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反》西门踏馨

1、第 1 章

　　人可以因为一句话而喜欢一个人，也可以因为一句话而讨厌一个人。

　　所有人都说她是最漂亮的，所有人都说她是最优秀的，所有人都说她是最乖巧的……当身边的人都是将赞美留给我旁边的女孩时，所有一切缺点都是落在我的身上。
　　不甘，愤怒，嫉妒……因此萌芽。
　　明明她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优秀，明明她也会犯跟我同样的错误，为什么错的从来都是我。
　　于是一切的罪恶就从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开始……
　　她只不过是个被爸爸抛弃的私生女而已……
　　她只不过是个被爸爸抛弃的私生女而已……
　　她只不过是个被爸爸抛弃的私生女而已……
　　记忆非常清晰地回播她那天震惊而又悲伤的质问：“为什么！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是害怕还是愧疚？我隐藏在人群之后，没有回答。
　　从天堂到地狱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人们不再赞美她、吹捧她。被人排挤、被人欺负等等人性的阴暗面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她眼前，直到她再也受不了而转学。
　　我一如既往地当个中规中矩的平凡学生，不突出也不落后。突然间，我对那些流言蜚语什么的不再在意了，后来才明白，是自己变冷漠了。冷漠地看着她被人排斥、欺负。然后看清光明背后的黑暗是如此的漆黑。
　　忘不了她离去时歇斯底里地喊着：“云惜羽，我恨你！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
　　从害怕到沉着，到冷漠。然而谁也没有发现我的变化，就像一朵悄无声息开发的夜之花。
　　只是带着无人察觉的讽刺笑容，嘲笑着那个惨遭欺负却依然天真无知的人儿。

　　不知为何，我会在六年后突然想起那段深埋在记忆深处不曾抹去的往事。
　　也许会有报应。
　　在见到新搬来的邻居时，我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因为那一双跟她一样清澈的眼睛。
　　我是立言高中二年三班的李振宇，你呢？
　　斌华高中二年三班的云惜羽。
　　你一定会对你喜欢的人很好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叫惜羽呀！
　　那一刻，我清楚的知道，我喜欢他这个事实。
　　但刚萌芽的爱恋却在他的一句话里夭折了。

　　听说，今天有一场斌华跟立言的篮球比赛，因为答应了某人，所以不得不去看一下。
　　邻居家有个跟我一样大的男孩在立言的篮球队，说是喜欢上篮球拉拉队的队长，想在人家生日时送上合适的礼物兼告白。无计可施之时求救于我要我帮他想想办法。只好答应看看那个女孩长的怎么样好寻找适合她的礼物。这就是苦涩吧。
　　估计一下还有十几分钟篮球赛就开始了，我才慢慢走向体育馆。道路两边的紫荆花开得灿烂无比。我止步抬头仰视，微风吹过，阳光透过摇曳的花朵落在我的脸上，我抬手遮住那刺眼的余光，双眼有一瞬间发黑。果然不适合照太阳呀！
　　“请问，体育馆在哪里？”一道低沉如大提琴的琴音般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
　　身体在一霎那间怔住，我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指着前方，“直走到尽头再右转。”
　　男孩在经过我身边时，低声带着笑意道了声谢。
　　我抿唇目送穿着立言十号球服的挺拔身影离去，一向平静如水的眼眸激起一丝疑惑。
　　从六年前起，我就讨厌到人多嘈杂的地方。所以我只是站在人群外围，不得不注意的是那钻石般耀眼的两人，一个是立言的前锋十号，也就是我刚才遇到的那个男孩。另一个是被众人围绕依然引人注目的漂亮女生。那一双上扬的桃花眼还是一如六年前的无辜与妖艳。看她穿的衣服就知道她就是邻居男孩喜欢的那个女生。这算不算冤家路窄呢？
　　她毫无掩饰的火热视线一直跟随着十号移动，还是那么直接呢！也许她没注意的是球场上另一道跟她一样火热的视线在跟着她。但我看见了，我只能苦笑，真的有报应。
　　虽然我无意探知他们的事，但是身边的人大声的讨论还是钻进我的耳里。十号是立言高中的人气王泽雍勋，是个家世，外貌，性格都成正比的白马王子。那女生则是我曾经认识的于可佳，不过她可不是什么私生女，而是某某企业的千金大小姐，还是立言的校花。其中缘由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关于他们之间的绯闻就不得不说于可佳变得主动很多，居然敢主动追求泽雍勋。
　　我本就对篮球赛不感兴趣，见目的达到了我就抽身离开。刚走出大门，手机就响起来了，是李振宇的电话。
　　“喂！你来了没呀？”
　　“人我见过了。”
　　“怎么样？”
　　“就送围巾吧，你亲手织的围巾。”我的声音有一丝的停顿。
　　“等等，我要上场了，等我比赛完了再说……”他急促地说着，一下子咔了电话。
　　不可能再回到体育馆里去。我在附近找到个遮阴的地方坐下。
　　原来一切都是有预兆的。现在是不是赎罪时刻呢？

