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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2章 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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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城郊的山上有一座岩真寺。寺庙历史悠久,大概始建于唐朝。
天还没有大亮,陆冲就被褚时玖和乐辰两个人拉来了这里。
陆冲不信佛,更是从来没拜过佛,如果不是褚时玖说要为陆小暖祈福,使他能得大福报,往生善道,陆冲绝不会来。
车停在山脚下,三个人徒步上山。
郊外的空气确实清新怡人,只是有些清冷。刚刚入了春,天气还没有转暖,空寂的山里冷风飕飕地刮过脸庞,比市区里冷多了。
岩真寺远离市区的喧嚣,周围青山环绕,寺内香火缭绕,古朴庄严,清静祥和。踏入寺中,确能感受到一种超脱于尘世的安宁,心灵得到了平静。
但也只是暂时的。
陆冲按照褚时玖的提示,上香祈福,点长明灯,仰头向威严的佛像看去,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然后不发一言,就要往回走。
褚时玖急忙拽住他,拉着人就往寺庙后面走去。
陆崇有些不耐烦,说:“还要去哪儿?”
褚时玖不慌不忙地说:“别着急,既来之则安之。这里的方丈如泉大师你听说过吗?这可是位得道高僧——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家那些人你还不知道吗?缺德事做得多了,总想求神拜佛寻求心里安慰——大师几次讲经说法,我也跟着他们来听过。佛法博大精深,深广无边……”
“你想让我出家?”
“怎么可能呢?我就是觉得听大师讲经确实能智慧通达,内心安宁……”
反驳的话脱口而出:“你家里那些人内心安宁了吗?现在过得又如何?”
褚时玖:“……”
见他无言以对,陆冲不再多说,转身要走,又被乐辰拦下:“冲哥,小暖也听说过如泉大师,以前还说过要和我一起来呢。他听说大师有慧眼,能看透人的前世今生,就想着来算命。他知道你不信这些,所以只和我提过这事。”
陆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乐辰,问:“真的?小暖说过?”
乐辰想低下头,但还是迎着他的眼睛看过去:“真的。”
只要是陆小暖想做的事,千难万难陆冲也会帮他做到,更何况是听和尚念经。
褚时玖在身后偷偷给乐辰竖起大拇指,可乐辰却露出一副吓死了的心虚表情。
他心里默默念叨:“小暖,对不起,为了你哥陆冲,只好借你编个瞎话,你不会怪我的,是不是?”
禅房内,香烟袅袅。
茶杯里的水已变得温凉。
三个人安静地坐在木凳上,室内只有师父讲经那低沉绵长的声音。
如泉大师看向陆冲,面带和善的微笑,问道:“陆居士,所感之事,结在深肠,不妨拿出来一说,或可解忧愁。”
陆冲看着面前的和尚,未置一词。
褚时玖赶忙出来打圆场:“大师果然厉害,我这朋友心里确实藏着事,只是他向来不善于表达,又是第一次来这里,有些局促,所以……”
如泉大师点点头:“无妨。人各有心,心各有思。不妨一说。”
陆冲依旧面无表情:“谢谢大师,我没事。”
褚时玖垂下手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说:“不是说好问问小暖在那边的情况吗?怎么又不问了?”
陆冲冷眼看他:“他已经死了。”
褚时玖:“人家大师有慧眼,能看到死去的人,还能预测来世。你别不信啊,来都来了,问问怎么了?”
陆冲不想听他忽悠,起身要走。
如泉大师说道:“陆居士,可是为所爱之人?”
陆冲顿了一下,并未回头。
如泉大师接着说:“那人死了,却也没死。”
陆冲眼神一凛,终于转过身,直直地盯着他:“什么意思?我亲眼看见他死了。”
如泉大师:“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生即是死,死即为生。陆居士,少安毋躁,春暖花开,所怀之人终归。”
走出禅房,褚时玖迫不及待地追上陆冲:“走这么快干什么?大师说的你听见了吗?生即是死,死即为生,是说小暖还会回来。诶,你听见了没有?”
陆冲停住脚步,看向他,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最终只说了两个字:“多谢。”
褚时玖:“你不信?你自己上网查查,如泉大师可是得道高僧,他说的话不会有假。”
陆冲:“你的心意我明白,谢了。”不想再听他说这些荒诞的话,又接着说,“回去吧。”
连续几天没怎么吃东西,又起了个大早,爬了一趟山,陆冲回到家时有些头晕,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吓得褚时玖和乐辰赶紧将他扶上了楼,又让张姐煮粥。
陆冲还是没什么食欲,但看在朋友今天费尽心思善意欺骗的分上,勉强喝下了一碗。
褚时玖和乐辰趁着他睡着,回了自己的家。两个人好几天没回家好好休息了,此刻坐在自家沙发上,也是身心俱疲。
乐辰抬头,看到褚时玖微蹙着眉头,安慰他说:“别着急,冲哥会慢慢想开的,不管用多少年,总会想开的。”
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很难,很难。陆小暖是陆冲拿命疼爱的宝贝,人说没就没了,换谁谁受得了?这事要是摊在自己身上——他深深地凝视着褚时玖——怕是也要跟着一起去吧。
这不单单是为了爱情。对于他们这种从小亲缘淡薄的人来说,有一个人能相伴着长大,相依相守,相爱相知,让原本飘零的人生有了停靠,是两个孤独的灵魂牢牢的嵌合在一起。分离时剥骨带肉,抽筋带血,怎么能受得了这种痛苦呢?
乐辰正想得难受,褚时玖却突然说:“你说,会不会真有灵魂转世,或者重生这种事情?”
