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从小就很超神》瑟瑟半江

22、暗夜玫瑰

　　有了一开始的成功经验，接下来的两首应援歌，苏韵芷很快就搞定了。
　　万事开头难，一旦进入了状态，创作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就好比平时写论文，挤牙膏似的一下午憋不出一行，等到灵感来了的时候，洋洋洒洒就能敲出大几千的字，轻松畅快。
　　打“战塔”的时候也是。在极度专注的加持下，有时会进入一种“有如神助”的状态，每个补刀都能精准地收下，每次出击都恰到好处地击杀，每一分每一秒都明白自己应处的位置和该做的事。偌大的游戏地图，繁复的技能博弈，毫厘之间的判断抉择，却能尽在掌握之中。
　　“战塔”玩家称之为“节奏”。
　　苏韵芷挺喜欢这个词的，仿佛在游戏和音乐之间找到共同的锚点。
　　她还备了一本小本子，专门用来记录这些“战塔”用语，包括上回陆以森给她开的课，内容也早就记上去了。
　　不认真点不行啊。
　　因为……
　　路煜宁发信和她说，RGD那边满意的不得了，已经决定追加她的订单了！
　　苏韵芷收到这条微信的时候，本来想笑得克制点的，结果根本忍不住。
　　作品被认可、被喜欢，她是真的好开心！
　　不过，这回路煜宁特意叮嘱了她一句。
　　【路：阿芷，新加的三首歌不用着急，慢慢来就好。】
　　他是怕她累着了。
　　他又问苏韵芷要了身份证号、银行卡号等信息，回头让RGD那边给她转账。本来路煜宁是想自己来的，RGD同他交易，他再转给苏韵芷就好，但肖经理不肯。
　　“阿煜呀！你和主播妹妹那里无所谓，我们这边要做账的呀！”肖经理哭笑不得，“你把她的明细发过来，我直接一转不就行了么？两头省事！”
　　末了还要调侃他一句：“怎么？你把主播妹妹藏着掖着，是怕我们吃了她呀？”
　　……
　　是啊，怎么可能藏得住呢？
　　她迟早是要大放光彩的。
　　这边的路煜宁，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心里那模模糊糊、别别扭扭的想法是从何而来。那边，苏韵芷却又忙活开了。
　　应援歌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她要忙她的《暗夜玫瑰》了。
　　客观来说，《暗夜玫瑰》这种歌并不难唱，从技巧上来说，她完全能驾驭，但她就是唱不出那个味。
　　苏韵芷很惆怅。
　　多次试唱之后，她决定换个思路。打开了自己的歌单，一首首歌播放下来，听几句，就切下一首，从别人的声音中寻求灵感。
　　要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么，既然她的唱腔不符合，那就寻一个适合这首歌的歌手，她从别人的唱法技巧里学习一二。
　　和以往的听歌模式不同，这回要将完整的歌曲细细拆分开来，剥离编曲与歌词，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人声vocal的部分。苏韵芷戴着耳机，闭目聆听，沉入茫茫的声音之海，拾起一枚枚各具特色的声之海螺。
　　清新的、沙哑的、颗粒感十足的、浑厚饱满的、通透松弛的，各有各的魅力，但……都不对。
　　苏韵芷听了很久很久。
　　时间滴答滴答地如实流动，高悬于空的正午艳阳，也一点一点滑向西边的谷底。落日余晖尽情染红天边云霞，像是层层叠叠的烈火织锦。
　　最后的微光映入窗内，洒在苏韵芷的侧脸，随后将世界归还于夜。
　　明昧交替间，声音亦在耳边百转千回。
　　苏韵芷猛然按下了暂停键。
　　找到了！
　　恰到好处的暗哑音色，以及慵懒自然的律动感……
　　正适合用来诠释神秘瑰丽的《暗夜玫瑰》！
　　就是它！
　　她欣喜地睁开眼睛，将视线聚焦在面前的歌曲名上，然后脸上刚挂起的笑容，就肉眼可见的垮下来。
　　……
　　还真是冤家啊。
　　为什么偏偏是……
　　苏韵芷瞪着屏幕上一清二楚的《烟尘》二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在RGD俱乐部基地内，今日份的对战训练正在如期进行。
　　教练八王照旧在后方督战，而这回，险些让他惊掉了下巴。
　　莫一凡……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相较于平日，少了几分犹豫怯懦，有好几回的出击，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往无前！
　　什么情况？！
　　难不成……还真被路煜宁这小子说对了？合着之前的糟糕表现，全是少了粉丝应援的锅？
　　阿芷的应援歌当真是妙药仙丹不成？！
　　这TM也太神了吧！！！
　　且不谈八王的世界观正在遭受严重冲击，这边正在打“战塔”的莫一凡，心中亦是有股久违的……酣畅。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如同诅咒般“如果是萧瑟……”的聒噪声音，已经渐渐被盖下去了，每个抉择瞬间，是新的声音在提醒他：做自己，做小莫该做的事就好了。
　　鲜活生动，亲和温柔。
　　眼下又是一场团战要接，对方已拱到了高地下，莫一凡蹲在四塔附近，打量着对方严密的铁桶阵。
　　骤然间，有邪念从心头攀升。
　　试试啊，为什么不试试呢？
　　我又不是萧瑟！我又不是……肩负万顷荣光与骂名的萧瑟！
　　事实上，这种抉择是很快的，战场瞬息万变，机会只有一瞬间。竞技游戏是没工夫让你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也没工夫和队友细细沟通后续的每一个配合。
　　脑海里起了念头，手上就要立刻跟上行动，抓住转瞬即逝的战机。
　　莫一凡动了。
　　猝不及防的，他孤身一人闪烁到对方人群之中，开启魔免肆意输出。对方显然没想到，向来老成持重的carry小莫会如此身先士卒，一时间，对方反倒乱了阵脚，下意识围攻上来想要将小莫绞杀。
　　这样一来，原本严密的铁桶阵型，顷刻便松散了。
　　机会！
　　RGD的另外四名选手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眼下这种机会当然抓得住，彼此之间配合默契，很快就续上了控制，漂亮地打赢了这场团战。
　　只可惜莫一凡还是倒了。
　　他回到泉水开始读秒，尴尬地挠头，身边队友却又笑又闹的，猛拍他的背脊夸他做得好。
　　“牛的小莫！这个开团太果断了！”
　　“哈哈哈，他们估计都懵了！”
　　“果然大哥的屁股是最好的团控啊！你这先手，让我踩了他们五个！”
　　“英勇无比的小莫！”
　　……
　　其实，一直都没有人逼他变成萧瑟。
　　莫一凡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唇边浮现起淡淡的、轻松的笑容。
　　胜利，是如此酣畅淋漓啊……

