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常欢》荷樰

15、合作愉快

　　艾夏把药递给林澄，林澄没接，“没看到我两只手都拿了东西吗？帮个忙。”

　　艾夏轻叹一声，只得拎着药跟在林澄身后进了1501房。

　　一眼扫过去，纯纯的奶油风装修风格，粉粉嫩嫩的，还有点卡哇伊，和林澄的个人风格完全不搭。

　　很显然，这屋子是完全按照前屋主未婚妻的意思装的，很少女心。

　　艾夏忍着笑意，把药顺手放在餐桌上，“记得吃药。”

　　林澄唇角带笑，“你还关心我？”

　　艾夏无语地摇摇头，准备离开。

　　林澄侧身挡住艾夏的去路，顺势关上房门，“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

　　艾夏一脚踢在林澄腿上，猛地推开他，“需要我提醒你，你现在所拥有的的钱、地位，是怎么得来的吗？”

　　林澄笑了起来，“我现在有钱了，可以给你好的生活，这不好吗？”

　　“我嫌脏。”

　　“如果我还是当年那副穷酸样，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你爸妈能看上我？”

　　“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林澄一步步逼近艾夏，“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抬头挺胸地和你站在一起。”

　　艾夏无奈地笑道：“所以说，我们不是一类人，你从来都不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林澄双手钳住艾夏的肩膀，低头想去吻她。艾夏眼疾手快，一拳挥在林澄脸上。

　　“滚，别逼我恨你。”

　　林澄心底一颤，往后退了两步。

　　艾夏推门而出，“别再找我了，咱们好聚好散，体面点。”

　　*

　　见面的时间约在下午两点，艾夏一点四十五分就到了“一碗甜”。

　　这么多年过去，老城区大多数小店几番易主，招牌换了又换。唯有“一碗甜”从艾夏念高中那会开到现在，一晃十几年，成了老字号。

　　“一碗甜”的招牌虽然也换过新，但颜色字样图案还是和原来一样，店里的甜品也依旧是记忆里那个味道，从未变过。

　　艾夏找了一张靠窗的小桌坐下，和老板要了杯柠檬水。

　　昨晚约见的时候，“远在天边”爽快答应了，但此刻艾夏依然有些忐忑。
　　网络上找的人，真的靠谱吗？

　　大概一点五十五左右，门口的风铃响起，店门被推开。

　　一个身着正装，相貌英俊的高个男人走了进来。一进门，只一眼，他就看到角落窗边要找的人。

　　老板热情地招呼道：“欢迎光临，要吃点什么，随便找地方坐。”

　　男人朝老板微笑示意，手指了指艾夏坐的地方，“有位了，谢谢。”

　　艾夏一如往常那般，一有时间就打开论文或是一些学术期刊看，不管几分钟，反正她从不浪费一丁点时间。

　　听到对面椅子被拉开的声音，艾夏抬头，“抱歉，这有人了。”

　　男人嘴角上扬，“艾夏。”

　　艾夏倍感意外，“常远，这么巧，又遇到了。”

　　“不巧，是你约我来的。”

　　“什么？我约你，我约的是......”艾夏突然间想到什么，“你是远在天边？”

　　常远点头，顺势在椅子上坐下，“你想吃什么？”

　　说话间，他随手翻起了木桌上的甜品单。

　　艾夏瞬间愣了神，脑海里飘过四个字：温文尔雅。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约你的人？”

　　常远语气平淡，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我瞎猜的。”

　　“哦！”艾夏没再继续问下去。

　　艾夏昨晚心血来潮，用小号在小蓝书发了一个招聘假男友的帖子，有好几个人联系他想要面试。聊了一圈下来，艾夏觉得这个叫“远在天边”的人最靠谱，于是约了今日见面详聊。

　　万万没想到，“远在天边”居然是常远，和她相过亲的同事。
　　真是丢脸丢到奶奶家了......

