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恫断楼》昀里兀里

36、第 36 章

　　曲烬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唤回了他的思绪，是李波，正一步步靠近四楼。

　　“哦？可是同六公主的事情有关？”槐里也注意到了上楼的脚步声，压低声音，迈步站定在了曲烬面前。

　　曲烬下意识的点点头，身后的来人已经站在了四楼最后一节台阶之上。

　　六公主的事情自然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谈，槐里看了眼李波，主动开口道：“李公子，里面请，我稍后就来。”

　　李波在踏上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注意力就全然放在了曲烬的身上，

　　只是背影，李波确认这人就是刚刚在门口，先他一步上楼的人，

　　也是这样，好奇心驱使着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去注意槐里，而是看向曲烬的正脸。

　　直到李波和曲烬对视上的一瞬间，

　　他终于想起为何会觉得曲烬的背影是那般熟悉。

　　全然是不久前，在宫宴，槐里表演古琴，曲烬以四皇子的身份，表演舞剑的时候，就在他的眼前，以至于他当时看了很久曲烬的背影。

　　槐里的话让李波很快反应了过来，压下眼底翻涌的思绪，俯身行礼，“四殿下。”

　　“嗯。”

　　曲烬微弱的一个鼻音应付着李波，要不是四周很是安静，李波都怀疑自己会听不见。

　　等身后的房门被闭合，讨厌的人消失在了眼前，

　　“你……”

　　“我们……”

　　“你先说吧”曲烬直视着槐里，

　　槐里视线看向不远处转角的方向，“我们去那边说吧”

　　曲烬抬起微微抬起的脚，在下一秒收回，心绪一动，开口道：“要不槐楼主先去忙，我在那边吃个晚膳，等你事情处理完了再说。”

　　槐里低头思考了几秒，点点头“也可，殿下先用晚膳，隔壁的福柿饭店味道很不错，殿下也可去尝尝。”

　　这次接的客人是李波，槐里不止是没有服用‘重乐’，更不打同李波共处一室太久，曲烬用晚膳的时间算下来，估计也差不多。

　　等槐里消失在曲烬和李拣的视线内，李拣忍不住开口道：“殿下，槐楼主这不是要接客吗？我们这是要等多久？有事不能说了再让人离开吗？”

　　还剩下半句，‘您是殿下，为何要等一个青楼楼主’的话没敢说出口，直到不久后再次想起，只无比庆幸自己幸好这日没有说出口。

　　曲烬不言，选择性无视了李拣的话，向着槐里示意的座椅走去，

　　不止是有关于六公主的‘急事’还没想好，有他在门外等，想来槐里也会很快就出来见他。

　　虽然他更想的是希望槐里都不要进那扇门。

　　“殿下，晚膳您想吃什么，我去给叫人送上来？”李拣习惯了曲烬的无视，只考虑着曲烬还没用过晚膳这件事，

　　曲烬：“不用”

　　一扇门之隔，

　　槐里进来的时候，李波正坐在中间的位子，跟随李波而来下人见槐里进了门，也利落的推门而出，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槐楼主，倒是没想到，能在这儿再次相见。”李波话语间带着些微的笑意，面色却不显分毫。

　　槐里敷衍的点头，向前靠近几步，站定在与李波一桌之隔的地方。“李公子，直言吧。”

　　“直言？”李波倒像是被槐里的话取悦了几分，嘴角带起笑意，“据我所知，槐楼主接客的流程，不是这样的吧。”

　　槐里面色微暗，李波提到的流程，确实算的上有

　　虽说槐里接客都是不卖身的

　　但毕竟槐里是青楼的头牌，不论如何，来客都是花费了高昂的钱财，自然需要付出相应的服务

　　只是能被李波用流程的方式说出来，自然也就表面，李波为了来找他，暗地里花费了不少的力气调查。

　　短暂的寂静，最终以槐里转身走向一旁，落座在古琴前结束。

　　李波说的流程，其实大多只是槐里的一个习惯，

　　就比如每次接客时，都会先给客人弹奏一首，一是缓和自己服用‘重乐’后的情绪起伏，二是给自己一个适应的时间独处的时间。

　　琴弦落下的乐声，透过门缝，传进了同楼不远处坐着的曲烬耳里。

　　曲烬视线微微出神的看向房门的方向，直到视线被突然出现的合卓遮挡。

　　合卓原本是在亲自定厨房准备槐里第二日的吃食，

　　因为服用‘重乐’后的第二日，槐里大多时间都选择用睡眠的方式度过，

　　所以习惯性的给槐里准备温粥。

　　只是没想到，刚从厨房回来，就发现槐里已经不见了

　　一问才得知，人已经直接来见客了。

　　等合卓上楼，就注意到了一旁坐着的曲烬。

　　以为曲烬有事找槐里，便准备过来解释。

　　“殿下，楼主恐怕要过几日才能见您。”

