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拂晓》越文其

41、谁会嫌弃自己钱多

　　昊天地产这么多年来也是经历过不少风雨，之所以一直保持能现在这种良好运行的状态，少不了各方面关系的支持。临市是徐芷雅的老家，李昊的外公一直居住在这里。

　　徐芷雅在父亲的要求下，今年特意带着李昊回来，一方面是老人家真的很想念外孙子，另一方面，作为李淮德和徐芷雅唯一的儿子，昊天地产将来的接班人，老徐要将他正式的介绍给自己的那些老友们。

　　徐芷雅并不知道李昊晚饭后去了哪里，更不知道他连夜驱车去了百公里外的家里。直到在她打点好一切拜访用的礼品后，她才看见匆匆而归的李昊。

　　“哎？你这一大早就出去了？怎么穿这套衣服呢？我不是告诉你，今天要一起去魏伯伯家里的吗？”

　　她用手拽了拽李昊早上在陈芸溪那里换过的衣服，幸好他平时将自己常穿的衣服放在她那里，昨晚那一身风尘仆仆的休闲装早已经进了洗衣机了。

　　“哪不行了？你儿子穿这套多帅啊？”李昊绕过母亲，站在镜前抹了抹前额的刘海，“我觉得挺好的。”

　　“好什么好，给你买了那几套的新衣服你不穿，你非得穿这件，你看看，这件都穿过好多次了吧，一看就是旧衣服了。”

　　李昊走进浴室，用梳子梳理自己的头发，生怕再让母亲多看一会儿，看出自己的头发其实在路上已经被吹的有点凌乱了。他打开墙面上的镜灯，用清水洗了洗脸，抬头时，看到镜中的自己，突然想起昨晚在那间小小卫生间里的春色旖旎。

　　他们住在外公在临市的老宅，这老宅地方宽敞，内里也早就被李淮德找人重新设计装修过，只是地处偏僻，生活不够便利。几年前，在徐芷雅和徐知行一再的劝说下，李昊的外公外婆才同意去了交通便利，周边设施齐全的新房子。

　　今年徐知行一大家子人都回国，这才重新又回了这里聚在一起。

　　李昊整理好自己，收起唇边的笑意，出来后和母亲一同坐在餐桌边，只喝了一杯豆浆，就坐在那里。

　　母亲还在为他那件衣服感到不满，李淮德已经收拾好下楼过来。他知道李昊一定是在陈芸溪那里换的衣服，刚想替他圆上几句，就听李昊不紧不慢的说：“魏伯伯和我们家好又不是看我穿哪件新衣服了，他在乎的是祖辈们的交情，跟我穿哪件衣服有什么关系。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爸，你说是不是？”

　　徐芷雅瞪着他俩：“你看看你儿子，我才说了一句，他就跟我说了这么多。你知不知道今天魏伯伯家的笙歌妹妹也会来？她今年初中毕业，马上就要去北京上高中了，别看人家小时候跟你屁股后面跑，可再过几年就是大姑娘了。你就不想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吗？”

　　徐芷雅凑近他的跟前，马上要再补上几句，李昊见状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行了行了，妈，我错了，大过年的，我是该穿件新衣服，您等着，我现在就去。”说完，李昊奔到楼上，生怕徐芷雅再跟他畅谈人生，顺便再说点什么自己不想讨论的事情。

　　李淮德看他那只喝了几口豆浆，知道他肯定是吃过早餐了。今天是除夕，东城市应该没有出早餐摊点的了，想着那个姑娘早早起来给他做了早餐，李淮德心中对她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别管他了，知行他们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也早点去。”

　　东城市的早餐摊早就已经销声匿迹，大家都忙着张灯结彩的过年，大小孩子们恨不得睡到日上三竿。

　　陈芸溪送别了李昊，又给陆渊明下了一碗汤圆。等到他起来吃过后，两人把门外破旧的对联和福字都重新换了一遍，又把家里的卫生好好收拾了一下。陈芸溪按照北方的习俗准备好了包饺子用的东西，又清点了下阳台上给陆渊明准备的芝麻汤圆。

　　一切收拾停当，两人坐在桌边，陆渊明打开电脑，播放了一个电影，“陈芸溪，李连杰的武打片可以吗？”

　　陆渊明翻找着文件夹，里面不止有李连杰的，还有周润发，周星驰，黄百鸣，张国荣和一些美国大片。

　　陈芸溪拿着一个果盘，里面一半瓜子，一半各式奶糖，中间还穿插着几个带着凉气的橘子。她把果盘放在桌上，拿起一个橘子递给陆渊明，“好啊，我还想看看那个《黑客帝国》，基努李维斯实在太帅了，比莱昂纳多还帅。”

　　“哦，你是说演《泰坦尼克号》的那个男主角吧？你们女生就是天生的视觉动物，只爱看脸，其他的一概不管，姚欣跟你一样。我还是比较喜欢施瓦辛格。”他做了一个端枪拉栓的动作，“可惜我没什么机会，否则我也去当兵去了。”