　　*

　　艾夏点了绿豆沙，常远点了红豆沙。

　　一红一绿两碗豆沙很快端了上来，店主笑盈盈地说：“吃完不够可以续一次。”

　　“好，谢谢老板。”艾夏笑着点头。

　　常远舀了一勺红豆沙入口，冰冰凉凉，甜入心间，唇齿间溢满淡淡的桂花清香。

　　“怎么样？好吃吗？”艾夏吃了一口绿豆沙，抬头问道。

　　常远笑道：“豆沙里加了桂花酱，很好吃。”

　　“我......”艾夏一时语塞，低头拿勺子拨弄碗里的绿豆沙，“你看明白帖子的内容了吗？”

　　虽然只是想找人演一出戏，但面对同事，艾夏心里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常远看出了艾夏的欲言又止，坦诚道：“看明白了，你不用有什么顾虑，我正好也有这方面的需求，咱们算是互相帮助。”

　　艾夏咬了下唇，缓缓开口，“你上次不是说，你父母从不干涉你的生活，那你的需求是？”

　　“父母不干涉，自然有其他人会干涉，我想耳根清净，专心学术。”

　　“哦，那报酬？”

　　“这是你情我愿互帮互助的事，不需要报酬。”

　　“......”

　　艾夏微微笑了下，迅速低头吃了口绿豆沙。

　　“我们，”常远礼貌地伸出手，“合作愉快！”

　　艾夏伸出手和常远轻轻握了下，“合作愉快！”

　　*

　　从“一碗甜”出来，常远还要回学校处理公事，匆匆离开。

　　艾夏打算去许琳家一趟，探探口风，看她是否知道王黎和艾磊去了哪里。

　　车子开到半路，手机突兀地响起，来电人是方果。

　　艾夏戴上蓝牙耳机，摁下接听键。

　　“艾老师，你尽快到院长办公室一趟，有急事。”方果声音焦急，说完就迅速挂断了。

　　艾夏在红绿灯路口掉了个头，往云城大学的方向开去。

　　*

　　王院长性情温和，平日里总是一副慈祥面孔。这会面露愠色，将电脑屏幕移到艾夏跟前，“你看看，艾老师，你又上热搜了......”

　　艾夏一惊，滑动鼠标快速浏览界面。

　　之前那个“云城大学教师招聘黑幕”的帖子又被人搬了出来，再火上浇油地扣上一顶“论文抄袭，学术造假”的帽子。

　　呵，真是没完没了。

　　“王院，我没抄袭，也从未学术造假。”艾夏说的笃定，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对现实的不屑和鄙夷。

　　从学生时代开启到博士毕业，一路走来，艾夏的成绩一向优异，这也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她曾跟艾磊和王黎开玩笑，说谢谢他们给了她一个聪明的头脑。当然，她也付出了相应的努力。

　　本科毕业前夕，艾夏闲来无事，随意投了几份简历试水，且投的都是国内知名大厂，回应无一例外都很好，和其他同学就业难形成鲜明反差，她拿offer拿到手软，且薪资福利都很不错。

　　但是，出于对学术的喜爱，再加上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偏内向，不喜社交，属于那种更乐于安安静静做实事的人，所以选择走科研道路，一路读到博士。

　　但她没想到，在大学校园这个她以为是一方净土的地方，却频频受挫，而且每次都是无端被污蔑陷害。

　　“我相信你没用，得公众相信才行？”王院长叹息一声，“学校已经召开了紧急会议，应对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你好好想想，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艾夏冷笑道：“清者自清，无需证明，学校的处罚我全然接受和承担。”

　　“你是清者自清了，可学院和学校不可能跟着你一起背锅，一旦危机公关做的不好，黑锅落实，云城大学以后还怎么在高校圈和学术界立足？”

　　“我......”