乐辰疑惑地看他:“怎么了?不是你串通的大师,要骗冲哥的吗?”
褚时玖咂了一下嘴:“乐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串通’?怎么能是‘骗’呢?那是善意的谎言。”
乐辰立马改口:“不是你和大师一起用善意的谎言安慰冲哥的吗?”
虽然乐辰立即改口了,但还是被褚时玖弹了一记脑门。
“乐乐,我原本也以为大师是在帮我劝说陆冲,你们出去以后,我还想感谢大师来着,但如泉大师却说……”
“说什么?”
褚时玖回想起大师的话,又皱起眉来,似乎是不知道如何表达才能使人信服,不至于太惊讶。毕竟这在他看来,实在荒唐可笑。但若是能成真,纵使荒诞离奇,他也宁可信其有。
“他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今天他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
乐辰一时没听懂,问:“什么都是真的?小暖没死,还是死了又活了?他还会回来?”
他瞪大了双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的爱人。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呢!骗陆冲的话他怎么能信呢?
额头又被弹了一个脑瓜崩。
褚时玖不满地说:“你老公我没傻,收起你‘崇拜’的眼神。如泉大师是高僧,他说没撒谎就是没撒谎。他还说,要我们不要着急,慢慢等,‘春暖花开,所怀之人终归’。”
乐辰的眼睛都亮了,紧紧抓着他的手摇晃:“你是说,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小暖还会回来?是吗?是吧?”
“不是我说的,是如泉大师说的,字面意思就是这样。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们姑且一信,反正,春天已经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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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暖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去,一片洁白。
他昏迷了太久,眼睛睁得艰难,一开一合又一开,才缓缓恢复了意识。
车祸的经历再度袭来,身体虽然不觉得怎样,但记忆依旧疼痛不已。
我这是到了天堂还是地狱?应该是天堂吧,书里都说了,天堂的环境是白色的,地狱是黑色的。而且我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应该会上天堂吧。
不,不是应该,是一定确定以及肯定。让小爷我先探探路,等几十年以后,好迎接他们归来。
想起陆冲他们,陆小暖又叹了口气,自己孤零零地上来报道了,四人组变成了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多少有些寂寞。
算了,这种地方还是不要来这么早的好。
陆小暖还陷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洁白的帘子被人刷啦一下拉开了,一个护士模样的小姐姐出现在眼前。
护士小姐姐甜甜地一笑:“你终于醒了?”
这是……?天堂也有护士姐姐?
陆小暖转动眼珠,周围的声音也在耳边响了起来,一切都是熟悉的景象。
这是医院?难道,我没死?
临床的病人刚才打屁股针,拉上了隔帘,陆小暖刚刚苏醒,人还恍惚着,屏蔽了外界的感知功能,所以第一时间没认清现实。
他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护士又问:“头晕不晕?难不难受?”
陆小暖微微摇头。
“叫什么名字?”
护士姐姐圆圆的小脸,说话温柔又耐心,陆小暖乖乖回答:“陆,咳咳,小暖。”
嗓音有些沙哑,声音混糊不清,护士也没听仔细。
“嗯,好好的,不可以再做傻事了。”
什么意思?我又不是故意往车上撞的,怎么还怨我头上来了?我是受害者好吧。
护士出去了,陆小暖想坐起来。他右手还打着吊瓶,就用左手使力撑起身体。
“咝——”
手腕好疼啊!
抬起手一看,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隐隐透着血迹。
这里也撞断了?
陆小暖只记得撞上车的那一瞬间,剧痛传来,之后就什么记忆都没有了,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他被指引着往前走,他一路跟一路走,直到醒来。
试着转动手腕脚腕,都还有感觉,也就是没有缺胳膊少腿,已经很幸运了。
当务之急是,陆冲呢?怎么他身边什么人都不在?都去哪儿了?他都这样了,他哥怎么能不在身边伺候着呢?还生他的气?
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陆冲,陆冲,你在哪儿呀?”
陆小暖拖长着声音,滋滋啦啦的嗓音像被踩了脖子。
陆冲没被叫来,却来了一群不认识的男男女女。
是的,一群。
大概有十来个人吧,看起来像是在校大学生的模样。
他们有的手里捧着鲜花,有的提着果篮,还有保养品,还有……怎么看着像是红包?
为首的一个女生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用慈母看待可怜的幼儿一样的眼神动容地看着陆小暖。
陆小暖隐约感觉她一张口就会慈爱地说:“孩子……”
“小暖,你怎么能做傻事呢?”
虽然没叫他孩子,但这话听起来还是挺别扭。
怎么又是说他做傻事?分不清是非对错了?什么人呢都是。
他们都是谁啊?陆冲公司的新员工?来慰问的?
另一个男生也说话了:“小暖,我们知道你的生活有困难,但一时的困难不能阻挠我们前进的步伐,更不能动摇我们追求梦想的决心。你放心,老师和同学们都会帮助你的。”
老师?同学?你们都是谁啊?
看到陆小暖皱起眉头,以为他身体还在难受,也就不再多留。女生转头向旁边的同学示意了一下,那个手里拿着红包的同学双手递上。
“你看,这里面有两千块钱,你先拿着。不用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以后再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和我们说。”
她的眼神闪烁着助人为乐的亮光,说完还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陆小暖躺在床上,犹如植物人一般,只有眼睛在动,身体和面部表情都僵住了。
他到底睡了多久?怎么一觉醒来就有人登门送钱?可他不缺钱啊,不仅不缺,还多的是。
难道是陆冲破产了?就他哥那手段,不可能啊。
“我不——”
陆小暖刚想拒绝,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你最好拿着。”