回府简单吃了两个饺子便又匆匆地往宫中去。
沿路全是昨晚放鞭炮留下的红色炮仗,闹了一整夜之后,现在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因为一会还要去走亲戚拜访朋友,所以才都趁着这个时间各自在自己房间里休息一会儿。
谢景明进宫之后,正好其他两个皇子也来了,三人干脆结伴而行,这一路上谢景明还被强迫着灌了一耳朵两人明争暗斗争风吃醋的话。
他们先拜的皇上,拜完之后又去的太后宫中。
太后勉励了太子几句便也放人离开了,谢景明好容易从这两个亲兄弟身边脱身,便丝毫不留恋的要回府。
可是他刚踏出太后的寝宫,就听见说周兰亭来请安的消息。
周兰亭已经进去了,正好和谢景明错过,是以谢景明也没能见上一面。
谢景明不禁想到了前几日在那个小树林子里,周兰亭亲手杀了小福子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谢景明觉得这事虽然表面上看似已经过去,但过后很有可能还会再牵连到周兰亭。
毕竟表面上大家很容易就能做出相安无事天下太平的模样,可是私底下的暗波汹涌谁都瞧不出来。
谁都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心怀鬼胎,更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谢景明思绪一转,他没再立刻急着回家,反而靠在太后宫外的墙上,双手抱臂在胸前,嘴里叼着根已经枯掉的草漫不经心的看着对面的房间檐牙高啄。
这条路上的雪早就被宫女太监扫的一干二净了,长长的廊道空荡荡的,不时有凛冽的寒风吹过。
周兰亭不知道在和太后谈些什么,过了很久才从里面出来,一出来就看到绑着高马尾的黑衣少年靠在大红的墙壁上,嘴上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薅的枯草根,眼睛望着远处的浮云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清晨的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有种和高耸压抑的围墙不相符的鲜活和朝气。
周兰亭扶着门框看了好一会,才缓步走上前。
谢景明听见动静回头,见是周兰亭,立刻粲然一笑:“太师怎么才出来,我已经在这里等半天了。”
周兰亭慢慢抬脚走到谢景明身边,听见他这话也只是温和的笑:“殿下等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谢景明说:“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同太师一起回去。走吧。”
周兰亭于是便和谢景明一起往外走。
两人路过乾清宫的时候,迎面遇见了从里头出来的刘有禄。
刘有禄的目光定在周兰亭身上转了几圈,随后便神色如常的冲两人行礼。
他笑盈盈的说:“好几日没见过周太师了,不知太师这几日是在忙什么呢?”
周兰亭回以温和一笑:“最近倒很清闲,也没什么事情要忙。不像公公身担重任日理万机。”
停顿了一下,他又想起了什么,与其不无惋惜的说:“前几日听说了小福子的事情,我知道公公和小福子关系亲密,也一直没来得及和公公说上一句。天灾人祸的事情避免不了,公公节哀才是。”
刘有禄分不清是不是真心实意的笑了一声,也顺着周兰亭的话说:“多谢太师记挂着,这也是小福子自己命不好,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事呢?说不定是撞破了天上哪位神仙的好事,才叫阎王用这个死法来索命。”
周兰亭似乎也觉得惋惜,咳嗽两声之后,和煦的说:“人在做天在看,说不定小福子哪位神仙的好事也没撞破,而是自己坏事做太多了才落得这个凄惨下场,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所以说做人起码要对着住良心。小福子看来是领悟不了这个道理了,但是刘公公一向明白事理,觉得我说的可对?”