　　不久之后，体育馆爆出欢呼声，看来比赛已经结束了。本来斌华的篮球就不是很厉害，还对上本省篮球强队立言，这种毫无疑问的比赛也是我不喜欢看的原因之一。
　　很快，李振宇找到我。在承诺帮他买毛线和教他织围巾之后，男人笑得很耀眼，又不输给他们的光芒。。
　　“振宇？”我俩转头看向来人。阴影遮住了他的脸，但是那偌大的十号字样却是昭示了来人的身份。
　　“雍勋？可佳呢？”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于可佳喜欢泽雍勋，但是雍勋却说不喜欢她。
　　“大概还以为我在休息室吧。”泽雍勋无奈的耸肩。
　　“那我先走了。”明白泽雍勋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李振宇匆匆忙忙告别离去。
　　即使清楚明白自己跟他是不可能的，但是心中的苦涩却是无法抑制。但我相信时间会平复一切，一如六年前。
　　“你好，我叫泽雍勋。”不知何时，泽雍勋走到我面前并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云惜羽。”即使无心结交，我还是维持一贯的礼貌。
　　“走吧。”
　　“哈？”
　　“振宇特意叮咛我送你回家。”我因为刚才走神了，所以没有听见。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不想跟她喜欢的人走在一起。
　　“这不行，我可是答应振宇的，你不会要我言而无信吧。”泽雍勋一脸正经的样子，但我没有看错他眼中的戏谑。
　　“随便你。”这人应该很少被人拒绝过吧。
　　既然答应了李振宇我就顺便去一趟毛线店。一路上我没有说话，而泽雍勋也识相地保持沉默。以致我忘了他的存在。直接走进毛线店。那个人喜欢的是红色，所以我选了艳而不俗的桃红色。
　　“这种颜色不太适合你哦。”泽雍勋指着米白色跟我说：“米白色比较适合你。”
　　“这是织给别人的。”我解释道。
　　“你会织围巾呀？”泽雍勋非常惊讶。“呃！现在的女生会手工的很少了。”
　　“不是我织，我只是帮人买而已。”

　　日子在我教李振宇织围巾时很快溜走了。
　　“你认识于可佳？”一天，他突然问。
　　“为何这样问？”这是我预想之外的话题。
　　“那天她见到你跟雍勋走在一起，叫出你的名字。”还有那充满恨意的眼神。
　　“小学时同过班。”没想到她还记得我呀！
　　“她小学时是什么样子的。”
　　“忘了。”是真的想忘记。

　　“嗨，还记得我吗？”电话那天传来某人因高兴而上扬的音调。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倚着窗沿，我掀开一边窗帘。
　　“你都猜到了不是吗？”带着笑意的声音说着故弄玄虚的话。我的视线不由得落在邻居二楼依然亮着灯的那扇窗上，是你吧。
　　“有事吗？”不再在一个问题上纠结，我直问他的来意。
　　“明天是星期天，我们去约会吧。”哈……还真直接。明天是她的生日，他一定是在为了明天做准备。想到这个，我双眸一黯。
　　“好。”想必泽雍勋没有想到我会答应的如此爽快，一时沉默。
　　“如果是开玩笑的话就算了。”
　　“当然不是开玩笑的，明天十一点在天堂咖啡馆见。”