　　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转变。
　　尽管很不甘心，但苏韵芷还是找到了她想效仿、取经的歌手。莫一凡的心结被解开，RGD战队的成绩自然有了指望。
　　而路煜宁这边，却遇上了难题。
　　蔡导貌似是反悔了。
　　网剧《夜魂》的总导演蔡导，仗着自己这剧是璨星今年的主打，那叫一个眼高于顶，对片尾曲《暗夜玫瑰》的演唱者，恨不能就地开个海选会，精选细择，万里挑一。
　　上回在路煜宁的反复劝说下，蔡导勉勉强强同意给了个试音机会，但隔天，他看了几段已经剪好的成片，又被自己的作品深深打动了。
　　我这剧质量这么高，配女大学生唱片尾，这像样吗？！
　　于是，他便开始推三阻四起来。
　　路煜宁打了好几次电话，和他约试音的事，他都以“最近忙”、“晚几天”、“回头再说”来推拒，几番下来，话里的意思亦是不言自明了。
　　还要晚几天？晚到《夜魂》上线之后么？
　　路煜宁哪里肯就此罢休，他答应过阿芷的，不能食言。
　　阿芷都在认认真真练歌了，总不能在他这个环节掉链子。
　　路煜宁便动了念头，上剧组逮人。
　　至于剧组的具体所在么，还是得请沈楠帮忙，结果一问，沈楠却告诉他，蔡导去外地了。
　　“……不会真是为了躲我吧？”路煜宁又是惊讶又是无奈。
　　“躲你？你怎么他啦？”沈楠歪着脑袋，方便发型师的动作，“不过听说，他好像是去外地找歌手来着。”
　　说起这个，沈楠就忍不住轻笑：“这位蔡导呀，后来又联络了王姐几回，死活想让我给他唱。他只觉得他的剧天上有地下无，不配个有名有姓的歌手不罢休呢！”
　　其实经纪人王姐坚持拒绝这次合作的理由，倒不光是因为钱。毕竟这是部小成本网剧，谁知道质量咋样，主要还是怕坏了沈楠的口碑。
　　人都是这样的，大家各有各的立场罢了。
　　挂了电话后，路煜宁烦躁地丢开手机，顺手在网页上打开苏韵芷的直播间，这种时候也只能听听阿芷的歌声解闷了。
　　听着听着，他又忍不住为她不平。
　　明明是这么好的声音……
　　忽的，他灵光一闪
　　眼下蔡导跑去外地了，但是下个月初就是璨星的十周年庆典，他还能不赶回来不成？
　　与其自己上门堵蔡导，说得口干舌燥不得要领，倒还不如……
　　路煜宁立刻把远远仍在一旁的手机重新捡回来，点开微信，一字一句发过去。
　　【路：阿芷，下周六是璨星十周年庆，你和我一起去。】
　　【路：咱们请蔡导亲耳听听，最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