　　陈芸溪在心里掂踱了下措词，“你以前在福利院里没人告诉你可以当兵吗？”

　　陆渊明呵呵笑了一下，“我这人不太会讨人喜欢，别的孩子看见有人来了都是上前表现自己的乖巧可爱，只有我，总是一个人呆在角落里，我不喜欢那些人来领走我，我不认识他们，也不想跟陌生人叫爸爸妈妈，我就想要有个自己的家庭。所以除了院长，也没有人告诉过我可以做什么，能做什么。”

　　陈芸溪听的一脸的悲伤，她没有说什么安慰他的话，只是说：“我奶奶家里很重男轻女，她也不喜欢我的妈妈，可是我妈妈还是把我送到奶奶家里去上学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奶奶家附近的学校更好。

　　可我每个星期只能回家一次，但是每次回去的时候，家里总是又来吃饭的客人，有时候是爸爸厂里的客户，有时候是和爸爸关系好的朋友。我妈做饭很好吃的，但是我只能坐在厨房里单独的吃饭。

　　我每星期都期待回家的那天，因为只有那天，我才能吃一顿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从小就以为我不喜欢吃米饭，不喜欢吃面条，可是上了大学我才知道，外面的米饭和面条那么好吃，我回去问我妈为什么不做这些，她说是因为我爸爸的胃不太好，所以她从来不做这几样东西。

　　后来我才发现一个事实，我父母虽然不重男轻女，但是我妈根本就是把我爸当儿子来养，所有的事情都要以他为主，而我，根本就是一个多余的。”

　　陆渊明发现陈芸溪眼睛有点红了，赶紧递了张纸巾给她，他轻咳一声，“你问过你爸爸妈妈吗？或许是你误会了？”

　　陈芸溪冲着他笑，“你知道我几岁离开家的吗？四岁。四岁的时候我就被送到我奶奶家里去了，一直待到小学毕业。直到初中我家搬家了，我才第一次回了自己的家。

　　我从小的愿望就是放学回家吃饭，我每次说起来的时候，我妈总是笑我，她可能觉得我有点没出息吧。

　　但是我能感觉到，我初中回家以后，她就总是烦我在家，好像我在家就打扰了她和我爸的生活。所以，我跟你一样，虽然有爸爸妈妈，但是也很想有一个家，自己的家。”

　　陈芸溪低着头喃喃自语，“我以前以为程穆泽是那种能够遮风挡雨的人，我们互相都有好感。知道他愿意和我在一起时，我觉得人生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了，我愿意为了这个目标做出我所有的努力。

　　可后来我才知道，他喜欢的是游戏人间，我面对他的时候不敢说我过往的任何事情，只能强装镇定的表现出我最好的一面，可是距离太远了，我连这一面也保持不住了。

　　开始认识李昊时，我以为他才是那种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他长得帅气，什么都懂，看起来就很会玩，他那种潇洒的感觉是我一直都想要拥有的，但是我特别害怕，一直跟他保持距离，生怕自己会喜欢他。”

　　陆渊明心思细腻，很快就看出来了问题，“你觉得你自己条件不好，害怕他会嫌弃你？据我所知他应该不是这样，他家已经有钱了，不需要考虑这方面的因素吧？”

　　“嗯，可是谁会嫌弃自己钱多，谁不想找个能帮助自己人呢。”

　　“这些你和他说过吗？”

　　“说过一些，但是没说过这么多，只是告诉他我家里条件不好，父母都是下岗再就业的，自己又当过留守儿童，心里有点自卑吧。”

　　“那他怎么说？”

　　“他说他不嫌弃。”

　　陆渊明不解的看她，“那你还难过什么？”

　　“就是觉得他对我太好了，我觉得有点出现幻觉了。”

　　陆渊明恨恨的咬着牙，“你这根本是秀恩爱嘛？！”

　　陈芸溪擦了擦眼泪，笑得趴在桌上，“你心情好点了没？我虽然名义上是有家有父母的，但其实没比你好到哪去的。”

　　陆渊明回想了一会儿，“陈芸溪，你偶尔看起来还挺真诚的。”

　　“啊？现在说真诚不都是笨的意思吗？我笨吗？”

　　“不笨，我觉得你挺聪明的。”

　　陆渊明拿出瓜子开始吃了起来。

　　“女生笨点好，太精明了，男生会害怕的。”

　　“切。”

　　“这点姚欣做的就很好，所以我才喜欢她。”

　　“……所以其实你有点讨厌我是吗？“

　　“是的，不过现在不算讨厌了，因为说出来感觉好多了。”

　　“……”

　　两人打开电影，磕着瓜子看着热热闹闹的黄飞鸿，吵吵闹闹的互相斗着嘴，气氛倒是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