　　第二天，出门时碰到要出去的李振宇。看他兴奋地样子，跟他说我去约会他也只是满脸笑容地祝我约会愉快。真是刺眼的一幕。
　　“为什么找我约会？还是因为于可佳。”在今天这个敏感的日子。
　　“你果然如振宇所说的，是个七窍玲珑的女生。”一点就通。
　　“他说的？！”唇角有那一刻不自觉的弯曲。
　　“摆脱于可佳的纠缠是一个原因，但最多的是我对你有兴趣。”他双眼清澈得没有一丝阴影。
　　“那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呢！”我转移视线，落在自己的杯子上，专心搅拌着。
　　“不，那是我的荣幸。”认真的眼神让我无路可逃。
　　“难怪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你的嘴太甜了。”我试着转移话题。
　　“错，我只对你说过这样的话。对其他人我都是板着脸的。”前一秒还笑容灿烂的脸立刻板起来。
　　“只能说现在流行酷男。”我依然在打擦边球。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他一脸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的表情。
　　“对我好的。”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所以他笑了。
　　我们就像情侣一样去游乐园，去KTV……
　　然后遇见她……
　　泽雍勋也见到站在对面的她，却无视她的存在，连招呼都不打，牵着我的手走向相反的路线。她应该更加恨我了，那视线想要洞穿我似地，让人无法忽略。

　　李振宇回来很高兴地跟我说，于可佳答应当他的女友了。所以不管什么时候见到他，他都是一脸幸福的样子。
　　接下来的日子，我不再绕着他转了，反倒是泽雍勋经常出现在我身边。直到李振宇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是，我才发现我们有一个月不见了。
　　黄昏时分，公园里只有李振宇单薄的身影以及满地的啤酒瓶。在听到他的电话时我就猜到他喝了酒，可是没想到他喝了那么多酒。
　　“小……小羽，你……来……了……了……来陪我……喝酒……喝……”看到这个醉成一坨烂泥的李振宇，很难联想到平时所见的乖学生模样的人竟会有这一面。
　　“别喝了，我送你回家。”我虽然这么说，可是瘦弱的肩膀可扛不住人高马大的李振宇，一番挣扎之后却变成他抱着我，我靠着他的局面。
　　“小羽，对不起。”耳边响起清晰的话语，让我明白发生什么事了，我想转头，却被李振宇扣住无法动弹。眼看他的脸不断变大，最后落在我的嘴角。但对站在我背后的人看来，无疑是一副我们在亲密接吻的画面。
　　良久，他才放开我。
　　“他们走了吧。”我了然的语调让李振宇感到不安。
　　“她跟你都说了吧。”以前发生的事。
　　“我不想让她难过，我已经错过一次了。”李振宇纠结地扯著头发。
　　“？”
　　“对不起。”
　　“无所谓了。”我真的不怪你。
　　“你不喜欢雍勋吗？”他突然抬头，惊讶地问。
　　“喜欢。但没到没有他就活不下去那一步。”因为我一开始喜欢的人是你。
　　“我没有你那么阔达……她跟我分手了。”
　　“……”看得出来，但我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算了。”

　　在这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泽雍勋了。听说他跟于可佳在一起了；听说他们交往不到一个月就分手了，原因是他还喜欢我，所以于可佳给了我一巴掌；听说他要出国了；听说他在等我一个解释。
　　“对不起。”在他离开前，我发了一条短信给他。
　　即使跟李振宇是邻居，但我再也见不到他几次了。直到我高中毕业时，翻出小学的毕业照时，我才发现，李振宇曾经有个名字叫李循义，那个曾经带头欺负于可佳的男孩。

　　我们都在赎罪，为了当年的年少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