　　“所以，这不是处不处罚你的问题，要是处罚你有用，我也不必找你来谈话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怎么短时间内扭转舆情。”

　　艾夏在一众青年博士里科研能力突出，王院长一直挺欣赏她，明里暗里都提醒过，艾夏可以跟着他一起做科研项目，必定事半功倍。

　　可这姑娘天生一副傲骨，平日里总是冷冷清清的不来事，目前着手的一些项目也都是自己带着一些学生在做。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王院长心底生出些无奈，只想着她不要连累学院，连累到他们的年终考核。

　　艾夏突然想起在圣经里看到过的一句话：你们要灵巧像蛇，驯良像鸽子。

　　此时此刻，她该做一条灵巧的蛇。

　　“知道了，我会好好处理这事，王院，给您添麻烦了，抱歉。”艾夏服软，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和王院掰扯。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艾夏捏了捏肩膀上的背包带子。

　　王院扯了扯嘴角，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去吧，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保持畅通，不要漏接学校的任何电话，随时关注舆情，你要上点心才行。”

　　“好，我知道了。”话音落下，艾夏默默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艾夏回了云城佳苑。

　　推开房门，疲惫感铺天盖地袭来。

　　艾夏用凉水洗了把脸，换上睡衣就扑到主卧的床上。兴许是太累了，不过几分钟时间，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天色渐晚，夜幕四合，顶灯一盏盏亮起，柔和的灯光从一户户玻璃窗透了出来。

　　艾夏从睡梦中惊醒，在一片黑暗里坐了起来。

　　她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纸巾，将额头的汗拭去。

　　待思绪回笼，她才摁亮台灯，找到手机给洛春打电话。

　　“春春，出来陪我去喝点酒。”

　　“怎么了？听你声音有气无力的，假男友的事没谈成？”

　　“谈的很顺利，是工作上的事，一会见面说。”

　　“好，老地方见。”

　　挂断电话，艾夏蜷起腿抱住膝盖，将头顺势抵在双膝上，一种混沌感侵袭全身。

　　几分钟后，她直起身，将胸前的长发顺至肩后，在衣柜里找了件灰色修身针织长裙换上。

　　十一月初，云城降了温，白日里阳光充足，不觉得冷，但夜晚却是凉飕飕的。

　　艾夏又找出一件米色薄风衣，套在长裙外面。

　　拎起包准备出门，瞥见梳妆柜上搁置许久的化妆品，艾夏悄然走近，对着镜子画了个淡妆。

　　眉眼似水波潋滟，清澈明艳，略显苍白的脸气色瞬间好了许多。

　　“加油！没什么事过不去的。”艾夏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

　　洛春说的老地方是一间叫做“从前慢”的酒吧。

　　这间酒吧是洛春舅舅投资的，店长是洛春舅舅一远房亲戚，和洛春很熟络。

　　艾夏和洛春都不是爱喝酒的人，通常情况下，只有她们之中谁遇到点烦心事想买醉的时候，才会来这。因为这里绝对的安全，即便两人喝醉了，店长也会毫发无损地把她们送回去。

　　艾夏到店的时候，洛春被堵在外环。

　　洛春事先就和店长打过招呼，看到艾夏进来，店长热情地迎上去，“艾小姐你好，今晚是想坐大厅还是包房。”

　　“坐大厅吧！舞台附近的位置。”艾夏今晚想听听歌。

　　酒吧日常有三名驻唱歌手，一整晚轮流唱，音色和外形都还不错，各具特色。

　　思绪烦乱的时候，将自己置身人群，被喧嚣包围，被酒精麻痹，才不显寂寥和孤独。

　　艾夏捏了捏手指，“正对舞台最好。”

　　“明白，跟我来。”

　　艾夏在店长的指引下入座，点了杯度数较低的鸡尾酒。

　　她酒量不好，不想洛春还没到，就把自己喝醉了。

　　刚将酒凑到唇边抿了一口，杯子就被人夺走。

　　“谁？”艾夏条件反射般地抬头，正对上一双深邃清冷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