刘有禄朗声笑起来,他隐约有些发福,脸上的褶皱很深,不过那张脸却还是让人一见便觉得讨喜。他盯着周兰亭笑眯眯的说:“太师学识渊博,说的话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说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慢悠悠的说:“既然如此,我也不过多的叨扰二位。周太师,慢走。”
周兰亭依然和煦温和,同样笑着说了一句“再会”,然后便和谢景明朝宫外走去。
今日普通百姓家要走亲戚看好友,谢景明亲自把周兰亭平平安安的送回家之后便被刘初意那帮人叫出一起去给其他的狐朋狗友拜年。
今日宫中还有几出年戏,不过谢景明一向是不大喜欢这些的,所以便没进宫看戏,只出来和刘初意一起闲逛。
每到一处地方,给那家的长辈拜完年之后,刘初意都会叫上那户人家的公子哥一起再去给其他人拜年。
所以一开始只有两三个人,最后反而是越拜越多,走向贺云初家时已经成了浩浩荡荡一大帮子人。
去完贺云初后,一行人又顺路去了沈词安家。
这里头有几个人是头一次见到沈词安住的地方,不免都对沈词安住在这种小破地方有些讶然。
不过大部分其实早已经见过了,除过第一次比较惊讶之后,现在也已经习惯了。
沈词安家很小,窗户什么都破破烂烂的四面漏风,下了雪之后里面也没炉子,住在里头又冷挤。
他家好的布料都先紧着沈老太太穿了,所以沈词安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棉衣,露在外面的双手已经是冻的通红。
他家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进去,于是大家只好站在外面,口里说些“新春吉祥”等语,边聊天边瞧着看何时离开合适。
等这些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的时机离开的时候,沈词安自然是不会跟着的,他从不会浪费时间在这样的琐事上面。
可是明明是与沈词安最不对付的贺云初却是唯一一个只说要和老朋友“叙旧”,留下来没跟着刘初意继续走的。
等离开老远了,刘初意才嘟嘟囔囔说:“沈大人住的这地方也太寒碜了……之前我看不过去,还想给他银子,谁知他说无功不受禄,那些我私房的银子愣是一分没要,这骨气实在是令人敬佩。”
停顿了一下,又想起了什么,撇撇嘴说:“贺云初还说什么‘叙旧’,我看就是想和沈大人拌嘴,也不知这两人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怎么一见面就掐……”
叹完之后也就抛诸脑后了。
下一家去的是季家,从前他们原本是不去的,可是上次在刘初意家出了那档子事后,刘初意便也不好意思再略过季晏礼,这次便只得多走了路,专门去了一趟。
季大人还在边关守着,过年也没能回来看上一看。
季夫人见来了人倒是挺开心,这季府虽大,但丈夫儿子常年不在家,季夫人一个人守着,一直冷清着便也不觉得有什么意思。
这次刘初意带着这么多人来,倒叫一向沉寂的季府也热闹起来。
季晏礼还是他们之前见到的样子,话很少,待人接物也并不怎么热情,像是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似的。
但因为季夫人热情招待,刘初意不忍拂了她的好意,是以在他家待了很久才离开。
该看的人看了个大概之后,刘初意那娇贵的身子便有些吃不消了,就又兴兴头头的拉着几个愿意跟他去的狐朋狗友去了赌坊。
其余不想去的就散了,谢景明也不想跟着刘初意去,但是回家也没什么事做。
他思索了一下附近的人家,最后决定去离得很近的程江落那里瞧瞧。
程江落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舒舒服服的晒太阳,见到谢景明来找他也觉得开心。
他院子里有几株果树,现在这些树木叶子都落了,也分辨不出来是什么树。
不过除了其中一个,这个谢景明一眼看出来是柿子树,因为枝头上还残留着几颗没被摘走的柿子。
这些柿子已经熟透了,呈现出发黑的橙色,这些大半还剩下一丁点,其余的都被鸟雀吃掉了。
地上也被掉落了的柿子染的斑驳,肥嘟嘟的鸟雀停在这里,探头探脑的看着说话的谢景明和程江落。
程江落注意到谢景明的目光,笑着指着柿子树同他道:“这树上是专门留了点果实给鸟雀过冬的,每年这院里总要收获很多,但也不能全收了,也得留着的给这些小东西过年才好呢。”
谢景明闻言又瞧了一眼那柿子树,忍不住笑道:“程兄考虑的倒是周全,还把这些鸟雀也算上了。”
程江落亲自给谢景明拿来了一个小杌子,两个人坐在院子里边晒暖边随意的谈天。结果两人这一聊就聊到了晌午时分。
正当谢景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了告别的时候,外头的小厮忽然领着一个谢景明不认识的男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