　　“过几日？”曲烬疑惑的看向合卓。

　　“是，楼主每次接客后都需要休息几日……”

　　听着合卓的话，曲烬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的慌乱，“无碍，刚刚同槐楼主提起过，槐楼主说一会儿会出来。”

　　若是往常，合卓自是不会再多问一句，毕竟也是两位主子之间的事情，和他们这些下人没什么关系，

　　可想起不久前槐里让他调查关于六公主的去向，甚至重点是宫中的人，

　　合卓：“可是与六公主的事情有关？”

　　曲烬抬眼看向合卓并没开口，李拣倒是皱起了眉头，一个侍卫，管得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合卓显然也是反应过来自己逾矩了，躬身行礼离开，站定在房门口。

　　“他们也在查六公主的事。”李拣一脸高深莫测，

　　曲烬侧头淡淡看了眼李拣，“如今那位的怀疑又没洗脱，不应该调查吗？”

　　李拣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应该是应该，只是为何感觉曲烬的话，是向着槐里的呢。

　　“长明那边有消息了吗？”曲烬视线定在槐里房间的方向，开口问道一旁的李拣。

　　“目前确切的消息还是说古岭族那个新出的巫师，说二公主与酷勒得同是重病，相互能抵消，所以才有了后面古岭族的使团出使的和亲。”

　　“那个巫师的消息，有了吗？”

　　“没有，长明那边一直在查，只是回来的消息都是只听说有这人，但没人见过。”

　　曲烬揉了揉眉心，心念一动，“查一下胡岭边塞，从隅阳城，不，从宫中去过胡岭边塞的人。”

　　“殿下这是怀疑那巫师不是古岭族的人？”李拣脑子转的快，

　　虽说古岭族异常排外，很少待见外族人，

　　以至于一开始，调查的方向，都偏向于古岭族内部的问题。

　　若是那所谓的巫师本就不是古岭族的人，

　　换句话说，那巫师若是隅阳城，或者直接就是宫中的人，那便能说通，为何古岭族的人会那般了解二公主楚箐重病的消息，

　　更何况古岭族来的使团并没有带多的兵力，像是笃定和亲能轻松的成功，楚徽一定会答应和亲一事。

　　另一边，一扇门之隔的房间内，

　　指尖麻木的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槐里目光冷冷的看向李波，

　　‘啪啪啪’一边鼓掌，李波一边站起了身，

　　不过并不是走近槐里的方向，而是直接坐在了床边。

　　“槐楼主，不不，槐花郎果然不负胜名，上次在大殿只能远观，这次近距离的接触，确实不得不佩服槐楼主的琴技。”

　　槐里指尖微微用力，指腹被琴弦压出白色的凹陷，转移话题道：“李公子想必也是为了要事而来，槐某也不再耽误李公子的时间，关于‘选择’的问题，李公子请问，槐某一定知无不言。”

　　槐里接客的一件核心，也是引得很多，特别是权贵之人前来，

　　最主要的，就是在此。

　　槐里身份表面上只是一个青楼的楼主，上不得什么台面，

　　但微妙的就在于，槐里可谓是接触皇上楚徽最多的人之一，

　　没有身份背景，不入仕，不涉及朝廷问题的同时，不威胁他人的利益，

　　还是接触皇帝楚徽很频繁，说槐里不清楚楚徽的很多想法做法，很多人都是不相信的。

　　也就是如此，不少的人把注意打到了槐里这里，

　　不卖身接客可以啊，没问题，只要能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槐里接的客人，大多都是权贵面对抉择时候的犹豫，以及希望从槐里这里，试探出皇上的口风等等。

　　槐里对这样的情况也是乐得清闲。

　　虽说背后议论皇上的事情，是大罪。

　　但很多的消息，并非是他从宫中，接触皇上了解到的，

　　恫断楼的信息网不是简单的花架子，再加上他槐里确实对楚徽了解，

　　一些问题自然很容易给到客人答复。

　　“不不，槐楼主，我原本确实希望快速结束，但有人提醒了我，要是我甩手就这么出去了，可不是坏了我的名声？毕竟房内事上，我的时间还是很久的。”李波放缓了语气，说出的话，却让人反感不已，

　　若是在李波说这句话之前，槐里都还在为自己没有服用‘重乐’而感到开心，

　　毕竟对于李波，之间在宴会上就有接触，不需要槐里做些表面功夫来应付

　　见槐里始终一言不发，李波倒也像是失了些兴趣，“我最近肩膀一直都不是很舒服，不如槐花郎来按按，边按边聊，你也好早点结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